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当场发难

此刻,再听着脚步声近在耳边,众人已是来到了厨房门外。里外只剩一门之隔。清让再无动作,更是毫不在意地重新阖上了眼。

门外众人来到门前却无动作,只听见一片嘈杂,似还在商量着什么。

一直等到一阵沉默,才像是是商量好了。随之而来,厨房木门就伴随着一声巨响被大力撞开。接着,还有一阵碗碟跌碎的清脆之声。

此撞在清让意料之内,所以他依旧未动。

睡得无知的木小树哪里能有这份淡定从容,她被乍然一声巨响惊得浑身一抖着醒来,心有余悸神智尚未清醒,又听到之前布置的碗筷小机巧破碎之声,惊得无暇顾及身处何地旁有何人,差点下意识地就要弹地而起。

呆愣了好几秒,木小树才反应过来眼前是何状况。她甚至没有心思去震惊自己竟靠在清让肩头睡过去了,只因眼前阵势来的众人,令她已经惊吓得双目瞪圆说不出话来。

将来人一个个扫视过去,数双眼睛相对后,木小树认出来由村长做首带领的这群人,无一不是村里德高望重说话掷地有声的老辈。最为令人忧心的,是她在众人的后面,瞧见了那个一年来收养自己的、平时温眉慈目此刻却憔悴不堪的熟悉的妇人身影。

“各种长辈,这是发生了何事?”一回过神来的木小树,便抵先问道。

几位站在前面的长辈互相对视了几眼,最后由村长清咳了两声,统作发言:“木家的小树姑娘,我这老东西就长话短说了,你身后那位来路不明的男子,是触怒海神的罪人,村里一致决定,将他献祭给海神,也好平息村子里的诅咒。”

木小树有稍许的惊讶,只因这番决定她先前已经知晓,她惊的只是,村里人的动作怎的如此之快,又为何知道清让此刻躲在这里?

她微微侧头看了清让一眼,见他眉间痛苦之色已经大减,也不再大汗淋漓,只是依旧双目紧闭。

清让还未醒来,看来她这一睡还不足两小时辰。木小树有些恼火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睡了过去,要是提前看到他们朝此而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将清让转移到别处去。

“小树不敢冒犯各位长辈,只是这位神医是我请回来相助的友人,在他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小树实在不能将他交出去。”木小树眉间忡忡,身子挪了挪挡在了男子前方,“至于村里诅咒之事,待友人醒来,定能给大家一个解释与化解之法的。”

“小树姑娘,此事是村里从上到下一致的决定,由不得你作改的,孩子,你还是快些让开吧。”村长没有被小树的言辞说动半分,停了一停,似在给眼前木家收养的孩子最后的机会。

见此状木小树心里已经急了,面上强作镇定,仍想尽力一试,“小树并无忤逆村里的意思,只是若有更好的办法,不取一人性命就能破解诅咒,岂不是更好?”

村长这次似有动摇,他捻着胡子,几分深思后才试探地开了口,“你口中所说的更好的方法是?”

“方法便是掌握在友人手中。”木小树面色笃定地道,若村长愿意听她详说,她还能拖延些时间,直至醒过来方可。

“村长,小树胡言乱语不可信啊,我瞧着那罪人此刻像是动弹不得,正是抓住他的最好机会。”众人里站得靠后的一位中年男子道。

此言一出,大家也多看了对面的男子几眼,在发现男子当真一动不动,像是昏过去了之后,也是纷纷七嘴八舌。

“这村里一致决定下来的,显然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等到他醒了,就怕再有变故啊村长!”

“小树姑娘,你听我们这些老头子的话,快些过来。至于你那位友人,这是天做的决定啊。”

“对对。”“就是,就是。”

一时之间,纷言不断。

直到也不知谁说了一句,“我看小树姑娘本就是村外之人,她心可是向着外人的咧,自然和我们考虑不到一块去。”

霎时屋内就安静了下去,大家眸中带着深意,你看着我我又看着你,对眼似乎达成了某种一致。

村长的沉着等待也随着这句话一出,消散耗尽后,老村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好了,到此为止,过去捆人吧。”

命令一下,其后的四个中壮年,便拿着早就备好的粗大麻绳,走出了众人阵列,直冲木小树与男子而去。

木小树见对面的架势是动了真格的,索性张开两臂挡在了清让身前,她目光焦急言辞恳切,连连摇头,“村长,不可,不可啊!我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捆走的,只消片刻,我们便能给你们一个解释。”

见对方无动于衷,手脚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的意思,木小树又急匆匆补了句道:“若是一定要捆,就将我捆走吧。当年村里的搭救大恩,小树日夜不敢忘,小树心甘情愿为村里献祭。”

这话一出口,已经拿着绳子逼近的四人,迟疑地停了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村长,等候下一步指示。

村长大失所望,心里只道旁人所说不假,小树的确是心向着外人,竟连命都不要了,于是叹了口气,“那就暂将两人都捆起来罢。”

却不知木小树是真心之言,按村里人所说,若一条外人的性命便能换来渔村永世的安宁,她这条命不要也罢。只是清让从头到尾,都是被她强带强拉进来的无辜之人,她于心不忍也无脸面在这里搭上他的命。

此时,一直站在最后的妇人惴惴不安观望的妇人,再也站不住了,连忙拨开众人,侧身挤到前面来,弯着身子求着老者哀声道,就差要跪下来了,“村长大人,万万不可啊,我家小树只是一时糊涂啊。”

“木姨……”这一幕看得木小树差点掉出眼泪,她眼眶一热,只喊得出这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