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明稞回寝,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寝室里就纪逢在,陈意应该刚出门,房间里还有香水味。
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动静让纪逢拉开床帘,“嘿”了声:“你这睡觉还是昏迷,太夸张了。”
纪逢十根手指新换了美甲颜色,耀眼的很,明稞醒了下神,从上铺爬下来洗漱,牙膏挤好,镜子里多了一个八卦的人。
纪逢:“昨天那事……怎么处理?”
她昨天坐在角落里,跟陈意一样也看到明稞了,不过她没说话。
但后续发生的事被陈意大肆宣扬,现在应该有不少人知道。
“经理怎么说?”
“就按规矩办,让我先回来等通知。”一扇门隔绝了她的八卦心思,纪逢这人没那么多歪心思,但富二代的坏毛病她也有不少。
隔着门她还在出主意:“这事也好解决,你跟闻哥主动道个歉,或者去找老板说说看,要让你拿那么多钱你也没吧。”
明稞在看自己下巴长出来的痘痘。
昨天王哥也是这么说的,但她知道,道歉行不通,她只能去跟老板求情。
说来说去,那个人在意的也不是弄脏衣服这一件事。
洗漱完出来,纪逢不知道去哪了,明稞把自己收拾的清爽干净,没化妆但擦了透明的唇釉,把自己打扮的可怜却漂亮,王哥说老板现在在让她快点过来。
他还说,昨天交涉的结果不好,那位先生是小老板带过来的朋友,这已经不是弄脏衣服的事了。
明稞知道他在尽力帮自己说话,给他发了谢谢后就没看手机。
路上时间不长,她却放空的很厉害。
高中时候,闻屿是她唯一喜欢过的人。
他给过她回应,但为了避嫌,他俩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林南的扛把子为了让她少受点非议,居然肯答应了她这种无聊的请求。
只是交换的信件从没停过。
那些信被夹在书里,下课交换,明稞能开心一整天。
也是她整个青春唯一期待的东西。
她不喜欢说话,就会让人觉得很冷漠,一来二去,这种冷漠被传成了傲慢,女生成群结队看她不顺眼,而男生则事不关己。
一开始只是她的东西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到后来,她被女生关在厕所里一整天。
鹿漾是第一个站在她身前的人,而闻屿则是第一个鼓励她自己站起来的人。
意识回拢,充斥在耳边的是司机不耐烦的大嗓门:“你到底下不下?”
“下,下的。”她快速跑下车,还没站稳司机就开走了,她知道老板的办公室在哪。
那边她没去过,但她知道。
老板姓林,这本来是个大众姓,但进去的一瞬间明稞觉得有的事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就像鹿漾会为了林昭意奋不顾身,
就像她现在一眼就认出站在年轻男人身侧的少年是当初的林昭意一样。
见她进来,林昭意拍了下林老板的肩膀,“晚上我也去,给你参谋一下。”
“爱来不来。”林盏轻嗤了声:“快走吧你。”
林昭意没认出她,但在他侧身的一瞬间,明稞恨不得冲上去跟他撕扯。
“听说是你处理的投诉?”林盏没想象中那么不讲理,“那哥们是我大侄子朋友,他说你弄脏了他衣服。这样吧,我把电话给你,怎么处理是你俩的事,我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让我赔钱对不对。”
明稞可没那么乐观,闻屿现在变得又混又野,他根本不想好好说。
“还有其他的处理方法吗?”明稞服了软,“我家里条件不好。”
很需要钱。
这种勤工俭学又漂亮的小姑娘他这不少,林盏次次都做好人好事,店还开不开?
不过……
眼下他遇到个难题,说不定她能帮上忙。
林盏靠在桌上,抽了根烟出来拿着,“那这样,我可以帮你解决,但是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是这样,我家里逼着我晚上相亲,我拒绝不了,你这么漂亮正好假扮我女朋友,帮我圆了这事。我大侄子那边你就别管了。”林盏说完,肉眼可见的看到明稞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没问题,时间地点您发我,谢谢您。”明稞向他鞠了一躬,然后关门走人。
林盏笑出了声,这丫头还挺懂礼貌。
明稞回学校是五点半,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打扮自己,她不是不会化妆,相反,她太会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网上开开直播,她是跳舞博主,也会出妆教来教人化妆。
但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
有人看病需要人陪同,她就过去当医陪,有人需要假扮女朋友,她就来假扮,这种给的钱会多。
她几次碰到陈意,都是因为这个。
私生活不检点的流言就是从陈意那儿传出来的。
林盏需要的是能拿得出手的大家闺秀,最起码看上去要干净简单,走初恋风最合适不过。
给自己描了个淡妆,把头发全部散下来,没有戴首饰,挑了件白色的过膝裙子,又穿了双浅色的单鞋,她欣然准时赴约。
过去的时候,他相亲的对象已经到了,就坐在他对面,人胖胖的,但很可爱。
林盏一见她就冲她招手,席间也是照顾有佳。
林盏这人,混是混了点,跟相亲的女孩说话处处挑刺,但他帅跟有钱足以让人惦记。
明稞被她眼神插了好几刀。
她没什么感觉,只顾享受林盏‘女友身份’的便利。
她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有个拐角,林昭意跟闻屿把这桌的剑拔弩张尽收眼底。
林昭意笑的肩膀直抖:“看吧,我小舅才不会听话呢。不过那女的是谁,挺漂亮啊。真白。”
“谁白你喜欢谁?那你直接找个洋妞不完了。”闻屿咬了下后槽牙,她从门口出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她跟林盏一块,还对他笑,有什么好笑的。
林昭意没认出明稞来很正常,一来她变化太大,二则当时林昭意也没把明稞当回事。
人总是爱美的。
“你去哪?”林昭意盯着小舅看了会,再回神见闻屿往楼下走。
“抽烟。”
“抽死你。”
林昭意笑说,闻屿这性格跟以前不一样,高中的时候他没这么阴郁,就从被一个姑娘甩了以后,成了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过学习上倒是没耽误什么。
他变成了沙漠里那颗仙人球,扎手,满身刺。
什么姑娘能让他惦记成这样。
他也想看看。
林盏搅黄了相亲特别得意,他旁边那白裙子不见了,就剩对面的胖姑娘眼含热泪的看着他。
明稞出来透口气,她知道已经没她什么事了,林盏吩咐的事她做的很好,这一点从他满意的眼神里就能看到。
笑话。
就没有客户对她不满意的。
明稞出来透气,她穿的少,风一吹过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也阻止不了她看星星。
鹿漾最喜欢看星星了。
她就喜欢这种缥缈抓不住的东西,所以才会被男人困得死死的。
她出事以后,她父母就成了明稞的父母,这也是她爱钱的原因之一。
鹿漾住的那家疗养院消费贼贵,这几天应该又要交费了,明稞把钱直接打到鹿叔叔的支付宝里,没一会儿,收到他的回复。
听着听着,明稞鼻头一酸,迎着风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对着一个车窗整了半天仪容,把后来又冒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她语音回复鹿父:叔叔您别客气,我跟鹿漾一样都是您的孩子。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明稞自觉地往旁边靠,等到脚步停了,她才重新抬头,跟倚在车旁边的男生视线对个正着。
明稞:……这是什么该死的缘分。
闻屿站在她对面,黑衣黑裤,露出一截白皙的小手臂,看着很有力气,他现在身上的气质跟以前不一样,以前也混,但是没这么重的戾气,他能让所有人无条件信服,而现在,看到他只能想到一个词:别惹他。
明稞心想还是装不认识吧,反正她也不想再有关系。
好的坏的都别了。
这个念头还没存在几秒,那道身影直直冲她压过来,不容拒绝。
明稞定了下神,露出笑容来主动跟他搭话:“先生,上次的事真不好意思,不过我们老板说了,这事他会解决,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您这么有身份,就别和我计较啦。”
闻言,闻屿轻嘲了下:“我什么身份?”
“就……尊贵的夜店VIP?”明稞发现这些哄人的招放他身上都不好用,“您先吹风,我先进去了。”
白裙子轻轻划过他的裤腿。
下一秒,明稞的后背直直往墙上撞,用力之大她都能听到骨头在响。
“你……”她疼的皱了眉。
“你闭嘴。”闻屿的手心跟抓过炭一样,虚虚梏在她的脖子上,而在那一层白皙的皮肤下,他能感受到女孩跳动的脉搏。
多有活力。
男生的视线一寸寸划过她的脸,从上至下,最后落在胸口。
“整哪儿了?”闻屿低声问,手却不自觉地用力:“你整的挺漂亮啊,明稞。”
“你没了我,怎么就过得这么好啊。”
这让我心里可太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