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木小树又笑着道：“还有就是，真的不用唤我夫人，先前那一连串的夫人夫人，都快给我听晕了。”
怕少女仍不答应，更是补充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你若实在不习惯，便先唤我小树夫人，之后再慢慢将夫人两字去掉，如何？”
“小树……夫人……”有些怯怯的少女之声响起。
木小树听得十分满意，想到反正这是墨染的人，也干脆无意掩饰做戏，再扮演什么娇滴滴小迷妹的人设了。
她大喇喇地开口，“如此便太好了，我不仅与你一样，是个凡世之人，更是个有些粗糙的凡人，你看，我平时也都是直唤墨染本名的，因此，在我面前不必受拘束，丝毫谦卑都不需要有，我至多寻你帮忙，也不需要你伺候，灵犀可知道了？
没等少女再点头，木小树就自如地甩着两手的大袖子，轻快至极地向着庭院中去了。
到达之后，见灵犀果真听话地没有跟出来，这才安心地在小筑中坐了下来。
她在院中坐了好一会，左看看右看看，期间还将总是一动不动而屡屡被她忽略存在的折叶化作的金蓝蝴蝶摸到了手心，然而蝴蝶依旧是休眠的模样。
木小树捏着蝴蝶，将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甚至都怀疑这蝶儿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差点没想啐出一句，何人所为！快把先前可逗弄可嬉耍的蝶儿还回来。
也就在她与蝴蝶折腾之际，称得上面目有些阴寒的墨染，此次手上拿着一袭新的白色衣物，已然回来了。
想来这边已经离得颇远，一会就是谈话，灵犀也听不到。
木小树眼尖，在他现身的第一时间就将蝴蝶又扔到了头上，并轻快地出声喊了他，还朝他招了手示意他过来，免得一会又吓得灵犀一惊一乍的。
倒不是说墨染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毕竟他当年救灵犀之时，估计气场看上去跟现在也没什么差别，倒是对灵犀来说，墨染那副妩媚色气、诱惑勾人的要命样子，才更是见了鬼。
虽说想想灵犀也不会介意，毕竟墨染在她心中的意义非同一般，只是，眼下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说，还是别让他一头扎进房里与灵犀碰面了为好。
这下又多想了些，墨染也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他面色与之前打斗时大致无异，依旧是那个冷漠至极的墨染。
看来今日这黑夜姬的出现，对他的刺激着实不轻，但想到这幅模样，指不定两人能客客气气好好说上一会正经话，令木小树又放心不少。
她迎上去，一边从俊美之人手中接过衣物，一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墨染，我们认真聊聊吧？”
俊美而面目阴冷的墨染，双眸依旧有些阴沉，虽没有出声，但也应约坐了下来。
木小树心中有些把握不准，不知那雷区现在是否可以碰触了，便先试探着开口问。
“今日发生种种……总之，大家都是成人的，也……心知肚明，首先说好，我真真无意探究你的隐私，就是我想问的问题，着实避不开那黑……”
“不聊那个女人。”
谁知木小树话还没说完，甚至黑夜姬的名字都没念全，就被墨染生冷地径直打断了。
这下换作木小树有些懵了，她见墨染发疯在前，心中有些余悸，眼下也猜到墨染或许会有点抵触。
但毕竟黑夜姬先前所言，都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虽不知两人具体为何闹成这幅生死憎恨的模样，也不知墨染对她哪来的遮天厌恶。
但黑夜姬口中明示暗示的话，分明都清楚说明两人间是有过肉体之欢的，甚至这样的关系，一直到现在还在持续进行。
不过就是些男欢女爱之事，这对墨染这个浪荡的主而言，难道还算什么需要万般缄口的事吗？
所以木小树才会以为，他听到后最多也就沉默个片刻，之后就会坦诚相告了。
可见他依旧这幅封闭阴沉的样子，木小树又更进一步试着猜想了想。
难道这黑夜姬，就是当年令墨染在离人树上温柔垂目之人？
她脑中霎时编排出许多剧本，比如像是墨染与黑夜姬，两人层有过一段深切的感情，但之后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或许是蛇族族制，或许是异族大义，黑夜姬竟嫁给了墨染父亲，虽说只是名义上的形式婚姻，但墨染也恨极了对方不忠。
自此，两人关系崩裂，墨染开始自暴自弃放浪形骸，可黑夜姬心中始终惦记着墨染，偏偏这时的墨染，心中已经如坚冰难破了，因此黑夜姬只能每每以要挟之物逼迫而为，试图继续维持两人的关系，即便感情不再，肉体关系也行的那种？
也不能怪她想到此处，毕竟墨染这妖孽寻常总是将技术极好之言挂在嘴边。
木小树想了一圈，当下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她可是将能想到的自古因爱生恨的常见桥段，尽量契合到了这对痴男怨女身上，也认为自己这番推论就是事实可能性极大。
在此写好剧本的基础上，木小树虽对黑夜姬婚后还这般公然勾搭墨染求欢的行为有些惊骇，但想到这是在异族之内，断不能以常理人伦来揣度，因此，她又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不少。
她打算再做最后一次尝试，毕竟她想问的之事，无论如何都绕不过黑夜姬了。
就连那沫儿灵魂到底是何物，沫儿又是谁？这话她首次听到，都是出自黑夜姬之口，别说那灵魂也被拿捏在对方手中。
若墨染始终这般抵触，那眼前这个天，也就没法聊了。
于是，她也幽幽叹了一口气，“关于你口中那个女人的事，当真一点都不能提吗？即便是由爱转恨，过去了便就过去了，你这也太讳莫如深了。”
不料墨染听得面上更加阴寒了，像是连牙齿都咬紧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木小树嘴角抽了抽，犹豫着要不要便斗胆将心中对于两人的猜测说出来，毕竟她的猜测也算得上顺理成章。
她眼下梗在喉中，还没说出口的唯一原因便是，一旦猜错了，墨染只怕是又得暴怒着发疯了，往小了说，人气走了都是小事，但就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来，她可没有把握再阻止他第二次。
于是，她想了又想，只是言辞隐晦地问，“你与黑夜姬之间可有过……”
“没有！”
谁知木小树这句话也没能说完，可有发生过感情几字都还在卡在喉咙里，竟又被墨染冷硬迫人地打断了。
墨染像是猜到了她要问什么，飞快冰冷接话，“我对那个女人，心中只有杀之后快的厌恶。”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墨染此刻面上神情阴沉得相当可怕，木小树都怀疑，若非是她这个合作伙伴实在不能动，否则墨染现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送她归西，告别这美丽的活人世界。
又来这么一下，木小树也彻底死心了，看来关于黑夜姬的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从墨染口中得出答案了。
行，好，得了，不说就不说呗。
木小树兀自耸了耸肩，不再去看面容阴寒的墨染，随意寻了个别的无关紧要的话题。
“那你与我说说灵犀吧，在你回来前，我与灵犀胡乱闲聊了一会，得知你是在下层界位中救了她，顺带想问问你，事实经过是不是就如灵犀所说？”
“不是。”像是觉得这等小事对木小树没有隐瞒的必要，这次，墨染倒是回得很快。
竟不是？
木小树却吃了一惊，“那当时的情况……是？”
“你问那小东西干什么。”墨染话中虽听不出情绪，但口气已然平静不少。
看来只要不触及黑夜姬那个雷区，他就不会炸。
但木小树真有些哭笑不得了，勉强开口道，“本来我还以为，这冷漠状态下的你，会百无禁忌知无不言，谁知道，这比平日伪饰出来的模样，嘴还要严实几分，态度更是强硬得不行。”
“我不过是有几分喜欢灵犀，加上她作为蛇宫中我唯一能亲近的人类，这才好奇几分。”
木小树面上无奈极了，当场如实交代一通。
“主要也是因为听到当年你救她之时，觉得颇有些玄妙之处，加上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心想问之事别说解答，你压根半个字都不想听。”
“很明显，在抗拒情绪这么重的情况下，我根本无法从你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这不就想着随口问点轻松的事得了。”
墨染沉着眸子，不知究竟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开了口。
“你想听哪个部分。”
“自然是全部了，总不该这也不能说吧！那墨染大爷儿，我们真的没什么好聊的了。”
木小树才觉得匪夷所思嘞，分明她都绕开黑夜姬了，这厮怎么还是这副宛如嘴被缝起来的讨厌模样。
没意思没意思，实在是太没意思了，与其站在这里与这尊冷漠强势的大爷生拉硬扯地聊天，她还不如把这个时间用来睡大觉。
顿时，她大为扫兴，就连灵犀的事眼下也不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