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最终计策

木小树这下是惊得呼吸都停滞了。

又听妇人为难的声音弱弱传出,“这……神医毕竟是小树带回来的客人,我也不好擅做主张,还是等小树回来,我再同她说说。”

“大娘,你家小树姑娘人呢,怎么这么晚了都未在家?”又一中年男子的厚重的声音响起。

“哦……我方才给孩子擦洗了身子换了衣物,小树端出去浣衣了。”妇人似有一愣,很快便将话回了上来。

接着便是一小阵的沉默,还是妇人气弱地又开了口。

“虞医者这八年来对我们村里尽心尽力,我们这么打算,岂不是不是活生生的恩将仇报。”

干哑的长者叹了一口气,“岂非不知啊!只叹虞医者也身中诅咒,命不久矣,这便是天意啊!”

“大娘,这法子虞医者是点过头的,他是这样说的,‘反正也活不了了,如果能就此断了村里的诅咒之力,在下一生也不枉做医者,临死前还能再多救几条命,算得上圆满了。’若非问过他的意见,我们也万万做不来哄骗他去献祭这事的。”另一青年男子的声音如此说到。

木小树听得是心惊肉跳,听到这里,它已经听出了个所以然。村里所谓的上下一致的对策,便是将虞笙与清让两人献祭给海神,以平息海神的怒意,好自此斩断诅咒。

虞笙且不说,清让是她请回来相助的人,绝不是请来白白送死的。渔村之事,怕是远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无论是变故横生的诅咒,还是清让令人不解的受伤,都足以说明,站在黑暗里操纵着这局面的人,绝非等闲之人。

她有不好的预感,就算真献祭了虞笙、清让二人,只怕也只是那人计划里的一环,并非终结。

好在木姨临时替她扯了个谎,让她尚有时间应对清让。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木小树担忧地看了清秀的男子一眼,对方却依然双目紧闭眉头紧皱。

于是她接着尖着耳朵听主屋之内,还有没有别的对话传来。

“好、好,知道了,等小树浣衣归来,我就和她好好讲讲,小树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肯定会听村子的安排的。”妇人强撑着平稳的语气说道。

“那就辛苦你了,木泽他娘,要知道此番献祭要是能成功,你家的小儿木泽也能醒了啊。”

“是、是,此时事关重大,我定会好好说的。”

“那我们话已带到,就先去下一家了。”

“天黑路上当心,我这家里还有病儿不醒,就不起身相送了。”

“木家大娘,你莫要送,我们自己走了就是。”

后面,便只听到一阵无序的脚步和杂乱的悉率之声,再过一会,便无人说话也无什么动静传来。

此时,清让也将手翻转,垂落在一边不动,已与木小树的手分开。

木小树一怔,随即明了清让似乎只是身体上在忍受苦楚,神智确是非常清楚的。于是也直起身子,透过小窗隐约看见举着火把一行人渐渐远去,才小心翼翼地凑近清让,小声询问,“你究竟怎么了。”

清让眉头紧皱,没有回答,看上去亦没有回答的打算。

他此刻难受她是看在眼里的,可这幅情景,偏偏他还一声不吭的,叫她如何放得下心!

“要不,我去请虞笙过来给你瞧瞧?”木小树思量再三,再次小声询问道。毕竟虞笙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行医多年的医者,也免得她在这里干着急。要是没什么事都算好,若是什么急症,自是拖延不得的。

痛苦阖眼的男子,听到这一句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话语,猛地睁开眼。

木小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正想问为何,这还刚刚张口便看得痴楞了。

只因清让这次睁开的双眸之中,竟有美得摄魂夺魄的流光流转!

再仔细一眼,是闪烁夺目的湛蓝光彩在瞳孔中若隐若现,同时还有几股细碎的金光交织缠绕在湛蓝光彩的周身旋转不止,除了这金光,竟还有莹白纯净的虚朦之色化作的秘符,承托着这斑斓光华。

金光与蓝彩与莹白反复交叠显现,木小树眼前此刻只剩下这一片无尽的璀璨华美。尤其是在他褐色做底的瞳色上看来,就像是无尽夜幕布上了灿烂星河,其神秘与精美无不令人心神晃荡。

要说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就是那蓝色光彩看上去似要挣脱而出,却被金光紧追不止,牢牢限制在自己的包围圈内。但这丝毫不影响其间的幻美之感。

木小树眼睛一眨不眨,似要深深镌刻记住这堪称奇美的一幕。但还没等她尽探这光华,下一秒便没了机会。

只因清让一发现她双眼迷离发痴,心下便明白她看到了何景,当即懊恼自己不该睁眼,同时迅速地紧闭了双目。

木小树看得痴迷,这短短一瞬哪里看够了,甚至手都伸到了半空,试图挽留这流光溢彩的一幕。都停了半刻,才回过神来飞快缩回了手。

若她再慢半分反应过来,手便要摸上清让的脸了。好险好险,木小树拍着胸口吐了口气。

还没等她平复下来问清让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便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只是身受反噬,无妨,这两个时辰你且守在我身边,不要让旁人发现我。”

“哦、哦……好。”既然清让都这样说了,那她还能问什么?尽管她现在一肚子疑问,也不知何为反噬。但要此刻尽数问出来,只怕是得问到天亮不成,看清让这虚弱的样子,还是等他恢复过来再说?

于是甩了甩脑子又拍了拍脸,命令自己不要再想那些别的。

接着左右看了看,将他身子两侧的杂物清理了一番,并顺手给他理了理衣袍,本还想将他转移到个舒适干净的位置,但见他的样子,一是不愿意自己碰他,二是不愿意再动半分。木小树想想还是算了,莫要给自己找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