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三人,也不知各自有意还是无意,都默契避开了虞笙少年行事的话题,而是寻了别的话头,轻松些地交谈着。
“师父,你不是自己也会术法,还是有名的医仙,那时他不过是个小孩,如此也不能抵抗清让的幻术么?”
木小树这边埋头暗自想了想,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别提,提了头痛、伤神,他这破幻术能做的事情可多着了,远不止窥人神识这一项,又极难应付,简直防不胜防,光整一个无往黑塔把人关进去,都能在里面愁得头秃。”荣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就皱了起来,一副颇为头疼愁苦的模样。
说完像是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便又道:“好徒儿,乖乖的,以后你让他自己慢慢给你解释啊,为师不想再回想了。”
“有这么厉害?”木小树惊诧地回过头问他,才觉他对清让的了解着实有限,他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些吧!若不是那晚在木家厨房里无意撞见,她都从不知道他还会幻术。
但要是真有这么强,为何一路她所见,他三番五次的都在负伤受制的?本想再问,就听见清让淡淡应了声。
“嗯。”他的语气依旧与寻常无异,顿了顿,又嘱咐道:“今日听到种种,只可在我们三人之中随意落话,一字半句都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虞笙也不行,‘归梦’亦不要再提了。”
木小树虽不知其中奥秘,仍然恍然点了点头,不禁又抬头去看他,却只能看到他细腻光洁的小片脖颈与柔和紧致的下颌角。
他真是伪容而行的么?为何墨染、未湮再加师父,他们都能一眼看出来,唯独自己感觉这是十分真实、百分百真切的一张脸。
想着想着间,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抚上了他的下颌,并用指尖摩挲着,想看看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谁知手上刚一有动作,就被清让另一只手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快速而无情打落。
接着他冰凉的神情瞬间变得相当不悦,冷面冷眸地抿嘴道:“不要随意乱摸我,我不喜欢。”
木小树这才猛然回过神,她本是不过是在心里揣摩有没有面具,不料手跟着脑子而动,竟真的胆大包天地去摸了。
霎时闪电般缩回手,紧接着心里一乱,有股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她心乱之下,也不知那情绪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什么旁的,总之就激烈地在他身前挣扎起来。
同时埋头低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手贱,呸手误。你松开我吧,不必勉为其难地搂着我了,我让师父带着也是一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清让也是脱口而出,接话速度快得说完自己都有些震惊。
见她如一只受惊的刺猬般,好不容易从刺甲中探出了头,正在懵懵懂懂地像是习惯了般,接受与他亲近依赖的状态,因为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此刻又缩回了刺甲,并竖起了周身尖刺。
清让些许愣神后,只好无奈地按住怀中左右扭动的她,语气刻意温存下来,“不要动了,日后,我……尽量习惯,容许你放肆便是。”
期间木小树一直低着头,心里五分慌乱三分羞愧两分失落的,虽然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失落什么。
荣飒在斜后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得明明白白的,尤其听到清让后面一句时,差点没整个人失速从空中摔下去。
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妙啊,荣飒心里暗道不好,这大徒儿远比她想得还要认真,本以为不过是露水奇缘,等他回去这边胡闹也就结束了,因为照理说,他是万万不会动情的。
可照目前看来,这是情动心随、誓死方休啊,毕竟她这辈子就没见他用如此温柔的语气主动退让过。
但这两人悬殊着实太太太大了,此后该不会曲终人散悲剧收场吧?
到那时,也不知他的大徒儿会做出什么无法阻止的事来,以他的身份,若真要任性起来,想想都只令人头皮发麻,可以说是可怕至极了!
毕竟说起来,即便他万般强大指尖任凭风云,但论起内心感情成熟丰富程度,他不过也是个毫无经验、懵懂尝试的孩子啊,还得待到再经历多些,方能理解何为爱人。
这么说来,从现在开始,自己真得严加看管、训导教育好了小树徒儿才行了,嗯,顺带也一并提点、管管那臭小子。
荣飒心里如此想。
却是想破头也没想到,此刻担忧竟在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