6、猫抛弃她了

陆和筠乍一听宋佳音问起白猫,瞳孔一缩,心中紧铃响起,他风眸直视宋佳音,见她脸色略带焦急,心思一转方才明白是自己太心虚小题大作了,陆和筠放松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哦,是什么样的白猫?”

宋佳音被他方才锐利的一眼看得有点毛毛的,不明白这个大表哥怎么回事。外界都传他谦谦君子、风度翩翩,可几次照面下来,她却觉得他为人冷淡还喜怒无常,总是莫名其妙板着一张脸。

宋佳音有点后悔方才问出口的事,她只是想着国公府这么大,光凭她们院里的人四处找可能希望渺茫,就怕找了许久到头来得到的是噩耗。

罢了,既然已经开口,还是接着说完吧。宋佳音描述道:

“它成年猫大小,毛色几近纯白,眼睛是淡蓝色的,长得尤其可爱讨喜,若是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

陆和筠:……可爱讨喜,他的一世英名啊。

陆和筠抿唇,见宋佳音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大大的眼睛里隐含水雾,她在牵挂担忧着他变身的猫,一只就站在她眼前的猫,根本不是猫的猫。

陆和筠低声道:

“这猫儿我见过,它从后门跑出府了。”

宋佳音猛地抬眸,脱口问道:“真的?”

陆和筠淡淡道:“难不成我还会骗你?”语气似有不悦。

宋佳音毫不畏惧半信半疑看他半晌,才落寞地低下头:

“如此,多谢大表哥告知。”

她耷拉着脑袋往旁边一站,像个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陆和筠往前走,擦肩而过时,又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不经意间问道:

“是你的猫?”

宋佳音点点头,轻声道:

“是很重要的伙伴。”

陆和筠眼神似有一瞬间的疑惑,随即轻嗯了声,走了。

宋佳音谢过一旁候着的王嬷嬷几人,埋头往回走。

小白竟然抛弃了她。

宋佳音此刻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她把它当小伙伴,它把她那儿当临时落脚点。

它欺骗她的感情。

小白是只渣猫!

宋佳音气得抬脚一踢路上的小石子。

“哎呦——谁打我?”陆和筠的小厮冬源放下手里抬着的箱笼,弯腰捂住小腿肚背后,往身后望去:

“是哪个不长眼的打——咦,表小姐?”他睁着圆圆的眼睛左看右看,后边儿都只见着宋佳音一人,不由眼珠一转,到嘴的骂人的话忙不迭收住。

走在几个小厮前面的陆和筠转过身来,见着的便是宋佳音抬起头来,又惊讶又窘迫又愧疚讪讪地道:

“呀,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宋佳音闹了个乌龙,很不好意思地走上前问冬源:“你伤得严重吗?”

冬源方才不小心骂了主子,比她还要不好意思,忙道:

“不碍事不碍事,奴才皮厚。”其实也确实没啥事,一个小石子罢了,他方才怎么就啥都没看便骂出口了呢,冬源心中悔啊,远房表小姐再怎么远房,那也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他可别就这么得罪了人家。

宋佳音还是有点愧疚,她自个儿撒脾气埋头往前走,也没注意前面有人,随意踢石子是个错误的行为。

她对冬源说道:“要不,我给你拿膏药过来?”

冬源就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主子,他涨红着脸说不出话,只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宋佳音还待再说,这时陆和筠淡声道:

“我那儿有药,不用你的。”

宋佳音觑着他脸上淡淡的,瞧不出喜怒,说的话却是不容反驳,她心中理亏,点点头不再言语。

几人继续往前走,宋佳音发现他们竟然与她一直同路,直到宋佳音到了自家院子前,陆和筠一行才从旁边一条岔道继续走。

宋佳音想起今早请安时陆和筠说过要搬至清平院,莫非那清平院就在她院子旁边?

她磨磨蹭蹭没进门,探头望着他们顺着小径进了一片林子,林子里种的也不知是什么树,如今光秃秃的一片,几人穿过林子,渐渐看不见踪影。

宋佳音收回视线,跨进院子。此时春喜已回了屋,她耷拉着脑袋过来禀报:

“小姐,花园里没——”

宋佳音挥挥手打断:

“不找了,小白走了。”

春喜不解:“走了?”

“它从后门出府了,也难为它记得路,你去叫其他人也别找了,都回来歇着吧。”

宋佳音给自个儿倒了杯水喝,倚在塌上,支着脑袋发呆。

小白为什么要走?

捡到它的时候它看起来那么可怜兮兮的,留在她这儿不好吗。

宋佳音想了半天,忽然发现了另一种可能。

谁说小白是流浪猫?

它长得那么萌,那么可爱,那么毛茸茸的,它的品种也比较特别,莫非它是有主人的,昨夜只是走丢了?

宋佳音越想越觉着对+,那日在状元楼便见了段小姐怀里抱着波斯猫,可见如今宠物猫并不稀奇。

如此一想,一切均解释通了,小白只是走丢了,休养生息后又回家了罢了。

宋佳音长叹一口气,决定要放下这件事。

不一会儿,春喜回来了,进门交给宋佳音一个荷包:

“小姐,奴婢去领了这个月的月钱。”

宋佳音精神一震,接过荷包,一面问道:

“有多少?”

“府里公子们的月钱是十两,小姐们的是五两,您虽是表小姐,可管着府中中馈的大夫人最是公正开明,您的一应供给均与府中小姐们无异。”春喜已习惯了宋佳音常问这问那,她只管好好回话即可。

宋佳音打开荷包,把银子倒出来稀奇地瞧了瞧,只见是五个小银元宝,边角处有些七扭八歪的,并不似后世见到的饱满圆润,宋佳音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只要能抵用,要那看相作何。

她念头一起,方才想起自己来了几日,竟忘了清点资产,便对春喜说道:

“春喜,我的银钱都放在何处?”

宋佳音随春喜进到内室,见她从上了锁的柜子里搬出一个匣子,宋佳音打开一看,

“就这么点?”里面只有一点碎银子,和一些铜板,恐怕加起来连一两都不到。

春喜见宋佳音眼神狐疑,忙解释道:

“小姐,你听奴婢说......”

原来,原主是个存不住钱的。每月一发月钱,不是买新衣裳便是买新首饰,再加上给下人的打赏,五两月钱还很拮据呢。

这个朝代,京城里的平常百姓全家一个月的用度也不到一两银子。原主这购买能力令宋佳音咋舌不已。

然而她打开衣柜一看,里面竟只挂了寥寥几套春衫。

“春喜,我先前不是买了许多衣裳?”

春喜忙道:

“小姐,您先前说过,衣裳要买料子款式俱佳的上品,”说着指了指一件湖蓝色的褙子:

“单这一件便花了三两银子呢。”

宋佳音:......明白了,从古至今,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为了能一次死心,宋佳音让春喜把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摆过来。

首饰匣子里的首饰也不似想象般多,只三支簪子、两个手镯、三对耳环、一个金项圈、两块玉佩,好几样都是上了年头的,据说是原主母亲留下来的。

想到此处,宋佳音忍不住问道:

“去年进京时,咱们带了多少家当?”

春喜一听此话,眼圈刷的红了,

“小姐,你怎么都忘了,当年二爷与夫人意外离世,那没良心的大爷、三爷上门霸占家财,咱们的日子过得可苦了,好不容易逃出来,身上也只带着一些小心翼翼藏住的首饰,上京的路费都是您当了夫人留下的一支簪子凑的。”

宋佳音叹口气,

“这么说我娘的嫁妆也被他们霸占了?”

“这,,”春喜有些迟疑,“当年夫人嫁妆丰厚,听说光现成的银票便有一万两,大爷、三爷却说他们根本没找到这笔钱,也因此对小姐一直没有好脸色。”

宋母虽是庶女,但娘家子嗣单薄统共只得两个女儿,嫁妆丰厚一些不足为奇,可为何这笔钱不见了?当然这也可能是宋大爷、宋三爷谎称的,毕竟财不外露。

宋佳音吩咐春喜把东西收好,坐在椅子上思索前路。

她已满了十四岁,今年便要及笄,若是顺其自然,一两年内二夫人便会替她找一个还过得去的夫婿,出一幅嫁妆,她嫁过去相夫教子度过一生。

这条路她不想走。谁知道这个夫婿是什么样的?二夫人对她并不亲密,想也只是看在面子情上,为她找一桩外人说不了什么闲话的婚事,容不得她挑挑拣拣。

想来原主也是因此才与段元章来往,想让段元章上门提亲,嫁个合自己心意的吧?

宋佳音觉着,她不能让二夫人随意决定她的婚事。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得搬出去住,要搬出去住,首先得有房。

钱啊钱,怎么赚钱?

她决定先对这个朝代做个全面的了解。

.

安国公府藏书阁。

宋佳音看着面前一排排的书架上满满的纸质书籍,不由惊叹国公府藏书丰富。

她顺着架子看过去,忽地睁大眼睛:这架子上怎么贴着字母检索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