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凶猛魔兽何其之多,为夫要是再脆弱一点,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此刻哪还有命来见娘子。”
木小树暗自吃惊,也没有搭理一副求安慰模样凑过来的墨染,只是心想墨染怎么说也是蛇族中堂堂的二公子,竟会被落下这般严重的惩罚。
“这罚得怎么如此之重……或者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墨染似乎猜到接下来会有如此一问,也不惊讶,只是偏了偏头,双目斜眺,看起来像是在确认四周气息。
接着就见他微微松了松神情,轻声开口。
“一只白鼠,一只坐在墨奇邃交叠掌心上的白鼠。”
木小树刚听到此言,没有反应过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直到猛然想起蛇鼠向来是天敌关系,蛇类更来是单向性捕食鼠类。
这偌大的蛇宫之中,怎么可能出现白鼠!
见她面露惊诧,荣飒也肯定地接了话。
“蛇宫中断然是不会出现老鼠的,就是有些灵法修行的鼠族,也绝不可能闯入在蛇宫。”
“正是如此。”墨染慢悠悠点了点头,语气也正经了些,“进去之后,我就看到墨奇邃合眼静心坐在案前,虽说我竭力隐藏了气息,但无论如何,应该都瞒不过他之灵识才是。”
“可我都走到他跟前了,他依然一动不动浑然不察,倒是那只白鼠赫然睁眼,几乎也就是在那同时,我便被族人发现了。”
听到此处,荣飒也皱起了眉,“那墨奇邃可还有气息?”
墨染心中并无答案,只得缓缓摇头,“不知死活。”
“白鼠……”荣飒略微沉吟之后,也是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暗自思索。
墨染不大确定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猜是‘折叶传音’之类的术法。”
荣飒也是再度陷入了沉思。
听到此处,木小树全然明白过来蛇宫中所谓大事,是如何严重的大事了。
依照墨染所说,他这大伯墨奇邃,从闭门不出的第一日起,便可能就遭遇了莫大变故。
甚至极有可能是早就殒命了的,但分明在这期间,他人虽然不现身,却通过口头指令照旧管理着蛇族,还管了好几十年了。
那与世无争的小叔墨星河就不提了,要知道,就连墨染都心中早已怀疑,其他族人不可能毫无察觉。
那究竟是何人在墨奇邃背后下达着口令,并且做到滴水不漏,全然瞒过二伯墨正卿与墨染的父亲墨修洁的。
想到这里,虽然也许会有些冒犯,木小树还是决意问出来。
“那个……墨染,蛇宫里那些个有话语权的,智计与谨慎较之你如何?”
墨染似是没想到木小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神情微微一顿,恢复过来便整个身子柔弱无骨地凑了过去,顺势将头亲昵地靠在木小树肩上。
随后软绵绵地开口,“蛇宫中主事的可没有傻的,娘子这是在变相夸赞为夫?”
荣飒见他此举,飞快拈了一团青团点心,毫不留情地砸到他妖媚的脸上。
“干什么,头!给我挪开,身子!竖回去。”
墨染极不情愿地又坐直了回来,嗔怪了一声,“师父怎么对墨染徒儿如此苛刻。”
荣飒只是大大咧咧地笑开,“我可得把小树宝贝儿看紧了些,现在不收拾你,到时候,可是有人要收拾我嘞。”
木小树则是哭笑不得地坐在原地,对于两人的对话,好像无论她再解释什么,都显得没有多余而没有意义,索性就将两人又拉回正题了。
“那这些年间,蛇族可有大的变故?”
墨染弯着唇角,慵懒地笑了笑,“大体如常,一定要说的话,倒是近些年对其他族的征伐多了些,但这对于异族来说,也算不上是非同寻常之事。”
“为何?”木小树却是极为不解,分明记得此前各自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这陆地上有大神官坐镇,再也没有明面上大规模的争斗杀伐了么?”
荣飒也是想了想,考量再三后,才有几分严肃地开了口。
“凡人的命道是生生不息、延绵不绝,妖灵的命道则是此消彼长、互相争夺,因此,在人界会导致生灵涂炭的战祸,向来会被迅速遏制住,但这放到异族中来说,不过是顺应天道之事,如果不是出现越界侵犯人世的情况,大神官亦是不管的。
木小树听得一怔一怔的,却没被说服。
“如此,当真不会有失偏颇么,凡人自然是勃勃生灵,可即便是妖魔,不也有气息也有生命之物吗?”
荣飒也是笑了笑,“傻徒儿,有失偏颇,才为天道,若刻意一手端平,实为人治,大神官身上之神性,使她并不会倾斜向任何一边,如此才会有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的立场与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