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小树正要食指大动的时候,清让就一阵风一样就出现在了她眼前,脸上带着淡淡急切,“碧海霞光呢!”
“碧海霞光?”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就是你顺手牵羊偷走的那块玉佩!”清让居高临下地斜眼睥着木小树,一脸的不耐烦。
“纠正一下,我不是偷。”木小树此时哪能给了他好脸色,上午他把自己赶出来的事还没完呢,却经过清让这一提醒,也连忙伸手去掏两侧口袋。
“糟了!”只听木小树一声惊呼,“我的石头和玉佩,都落在兰府了!”
清让此刻真的很想一掌拍过去拍死这个女人,竟说忘带了!
这两日的事情,都是连番着来,累得他一时也没顾及去要回碧海霞光,这不,刚想起就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都怪你,那日也不问问我,只顾抓着我就走,要是石头丢了,我跟你没完!”木小树急得对着清让就是一顿胡乱抱怨,也不管清让听到什么反应。
清让几乎要气歪了鼻子,他还没找她算账,她竟先指责起了自己来?却在听到某个陌生词语的时候皱了眉,“什么石头?”
“那是仙女姐姐送我的东西,说了你也不知道。”木小树哼了一声,没打算搭理清让,她可是还生着上午的气!
“仙女姐姐?”眉头皱得更深了。
“哎呀都说了你不知道,快些,像来的时候一样,送我回去。”木小树也急了,此刻也忘记了清让什么身份,就是差使道。
“你是在使唤我吗?”清让一下火大了,心下却恍然大悟,连基本的瞬移都不知道,也不怪乎不知道“归梦”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要是我的房间被收拾了,东西被扔了那就糟了!”木小树急得要跳脚,没想到这个小心眼居然在意的是这个。
清让双手抱起在胸前,冷冷哼了一声,“跟我来。”
在问了木小树方位后,清让就在庭院的空地上开始结印,待到地上凝出了一个浅浅偷着金光的阵法,清让两指夹了一枚黄色的小纸人递给木小树,“记住了,拿到以后,要回来就对这个小纸人吹口气。”
木小树一对眼珠子此刻完全被眼前奇妙的这一幕给吸引了,忍不住啧啧称奇,直到清让细长的手指伸到眼前,才回过神来,接了符纸就跳到了那阵法里。
周身被一阵白光包围,再度身处这样的转移术,木小树已经没有第一次的惊讶了。待白光散去,周围场景已经换成了兰府,站稳了身形后,便开始往自己房间走去。
但才走出两步,木小树就发现不对劲了。
看装饰摆设,这里确实是兰玉府邸没错。可四周是全然陌生的一片,哪里还看得到什么房间,这绝对是她不曾来过的地方。
木小树脑子里一轰,这府邸上下自己没来过的,不就只剩下兰玉公子住的地方吗?
思前想后才算是知道是在哪里搞错了。
入门往东,最东边便是我住的地方了。她是这样对清让说的。这话本也没错,错就错在她说的门,是她第一次进兰玉府邸时入的后门,而清让,眼下正是将她送到了入正门以东!
所以此处,毫无疑问,就是兰玉公子居住的地方。
木小树心猛地跳了一跳,不敢再想,拔腿就是相反的方向跑。要是被兰玉公子发现了,那她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当场毙命在这里。
可这该死的别院,更是大得吓人,木小树本就心虚,一路畏缩着身形,心急之下就走得更加慌张了。
浓郁得熏脑的香味直冲鼻腔,木小树七拐八拐的,就走到了这样一处奇怪的地方——中心矗立着一处独立的阁楼,不大,也没有点亮灯火。四周一眼再看不到其他建筑,只有满地数不尽的各式各色的兰花,一圈一圈围拢,一层一层把阁楼簇拥了起来。
那阁楼不知怎的,木小树一眼看过去,竟有几分亲切的感觉。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就是盯着那楼阁发呆了一阵。
这也太奇怪了,她怎会对这个世界里的、从未来过的地方感到亲切?木小树不禁皱了眉,反常必有妖,还是快走为妙!
不打算走过去,也不再看,便退了出来,准备往回折返。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让她从头到脚血液顷刻凝结的声音,那样死气沉沉、冰冷透骨的语气,只消听过那一次,她便再也忘不了。
此下,那个声音冰冷中竟带了温柔?只听他颤抖着唤道,“……兰儿?”
这一声在木小树听来,一丝一毫都没觉得温存,只有无尽的惊悚。身子就这样僵在了原地,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动。
她怕她只要一回头看到那个人,下一秒就会咽气在这片花田里。
老天可能是觉得跟她开的玩笑还不够,接下来的事,吓得木小树几乎要双腿一蹬——只觉得身后一阵带着兰花香气的微风,就有人,从背后用力地抱紧了自己。
那样的紧,紧得木小树几要无法呼吸。那样的用力,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仿佛溺水者抱住最后的浮漂,孤绝的人抓住沙漠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毫无疑问,此刻能抱住她的只有,那个冷漠而病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兰玉公子。
木小树紧张得甚至不敢呼吸,就算她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但这般亲密的接触,她总归是有些不自在的。
而此时,身后分明压抑着极大苦痛,又带着深深眷恋的、恍如梦呓的声音再度颤抖着响起,“兰儿……兰儿,是你么,是你不忍我孤绝半生回来了么?”
这样脆弱寂寞的话语,从那个病弱的公子口中说出来,听得木小树心都要一疼。仿佛他从来只是那个脸色青白身形孱弱的冷淡公子,不曾满眼冰霜不看世间红尘,不曾不动声色指间杀人无形,更不曾眉目冰冷,扼住自己的脖子。
要不是还闻到了,身后人身上的浓浓酒气,木小树几乎都要相信,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毕竟,这个人,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心尖里开始疼,这世上,怎还会有为难自己到这种地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