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这一头刚冲进去房间,木小树就知道自己面红耳赤惊慌失措的反应,正中了墨染下怀。
思来想去,她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愿就这样认输。
若被他发现这一招好使,以后指不定变本加厉到哪里去。
她一个活生生接受过先进科学理论指引长大的现代人,还没见过男子打赤膊了,凭什么在这里被一条古时的蛇妖百般调戏!
大不了以后等他发浪时,只当他是个现代人体雕塑、活体艺术模特。
木小树咬了咬牙,将门一掀,又冲了出去。
她怒气汹涌地坐到对面,“你脱,有本事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站在这院子里脱个精光,你试试看,看我会不会多看一眼。”
墨染垂着头,本来双手都在解结,也没想到女子这么快又回来了。
听了这话,唇角笑意更深了,面上却作出无辜。
“娘子在说什么淫邪之语,将为夫绑成这样,为夫一会如何去见长辈,自然要重新整理一番衣袍。”
木小树听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没跳起来锤爆他的头。
还贼喊捉贼了?
但墨染的话,同时让她想到奇怪之处,她语气极差地问。
“不是说一身的伤吗,片刻前我所见,怎么是大片光洁肌肤。”
对面的人只是弯了弯红唇,“理当给娘子留下尽数完美的印象,才好,令娘子日后对为夫的身体存有念想。”
“若娘子先前不曾看够,下回,不妨去床上,细看为夫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木小树这下知道他是故意将伤痕在自己眼前掩饰过去,也不忘嗤之以鼻,“不好意思,种族隔离,谁会对一条蛇心存幻想。”
但这话,有人分分钟就不爱听了。
墨染即刻两步绕到女子身前,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挑起女子下巴。
更是俯身,将脸压得离女子极近,他琥珀色的双眸充斥不满。
“事到如今,竟还不将为夫当男人看。”
木小树甚至感觉到他的气息,已落在自己唇沿。
她仰着脸,毫无退缩迎上他的视线。
一边也咬牙道,“墨染,你敢。”
对方本要往下的动作,显然在听到话后停顿住了。
俊美之人几番凝视,最终只叹出一口气,将撩人的气息尽数落在女子面颊。
他擦过女子的脸,又不甘心地绕到耳畔,轻咬了一口耳垂后,语气哀怨。
“还真是不敢,娘子,愈发厉害了。”
说完,就马上松手离开,退后两步,又开始继续面含幽怨得解开衣带上的层层死结。
木小树看得皱了眉,“既然异族身体,受伤随时可以遮掩弥合,你即便带伤过去,当真有用么。”
墨染眨了眨眼,“本就是做做表面功夫,卖惨示弱嘛,只有轻伤可以即时愈合,他们哪知道为夫所受是皮肉伤还是内外皆伤。”
木小树点点头,算是赞同了。
“那你还不过去墨正卿那里?”
墨染脸上怨气又更重了一分,“这下,可是开始赶人了。”
就是说,还没到时间?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木小树简直学会了一百种解读墨染说话的方法。
虽不知墨染要等的是什么时机,但她实在懒得问了。
她也双手撑到桌面上,“既然你赖在这里不走,我便继续问了。”
“关键大事又吃了闭门羹,这回,只能捡小的问了。”
“随娘子开心便好。”
木小树心中暗自唾骂。
狗东西,一听是芝麻小事,就随我开心了,之前怎么嘴巴里撬不出一个屁来!
她嘴角一撇,“你将灵犀放到我身边,是否一早就考虑过她的作用。”
听到问的是灵犀,墨染语气也泛泛如常。
“因为用上了,娘子今日可以这般说,若没用上,便是因缘际会,为夫什么都没有做。”
狗,太狗了!
总是谋算得这么清楚,这狗比脑子里装的是人工智能芯片?
毕竟今日要不是灵犀在场拖延时间,她绝对没有办法从黑夜姬一众手下的围困搜寻中脱身。
她神情敛了敛,语气正式。
“墨染,灵犀似乎过于厉害了,长久留在蛇宫恐有不妥,你当真不负点责,帮她去人世寻亲么。”
两步之外的俊美之人,脸色也变了变,“为夫需要负什么责,被娘子说得,灵犀像是我所出一样。”
“既是幻术强手,等清让来了一探,不就得知。”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若非墨染提起,她都差点忘了,清让也是幻术之大成者。
木小树放下心,也咧嘴笑了,“说起来,你在外放浪了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有留下数儿数女的?”
“是玩多了浪得肾亏肾虚不行了?还是一渣到底,流落在外的孩子统统都甩手不认的?”
墨染即刻偏过脸,盯着女子幽幽道,“娘子,当真是学坏了。”
“不敢当,高师在前,捡了点皮毛,现学现用。”
墨染的视线没有转开,双眸凝结起一层灰暗雾霭。
他看着眼前女子,却又像透过她看到更深远的地方。
先前的慵软懒散的声线,即刻带了认真与冷淡。
“娘子,为夫没有孩子,也不会有孩子。”
木小树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也抬了眼,对上的却是一双复杂的琥珀眸中,其中暗藏了她看不懂的浓郁情感。
但墨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随时颠覆也不是一日两日,无非就是这个话题他不喜欢呗。
识趣的木小树,即刻又重新问,“墨染,鹭族之事你还记……”
“不记得。”岂料话没说完,就马上被答。
木小树不死心。
“那堆玩伴里,有个唤做之之的可爱小女孩,似乎一直对你心中关切,听说……”
“忘了。”
“那,与风凌鸢最后打架那次疼不疼啊,我之前听着,只觉得痛极了。”
“忘了。”
好家伙,这次整的是非暴力不合作。
木小树失笑,“你怎么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墨染,墨霏迟,你说说,你今年多大了,啊?”
“忘了。”
木小树这下真的哭笑不得了,敢情自己在跟复读机说话呢。
墨染甚至都没听自己在说什么,就张口敷衍。
实在是没法聊下去了,她干脆也闭了嘴,
见一阵沉默,俊美之人才凝了凝眸,偏过头,一字一句地道。
“为夫生日,正是父母分离之日,这样的日子,娘子认为,为夫应该日日夜夜铭记在心么。”
他在听?
并且,当年鹭族上门逼问索要风凌鸢灵魂不成,与蛇族宣布决裂,带走妙翎仙夫人的那一天,竟是本该喜乐融融的墨染的生日?
木小树弹身站起,立刻一步向前躬身道歉,“好,我现在知道了,对不起。”
黑衣俊美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又恢复寻常。
他双手依旧在步步解开死结,“没有怪娘子的意思,娘子不必无言,若觉得无趣,可以再问些别的。”
木小树心中多少沉重了,再开口时,也觉得口舌发苦。
“墨染,你与幼时变了许多,如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俊美之人即刻垂了脸,“娘子喜欢以前的我么,可惜,为夫既不记得那是什么模样,也再也回不去了。”
木小树半个身子向前探,也歪着脸去看他垂落的神情。
她同样一字一句,“无人要你回去,所有人都该向前走,以前的你是你,现在的你,依旧是你。”
话说完,她正回身子,忍不住嘟囔。
“只是私心觉得,幼时的霏迟可爱柔软极了,现在,一点可爱的劲都没有,就是偶尔想捉弄逗趣上一把,你也就只知道让我吃瘪,不给我丝毫机会与余地。”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听过没,光捉弄人又不让人捉弄你这种行为,真真叫一个不厚道,同时又令人相当恼火。”
闻言,黑衣之人似乎轻轻笑了笑,倒也没有抬脸。
“还有件事。”木小树干脆问出,“蛇族中人,天生怎么了?先前我去问小叔,小叔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反正就是不说。”
“你竟去问小叔这个?”这次,墨染有些吃惊地仰脸,“小叔纯净极了,哪能当着娘子的面说出口。”
“所以,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
一般情况,墨染抛出这样的前话,后面百分之九十九跟了个她根本完成不了的前提,基本上,可以说等同于答案没戏了。
即便如此,木小树依旧抱着百分之一的期待,诚恳地点了头。
果然,只见男子稍稍俯下身,凑近耳边,声线暧昧。
“此事,确有几分不便明说的私密缘故,只要娘子愿与我行乐,我便切身一点一点告知娘子。”
木小树原地翻了大白眼,直接放弃求知。
“天天就记得行乐行乐,你也不怕日夜纵欲哪天死在床上,怎么不跟父亲与小叔学着点,再或者,跟兄长看齐点也成啊,墨洵怎不见有你这般胡来。”
墨染也不在意,“墨洵心中有人,自然不会乱来。”
木小树差点扼腕叹息,看看,什么叫做高下立判。
就听墨染继续,这次,语气却是生冷发狠的。
“但为夫心中,只有恨不能碎尸万段、残忍杀之而后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