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
宋佳音眉心轻笼,唤了一声春喜,却发现声音微弱,也无人应答。
为何是他坐在自己床边?春喜呢?
她转动脑袋伸长脖子往房间里望去,见屋内空空如也,并无其他人。
男人黑着脸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目光沉沉盯着自己,她毫无防备躺在床上,虽盖着一层被子,却仍觉得仿佛被看穿了一般,宋佳音很不自在,便想着坐起来,不料方抬起一点儿身子,便觉头昏脑沉四肢无力,直往下倒。
陆和筠眼疾手快俯身揽住她肩膀,眼里满是不赞同,说出的话也硬邦邦的:
“躺着别乱动。”
他与她挨得极近,散发着热意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衣衫握着她的左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头顶传来他低低的有些沙哑磁性的嗓音,鼻尖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清香,她不争气地有些脸热,心跳微微加速,陷入与他的亲近中迷乱一瞬,可稍一回神,她忍不住唾弃自己,忘了自己先前抠过的画说过的话了吗?
他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爱答不理的,她才不要再喜欢他。
还有,说着要她躺着别乱动,那他倒是把她放下来啊。
宋佳音挣扎起来,想挣脱他的怀抱,然身子却软绵绵的不争气,额头上有什么湿湿的滑了下来,她抬起手欲接住,却不想他也是同样的心思,下一瞬,干燥温暖的大手包着她清凉嫩滑的纤细小手握住了额上滑下的湿帕子。
她羞恼抬眸,用力瞪他一眼:
“大表哥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陆和筠笑了,男女授受不亲?
他与她早就授受相亲了。
陆和筠低眸对上她方醒不久眼角泛红湿润的剪水双眸,她好似用尽全力在瞪他,在他看来却似是姑娘家娇娇地嗔怒,又娇又媚。
她发丝凌乱,不知是汗湿的还是帕子沾湿的,有几缕微湿的鬓发打着卷儿黏在额前侧脸,大大的桃花眸中水雾氤氲湿.漉漉的,细腻的脸颊上浮着几团娇艳的红晕,小嘴儿微微张合,明明唇瓣透着苍白,甚至因着干涩微微起皮,不似往日那般水润诱人,他却更想俯身一点儿一点儿润湿那细纹,咬掉那碍眼粗糙的白皮。
陆和筠眼眸倏地深邃,盯着她的唇目光危险,甚至,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想做点儿什么。
宋佳音本能直觉危险,眼里恼意更深,眼看他低头那张俊脸朝自己愈靠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热热地喷在自己脸上,忍不住将仍被他大手包在手心里、正抓着一块儿帕子的手用力举起横在二人面前。
男人猝不及防之下微开的唇亲在了凉凉的湿湿的帕子上,感受了一瞬后,他眼神呆呆的望向她。
宋佳音得逞之下两眼弯弯笑得狡黠,见他望过来又忙收敛笑容,有些别扭地瞪他一眼,恼道:
“大表哥,你方才是想非礼我吗?”
陆和筠回过神,赶紧把唇从帕子上撤开,离开时却鬼使神差想到这帕子方才敷在她额上,他如今吻一下也......
眼看要想入非非,陆和筠忙转头轻咳一声,打断心猿意马,脑海里方才慢一拍地响起她方才问的话。
......非礼她?
陆和筠一时不妨被自己口水呛到,猛地朝一旁咳嗽起来,目光尴尬地悄悄瞄她一眼,却见她目光清澈直直望向自己,仿佛在等着一个答案。
陆和筠脸上腾地便红了起来,白皙如玉的面庞上红晕蔓延,一直到了耳后根,耳红如血。
她想要答案,他总不能告诉她,只要是她,不论何时,他都只想拼命地离她更近一点,站着便想搂着,搂着便想贴着,贴着便想更进一步......
他无时无刻不想非礼她。
他从不知原本清心寡欲的自己遇见她,变成了这般不可言说的模样。
全是受了她的蛊惑,发乎于心,无法自控。
宋佳音等了半晌,男人也不回自己的话,只看他那心虚的模样,定然是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一时间,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麻麻涨涨的,又有些,甜丝丝的。
啊,好羞耻啊!
她为何要这么不过脑子地直白问出口,便是得了回答又能怎样?
他看样子,是真的想非礼她呀。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想,意味着什么?
宋佳音猛地想起先前钰儿说过,只要她愿意勾,他一定会乖乖上钩......如今,她还没勾,他便动了绮念吗?
还有先前她中了药,他把自己放在他的床上......
呀想什么呢!宋佳音闭上眼挥开乱七八糟的思绪,他可能是想着她的身子,毕竟,嗯,她生得挺美的,只是,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他也只是想着自己的身子罢了,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有她,所以先前他才会狠狠训斥自己,毫不怜惜。
还让她再也见不到小白。
他就是个无情的臭流氓!
宋佳音自认捋清了一切看清了某人的本质,当下脸一沉,柳眉倒竖,美目喷火,使劲儿推他:
“流氓,给我走开!”
她声音因着处于病中尚且有些沙哑,手上却恢复了些力气,倒一时间让想入非非心不在焉毫无防备的陆和筠身子直往外倒。
陆和筠满脸不可思议,她叫他流氓?可若说他方才的举止不算流氓,倒也......可恨如今他没还名分,若是将她订下了,他定然要好生让她明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耍流氓。
陆和筠黑眸深深望她一眼,决定暂且忍耐,任由少女推搡着,揽着她肩的手臂将她放倒在床上,迎着她满含恼意的目光,抓住她锤着自己胸膛的手塞到被子里,迅速将方才滑落的被子往上拉到她下巴处,还用手拍了拍压实:
“别闹了,还病着呢。”他语气无奈又透着几分温柔。
宋佳音瞪着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从门外进来了一人,春喜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一眼望见坐在床边的陆和筠,惊讶道:
“世子,您怎么在这儿?”
陆和筠起身大步走过来拦住还在门口的春喜,佯装不喜,嘘声道:“小声点儿,表妹睡了,我来看看她。”
他瞥一眼那碗药,又想起什么地道:“对了,方才冬源好似找你有些事,你快去瞧瞧。”
春喜愈发惊讶了,冬源找她有什么事?
她望一眼被床帐挡住的宋佳音,也跟着小声道:
“可是这药......”
“咳,给我吧。”
傻乎乎的春喜把药交出去找冬源,待见着人,冬源一脸惊讶:
“世子说我找你?”
春喜点点头,忽然转过脑子来了:“呀,世子与小姐正独处一室呢!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虽然世子与小姐也算熟人了,在柳州时常常一起出门,可这儿是京郊别院耳目众多,瓜田李下的,若是传到府里老太君耳里怎么办?
春喜急慌慌地便要往回赶,冬源这脑袋瓜子多聪明啊,瞬间想通了自家主子的意图,当即便拉住春喜:
“诶,你别走!”
“你干嘛,放手!”春喜恼了。
冬源绞尽脑汁想借口,眼看春喜要挣脱,忽然说了句:
“春喜,我心悦你!”
春喜愣住,半晌,转过头来望着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冬源,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目光满是可惜带着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不行。”
冬源愕然,面色涨红,仿佛遭受了一万道暴击。
春喜虽急慌慌往回赶,然就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陆和筠不急不慌端着药走向了床边。
“你怎么还没走?”宋佳音嫌弃挑眉,又抬起脑袋往外望了望,奇道:
“春喜呢?方才她不是来了吗?”
男人面不改色,坐在床边,吹了吹碗里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道:
“哦,她有急事先走了。别想那么多了,来,张嘴,喝药。”
他舀了一勺药喂到她嘴边,她扭头,硬邦邦道:“我不要你喂。”
“春喜,春喜!”
她大声往外喊自己的丫鬟。
陆和筠眸光微动,待见得屋外无任何反应,顿时笑了笑:
“都说了她有急事。来,别闹了,大夫说你是因天气太过炎热,暑气入体,又加上一连几日劳累过度,这才一时晕过去了,把药喝了,好生休养,不会有大碍的。”
他语气似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儿,带着些无奈又满含温柔呵护,宋佳音一时间有些恍惚,觉得他有两副面孔,前几日他还一脸寒霜对自己发脾气,这会儿却又这般厚着脸皮赶也赶不走地给自己喂药。
还有,什么时候他们熟到可以喂药的程度了?
低眸望了望快挨到唇上的汤匙,宋佳音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面上写满了拒绝,挣扎着坐了起来:
“我自己喝。”
她按了按因着体位变化有些刺痛昏沉的脑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药碗咕隆咕隆一口闷了。
有些烫,更重要的是苦,宋佳音拿开碗五官皱成一团满脸苦涩,冷不丁,唇边触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
她眯起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往外看去,男人微微拧眉:“张嘴。”
唇边的东西往里塞,碰到了她的牙齿,她感受了下,原来是块儿蜜饯,酸酸甜甜的正好缓解口中苦涩,她眼睛一亮,一口将蜜饯咬住,不想张开的唇瓣儿碰到了某人的手指。
他眸光转深一瞬,轻笑:“别咬我呀。”
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宋佳音飞快缩头,别过脑袋嘴巴一鼓一鼓地吃着蜜饯,不理某人的调戏。
她耳朵红红地想,为何当初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清清冷冷的大表哥变成了如今这副厚脸皮模样,竟然还会说骚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甜不甜
今晚或许会有二更写得我一脸姨母笑哈哈
如果要数闷闷和我家阿音的cp粉,我一定是绝对的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