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树双目睁大了些,“如此珍贵……那、那这上面的内容,难道经过了特殊处理,比如外人看了,双眼会溃烂失明之类的?”
墨染抬了抬眉,“没有这般低级,不过是编纂所用的字符,只有蛇族人才看得懂。不仅如此,研习的前提,还身存蛇族血脉之力。”
见木小树面容有些戚戚,又勾唇道:“即便真如娘子所说,娘子如今是蛇族的准新娘,为夫的契约之人,并非外人,又怕什么。”
木小树这才明了,别的都是瞎扯淡,血脉限制才是重头戏,敢情这秘术落到旁人手中根本就没用。
墨染又接着慢悠悠开口,“血脉也只是个入门资格,到这种程度的秘术,窥入勘破的难度极大,此前的近千年间,大概也只有墨奇邃真正领略过这些古老之术,因此,即便有资质的族人,寻常也无人会碰古旧玩意。”
那这墨奇邃也太不同凡响了吧,身怀如此上古之力,蛇族的改良自爆术式也是出自他的手。
这样只手逆天的人,还会生死不明?
经过这一讲解,木小树瞬间就对这《十道》失了兴趣,就像把飞机绝密设计图纸交到她手上一样,她难道还能徒手造飞机不成。
于是,木小树随意将这咒法秘书撂倒了一边,静心静气地看起诸国地志概况来。
她快速翻过了那些全然陌生的国家,只专心致志先找玉砂国,不消一会,便翻到了。
只见玉砂国下面的第一排小字,是这样写的。
女儿为玉,男儿作砂,故为玉砂。
以女子为尊……难不成,这是个正儿八经世代由女皇掌事的传说中的女尊国?
木小树心中惊奇不小,甚至有些雀跃兴奋,她实属从没见识过还有这般风气习俗的国度,当下也看得愈发仔细起来。
她当下看得凝神,墨染也没落得闲,俊美之人先是抵着下巴在阁楼层轻轻踱步了几个来回,似觉无趣,最后又坐回了女子对面。
他目光随处落到了一旁的铜制镂刻烛台上,见女子素净的面上一片专注,无声弯了唇,长臂凌空一挥。
即刻,这顶层的阁楼便陷入了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木小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喊,“墨染?”
再就见一点火光自对面的指尖亮起,映衬出暗夜中分外苍白而精致的男子,见他微微勾唇,探手点亮了烛台。
开口时,语气颇有邀功之意,“娘子不是一向喜欢这些凡俗中人惯用的形式么。”
木小树却哭笑不得,“人世是有秉烛夜读,也确为美事不假,但也没有你这种大白天将门窗遮闭起来,强行制造夜读气氛的。”
但她懒得在这等小事上与墨染纠结,便也由着他去了,不多耽误又埋头看起书来。
在将玉砂国的篇幅看完之际,她顺带匆匆一眼瞥到了下一个国家。
万里悲秋,自度此曲,故为秋曲。
秋曲国?
不知为何,木小树在心中念叨着名字时,心头竟涌起了一股似曾相似的奇异感。
她将脸别开了些,不去看跳跃的烛火,也不理会墨染,试图静心在脑海中追溯。
却不想,这回想的过程中,目光竟在随处而落间,触及更为惊艳之物。
她顾不上思绪被打断了,一手将先前介绍蛇族十大秘法的《十道》又拿回眼下。
这皮卷被撂得又翻了几页,此刻正摊开停在一页形制颇为精美绝妙的咒印上。
这咒印最外层是三层线条勾勒而成的圆,最内与最外都为精细的黑线,中间夹着的却是加粗的金线。
更妙的点睛之笔在与这环形内,勾绘着精细绝伦的日、月、星的古老繁复图案,星月呈金色,一左一右拱卫着赤红的太阳。
黑暗透亮,日月漫光。
木小树此前见过的咒印,都是些诡秘灰暗的,哪里见过这样明暗交织、称得上精妙入神的,这蛇族中的咒术,果真大为不凡。
她啧啧称奇,心神晃荡,更是盯着看了许久。
却不知对面的俊美之人,自她目光落在皮卷上时,嘴角就浮现笑意,越到后面,越是高深莫测起来。
“娘子可是对这秘术感兴趣?”
木小树仍在反复观赏,忍不住连连赞叹,“这般咒法印记,真真是美极了,此术可有名字?”
“辉夜嫁昼。”俊美之人缓缓吐出这样四字。
木小树更是惊呼了一声,“太绝妙了!”
“喜欢?”墨染见女子充满欣赏的神情,也撑着脸眯了眯眼。
见女子心生向往地点头,墨染又勾唇神秘地笑了笑,“这辉夜嫁昼之术的印记,在书卷上神韵全无,娘子可知,这在皮肉肌肤之中,才最为奇幻绮丽。”
木小树知道墨染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双目陡然睁大,“难道,你有办法施展此术?”
可不是说这记载的是上古秘法吗?
慢着,墨染先前说的可是此前千年间,并未说包括现在!也就是说……
“娘子当真想看?”墨染苍白的长指在自己脸侧轻点,笑着问。
“想!”木小树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咽了口口水后,毫无犹豫郑重点头。
“那便过来,站到为夫身后。”俊美之人即刻坐直了身子,手也收回到胸前,一边已经开始解自己衣袍。
木小树不知他要干什么,但对这绝妙之术实在过于好奇期待,于是听话站到了他身后。
接着就见墨染将上半身衣物的系带尽数解开了,并宽了宽,松垮垮地褪到了双肩边缘的位置。
他微微垂了脸,没有回头,只是声线发软地低低道,“在后颈的位置,娘子大可细看。”
言下之意,他竟真的施展出了这源自上古的蛇族究极秘术,还是施在自己身上!
木小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连已经伸到半空的手都有些抖,她犹豫再三,最终决定亲眼目睹这称得上是奇迹的瑰美之术。
她轻轻将眼前人锦缎般的长发拨到胸前,又缓缓拈着衣领往下拉,因为衣衫已被全然解开,木小树这一拉,就使得男子整片细腻光洁的后背都呈现在了眼前。
在大片大片苍白的肌肤暴露之际,她掩住心慌,不去看他那紧致凹陷的腰线,连忙将目光上移。
目光一动,她竟然真的见到了那个以三重圆形圈地、其中盛满日月星的光暗交叠的精美印记!
木小树心神晃动不已,“墨染,我能否摸一下?”
男子身形没有动,像是轻笑了一声,“娘子无需这般拘谨,想碰,碰便是了。”
她的指尖轻轻落上白玉无暇的微凉肌肤,一寸一寸用指腹摩挲着,因她轻柔至极带有暖意的抚摸,墨染也颇为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木小树连连称奇,果真如他所说,这在肌肤之上,印记一下子便有了分明的层次感。
金色的部分像是刻入了血肉之内,黑色则像是贴于肌肤纹理之上,最为精妙的是,那日月星的三者图案,在皮下竟处于不同程度的深浅位置。
分明是在卷册中只是个平面的印记,在皮肤之上,居然有如此立体的肉眼震撼感。
暗夜浮空,光明刻骨,看来,这“辉夜嫁昼”之术,是昼的部分更为主导一些?
木小树看了个仔仔细细,一边神态着迷地连连发问,“此术并非邪术吧,是作何种用途,既是上古秘法,你怎能使用,还在自己身上?”
“位置也属离奇,竟在后颈,是你为了避人耳目故意而为么,还有,你怎知此术在肌肤上如此不同,此前可是见过,那蛇族中,见过此术的人多么,还有旁人能用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听得墨染低头之间,也不禁轻笑了笑。
“问得这般多,也不知道喘口气,慢慢问,为夫慢慢答就是了。”
木小树这才抓了抓脑袋,发现如今自己在墨染面前,也太过随意了,毫无防备作态,时常想到什么口中也就跟着说出来了。
要是以前,她或多或少还会掂量思索下。
可见经由昨日,改变的不止是墨染的心境,她看待墨染的目光、对待墨染的态度,以及与之相处的模式,似乎也变了些,变得更随性也更信任他了。
木小树蹙着眉,对心中的这般结论不大乐意,“你说的是,我似乎在你面前过于随便了,你我还是保持些距离感为好。”
不待再说,就听到了身前传来了男子淡淡的话语。
墨染并未搭理其他,只是兀自开口。
“缔结灵魂之术,本身并无正邪,只看施法人立意,个中妙用,娘子日后自会知道。”
关于这关键之处,墨染言辞作了遮掩,并未直面作答。
他接着又道,“辉夜嫁昼之术无既定落印位置,只是顺手而为,恰好又隐秘。此前自是亲眼见过,不敢笃定墨奇邃是否修习过此术,如若没有,除了为夫之外,蛇族之内再也旁人能用,旁人也不曾见过。”
也亏他将这一串问题都记住了,木小树没有多想,只是失笑时不免奇怪,“落在自己后颈,实属反手而为,这哪里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