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为夫所知，寻常凡世女子遇到这样的事，不是都该哭啼不止寻死觅活，或者惊吓过犹而神志疯乱。”
木小树哭笑不得，“你这是在盼着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么？”
见墨染探究的神情颇带认真，又多说了句，“我要是真介意，早在你第一日出现在小渔村强行拥抱我之际，就回去寻根打渔的麻绳上吊了，这指不定是梦一场的事，我若斤斤计较，那活到今日也太心累太致郁了。”
墨染轻轻点头，“只是心中有点好奇，为何娘子这般不一样，自然，娘子若要寻死，为夫会阻止的。”
后又抬了眼，神情又几分认真，“娘子来蛇宫一事，并非一梦，是真切发生之事。”
木小树懒得与他解释，知道两人此刻想得不是同一出，也随口转移了话题。
“墨染，其实从你在渔村开始，就是一直在不停地试探我能接受的底线吧，牵手、搂抱、舔舐，毕竟蛇宫情况，如果被你选来做新娘的人，一碰一搂，就羞红了脸跑进房中一日不出门，或者说，索性一头热迷恋于你，这样你也很难成事吧”
墨染微微眯起了眼，神情舒展，“知道还问，在等为夫夸娘子聪慧么。”
木小树先是笑着与他开玩笑，“不敢不敢，与聪明绝顶的夫君比起来，我今日才反应过来，实属愚钝极了。”
后才略有不满地扁了嘴，“若有此意，为何一早不问我，你直接问，我直接告诉你不就得了，非得这般黏上来。”
俊美之人则是慢悠悠地答，“回答接受，并不代表切身发生之时也能接受。”
木小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你这么想也在理，那你接下来可别再试了，我今日给你直说了，床上之事不行、赤身相对不行、隐秘部位碰触不行、唇舌交吻不行，其他，只要不是太过分，不做多余之事，我都可以当你是条大体可爱的小蛇，不会将你当个人，我并非在骂你，只因你也确实不是人。
男子俊美的面容似乎僵硬了片刻，“娘子不在意的立足点，就是压根不将为夫当男性看么。”
“种族隔离懂不懂，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在你们杀伐异界之中，无情爱，则刚强，这就是生存准则对吧，你本就是断情大谋之人，也不必过分纠结。”
倒是木小树自顾自把话说得十分满，如此绝对的口气，引得墨染也有些惊讶了，过了一会才缓缓道。
“虽说是异族，也不是娘子想的这般绝情绝爱，也会动心动情的情况，否则，早该血脉断绝了。”
木小树略有思考，也没往深处想，倒是想起了自己恶作剧的初衷来。
“不对不对，你我怎么越扯越远了，我是想要问你，刚才何时发现我的？”
这话也提醒了墨染，他见女子竟还捧着泥土，微微皱了眉，“松手，将土放下，跟为夫来洗净双手。”
“噢……”木小树听话撒手地应道，随后又跟着走了一段，转到了庭院对角的一处活水边。
见女子沾满泥土杂草的手心，墨染面上依旧收紧，他径直拉过了木小树的手腕，呈到细竹的尖尖出水口下，替她轻柔地揉搓起双手的污秽泥垢来。
“我自己来就行了。”木小树心想这等小事哪里要麻烦墨染，就连忙抽回手提醒道。
墨染却不理她，用了些力气制住了她，开口之际只是说了别的，“从娘子一指衣角出现在门口开始。”
木小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先前的话，也是惊诧不已。
毕竟这一指宽的衣角，能有多大啊！墨染这是什么魔鬼余光与注意力，无心无为之下都能这般精细集中？
“可我见你分明双目失神，目光随处而落，全然没有看房间那边。”
墨染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懒散地道，“娘子这是要来争上一争了？若非为夫无意细探，从娘子睁眼坐起的那一刻，就该发现了。”
“算了。”木小树撇了撇嘴，毕竟灵法异力，虽然有趣，也全然非她所能想象，“那你为何装作没发现。”
墨染一边仔细用指尖清理着女子掌心，一边随意极了回道。
“不过想看看娘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谁知只是些要将为夫浑身弄得脏乱的事。”
木小树听得这话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口中也小声不满嘟囔。
“怎么什么话从你口中说出来，都变味了，没一点正经，我不过就是看你发着呆，想试试看，想着如果你察觉不到，就作弄你一下，谁让你修习不到家。”
这话听得墨染神情更紧了，他侧过俊美苍白的脸，对上木小树的视线。
“这种事，蛇族的三岁小儿都能做到，娘子竟是这般小看为夫的。”
木小树此刻心中所想与墨染截然不同，她又惊奇又丧气，“这么说，我连异族的幼小稚儿都不如了？”
墨染只好松懈下来，略有无奈地笑了笑，“不能如此比较，娘子毕竟是普通凡人，凡世与异界的生存环境大不一样，异界之中，若没有这样的天性本能，难以生存下去。”
“你说得也有道理。”木小树点点头，又问，“墨染，你很少去凡世么。”
墨染亦答得很快，“去是去的，不过不与人类接触。”
“墨染……”木小树咬唇沉吟，终于还是决意开口，“你能不能翻个那种高难度的跟斗给我看看？”
“嗯？”俊美之人此刻已经洗干净了女子双手，将身子也转了过来，“娘子这又想玩哪一出。”
木小树也不多说，“就是想看，别问这么多，可否答应我。”
“具体如何做。”墨染索性也应了。
木小树也不知这异族之人能做到什么地步，但能上天入地这种事都能做到，想来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吧？
“那就先来一个不用手的前空翻，然后再接一个侧身后空翻这样的？”
墨染也不答，像是极其轻微地送了口气，同时修长身影已经无声走向了庭院中宽阔的地方。
他此刻负手而立，神情有淡淡的疏离。
木小树也聚精会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盯着眼前的俊美妖异之人。
只见黑衣微微一动，足底轻抬，男子颀长挺拔的身姿已经凌空翻起，他的翻身之势强劲有力，然而四肢却是尽数舒展的，尤其是两条长腿，在空中丝毫没有蜷缩，在空中踢出规整的弧形而落。
轻如游风，矫若龙移，起落干净，毫无拖沓，整串动作做得漂亮利落极了。
一时之间，素净女子双目倒影之间唯有大片黑色衣袂翻涌如浪，大袖翻飞如贯流云。
待到俊美之人足尖轻盈落地，飒飒衣衫纷杳垂落周身时，木小树还因为看得痴楞没有回神，只因墨染的动作做得实在令人拍手叫绝。
直到俊美的男子做完了这一切，随意走回女子身边，用一指点了点女子额头。
“大惊小怪。”但接着，他很快又眯了眯眼，“不过这样，娘子便就看得欢喜了吗？”
木小树纯属一时好奇，忽然起了兴致，也知道他肯定无法理解现代社会中对这种纯粹的充满武侠气息动作的向往，因此也没有与他解释，只是心生憧憬地点点头。
墨染看到女子眼中雀跃的一点光，勾唇笑了笑，“跟为夫过来。”
木小树不明所以，还是跟了上去，见他又站到了先前的宽阔便于施展之地。
难道……
木小树双目睁大，接着就被墨染一只手按进了怀里，再就听到头上传来他天生有些妩媚气的声线。
“娘子身子绷直即可，不要过于紧张，亦不要蜷缩起来。”
说完，墨染也没有再给木小树开口的机会，已然已经抱着人凌空翻身而起。
如出一辙的漂亮动作，接连着两个空翻，丝毫没有因为怀中多带了一人而显出累赘之态。
木小树怎么可能不紧张，但记住了墨染的话，竭力克服保护自己的下意识动作，而将四肢绷得直挺挺的。
直挺到落地之际，墨染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全身僵硬笔直，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所幸这一起一落，不过短短数秒，极短的天旋地转之后，木小树双脚就重新踩上了地。
她先是赶紧按住了胸口，回想着刚刚这短短一瞬心跳加速的感觉，后才瞪眼去看墨染。
但那俊美妖冶之人，一等她站稳，就松开了她离开了原地，兀自勾唇轻笑着往之前做的的石桌边走了，也便是庭院对侧的休憩园区。
木小树不满地扁嘴，后也跟了上去，跟上去之际，最终偷偷笑了笑，墨染竟带着她一起做了这对凡人来说堪称高难度空翻的动作，这般新奇的体验倒是好玩。
面容不再刻意媚惑勾人，手脚也不时刻缠身，神情慵懒疏离，口中之言更是松弛随意极了，且不说无厘头的取闹之事都顺着她。
她想得没错，经过昨天闹得那诸多事，墨染对她的态度与心理可谓是来了个惊天大逆转，全然朝着另一头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