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印在何处?”倒是清让至始至终都格外清明,也不曾受这记忆干扰心神,他也知荣飒此话不假,幻境所能维持的时间确剩不多了。
于是接下来,他果断抹去了眼下记忆场景。
“前意识的末位层之下,潜意识的尽头。”荣飒也不耽误,沉吟了一会,很快正色回道。
清让面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惊讶,言辞中像是几分赞许,“当年你竟到达过那种地方。”
他实属清楚,若非自小修习、并精通幻术,是很难进入旁人的意识的,就算进入,能到达潜意识层次之人也寥寥无几,毕竟人之意念与灵魂精魄紧密相连,稍有不慎,便是两败俱伤。
就像是一座密不透风、不向任何人敞开大门的堡垒,你可以强行摧毁它,但很难在这堡垒中进出来去自由。
除非是如他一般,自生下来便有上可窥天神下可探地灵的星灵之眼。
“那可不,我废了多少劲才千辛万苦弄来一根能进探精神领域的‘断迷天’,还跑去虚杳借了‘溯梦香炉’,现在,你知我说的事态严重,并非开玩笑了吧。”
荣飒也直言不讳,期间看了一眼待在清让怀中,此刻安静听着的木小树,心想反正以后也都是一个师门的,说不定以后还要整个亲上加亲,也没什么顾忌了。
“我本想去直接找你帮忙,后又想到,不如留你为危急关头的后招,还是先别与他碰面来的好。可谁知道,八年后我才一醒来,你们就给我搞这么大一出,全撞一块了。虞笙那逆徒先前给我解释来龙去脉的时候,我气得差点没直接原地去世。”
荣飒又摆了摆手,有三分烦躁地脱口道:“眼下都进来了,算了算了,也无妨,反正现在你这幅鬼样貌,虞笙那狗崽到时候也认不出来,暂且就道你是以前收的大师兄就得了。”
这话一出口,荣飒烦闷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消失,先就自己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料她一时口快,竟忘了清让之前折叶传音于她的特别嘱咐。
果然,一抬眼,见清让也飞快转头,目光冰寒得像是要杀人一般,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霎时荣飒只感啼笑两难,只好不好意思地讪讪转开脸。
木小树本来见两人又当她不存在似的,开始兀自进行高深莫测令她无从揣度的对话,清让更是挥手抹去了回忆场景。
她自然不敢打扰,只是将目光在两人身上轮流转,虽一知半解的,也仍然尽力理解着话中含义。
一边叹着气心想,其实他们只字不曾遮掩,她却只听得云里雾里的,看来想融入这边的世界,要能听懂他们话中玄机,还早得很,路漫漫其修远兮,也不知要修炼学习到何年何月。
不过好在,她既下定了决心,从来不是中途放弃之人,慢慢学罢!但突然听到荣飒这最后一句,也一下站直了身子,想起最开始是墨染,其后是在海底,未湮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就算是再蠢笨如猪,也知道清让或许有别的面容与身份,此刻只是伪装而行。
本想着正好趁此机会问问,便抬头去看清让。不料看到清让看向荣飒的警告意味极其浓烈的冰冷眼神,荣飒师父此刻也有几分尴尬地看着自己。
心想还是作罢得了,干脆压下了心里的好奇,试图替荣飒师父解围地开口道:“你们怎么不继续探讨了,是因为刚刚师父的话?那话我听到了,不过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无论何人,总归有自己的秘密,他若想被我知道,自会告诉我,若是不想,我也无半点窥探之心。”
就连她自己,穿越过来这个秘密,虽在这种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灵法世界里无关紧要,她尚且都一直遮遮掩掩的。
“我与他初次见面时,他还与我说他十九岁呢,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心烦之下,随口胡诌忽悠我的。”为了令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木小树歪头想了想,还搬了个论例出来。
“更何况,清让一路救过我多回,更是屡次手下留情多加照顾,我自是感恩的,无论他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亦不会胡乱置喙的。”
想到他分明算是清秀端正的模样,却还总是遭人讪谤取笑的,他又时常鄙视自己庸俗肤浅、乐于赏美,尤其之前碰到墨染时还极为不悦,闹了一路的小性子。
木小树便猜想是他真面目平平无奇,说不定还称得上貌丑,他才分外自卑敏感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