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退开两字

木小树本来压根就没往心中去,毕竟这些时日,她快对墨染口中轻佻之言都快免疫了。

见他忽然又非得较真,本来想说,以我这段时间见你所作所为,觉得这就是你的一贯作风,没错啊。

但对上隐隐流露危险意味的琥珀眸子时,她咽了口口水,又将话咽了下去,没敢说出来。

“不是就不是,语气这么凶做什么。”

说完,撇了撇嘴,“那你大半夜的,衣衫不整,这般轻浮勾人做什么。”

却只听到冷淡之语,“热,不喜欢。”

这条妖精蛇,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不过说起来,靠近红炎炼狱的鸟族之地,比起蛇宫来确是热了不少。

难得木小树心情不错,也没有在意,只是挤着眼,一边笑着跟他打趣儿。

“墨染,你换个角度想,我这难道不是在夸奖你吗?你还不乐意了。”

这下,对面就连每个字节都咬得重了,而一字一字道。

“我不爱听,也不需要。”

木小树知道是自讨没趣,只得小声嘟囔。

“怎么这么多天都无欲无求的,跟你第一天给我留下的印象截然不同,简直不像是同一条蛇了。”

也不知这话又哪里引的俊美之人神情舒展,唇角也翘了翘。

“那娘子,可喜欢近日的我。”

“又来,少张口闭口就喜欢喜欢的。”

木小树虽说翻了个白眼,但停下来,也想了想,“但一定要比,比起一开始那黏腻缠人的模样,现在能接受多了。”

她真的困惑,也悄声问。

“话说,凡世为人尚有自然天生需求,何况你们蛇族天性热烈更甚,这期间,当真没去偷吃?”

墨染面容无辜柔软极了,“当真没去,娘子要是心疼,可以自己来满足为夫。”

木小树即刻呸了一声,“少调戏我,再说了,自己没手吗?”

墨染这下,面上也有了错愕之色,“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大惊小怪没见识。”

木小树才叫一个不屑地嗤了一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懂的,可比你们这些未经开化的古旧之人要多。”

再就见墨染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语气也惊诧不已。

“你一介人类,在这等事上,竟也敢在蛇族面前,称对方没见识?”

木小树懒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随意摆手,“不扯了,反正,一下子跟你说不清楚。”

墨染迅速抓到了空中女子的手,也起了身,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唇角一勾,“既不想说,那,不如实践试试。”

妈的!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木小树心中唾骂一声,在墨染领着自己的手往下之前,赶紧去踩墨染的脚,也使劲挣扎起来。

谁知墨染压根不在乎这点挠痒痒的力度,只是斜眼眺着自身两边已经褪到腕间的衣物。

“娘子,再乱动,一会可不要说我下流勾人。”

就在两人扭动推搡之际,忽地传来一声介于清脆与沉闷之间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自两人之间掉到了地上。

木小树先一步回神,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心中暗道不好,而立即弯腰去捡。

墨染虽不知具体落到地上是何物,但一见眼前女子的动作,反应更快地踢出一脚,将地上之物踢飞了出去。

接着拉起弯身之人,揽上她的腰,带人悬空一个旋身,赶在物件落地之前,又准确地踢了第二下。

这下,是将物件整个踢得飞向空中。

再一个探手,木小树就绝望地看到,那只精巧的红色发梳,已经稳稳当当落入墨染手中。

墨染高举这发梳,令怀中人拿不到,也不绕弯子。

“娘子,这是从何而来。”

木小树吞吞吐吐,有些心虚地迎上墨染的视线,发现他此刻也正盯着自己。

墨染看出她的闪躲犹豫,也压了压眸子,补了句,“娘子,大婚近在眼前,一点一滴之事,都不要瞒我。”

言下之意,任何细枝末节,都可能会影响计划走向、破坏最后局面。

她泄了口气,妥协了,“好吧,都告诉你就是了。”

她将蝴蝶引路在前,金面女子来过在后的事,毫无隐瞒地尽数告诉了墨染。

说完之后,才伸出手,“听过了,发梳可以还我了吧。”

黑衣俊美之人听后,不仅没有应声,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发紧。

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到女子的话,凝神之间,已经毫无犹豫地将手心之物捏碎。

木小树瞪大的眼,只看到碎成齑粉的发梳残渣,化为一缕红色烟尘,自男子高举的手心缓缓落下。

她想去接,但发梳残骸随风而散,一丝沾手不到。

她不可置信地去看墨染,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冷凝一片。

他是故意的。

木小树霎时急得咬住了唇,只觉眼前这张完美的脸,百般惹人厌起来。

于是,一秒也不想再看见,一分也不愿再待。

她猛然大力推开了这个怀抱,抬手胡乱抹脸,人也径直跑向房间。

墨染不曾料到女子举动,被推得退了两步,抬手要去抓住人时,已经只能摸到半片衣角。

他双眸不解,但不影响他很快转身,也跟上去。

直到“砰”地一声巨响,吃了个极大的闭门羹后,墨染才不敢轻易破门。

他站在门后,一开始是轻缓开口。

“娘子,这样的东西,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弄来,堆满整个院子亦可。”

木小树一头扑到床上,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更为愤恨而朝门口狠声。

“你懂什么!”

墨染哪里想过她会这般生气,更是愣了愣,口中也有停顿。

“娘子……”

他不打算安坐待毙,正要推门,就听到接着又是一声,还带着强忍的哭腔。

“不许进来!你敢进来,大后天就自己一个人成婚去!”

墨染愈加不明白了,他听出女子的委屈不满,听出女子的愤恨无力。

却不知这是从何而起,“娘子,为夫又做错什么了。”

“娘子,不要哭可好。”

“娘子,都是为夫不好,为夫知道错了,亦可以补偿。”

任凭面容分外俊美之人,在一门相隔之外,声线靡软地认错数遍。

房间里的人,都没有再给他任何回应。

墨染无可奈何,只得又耐着性子,轻声解释了一遍。

“娘子,这等出自可疑之人手中的可疑之物,并不能贴身收藏。”

“那人来到之时,我毫无感知,可见是驱使了气息最为微弱的幻术分身而来,力求隐秘谨慎。”

“这样的人,极有可能,在发梳上施展了我也察觉不出的幻术手脚,或是监视打探,或是干涉控制,于娘子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娘子,就没有想过,那人能追踪到这样的地方来,正是因为初见你第一面,就已经在你身上做过标记。”

“防备心不要这般差,也不要屡屡轻信于人,只信为夫,便就行了。”

说完半晌,房间才接连传出话。

听起来,说话的人像是将脸埋在被子中,而显声音发闷发沉。

“你说的都对,道理我都懂,可我现在不想听。”

“你走,给我走!”

墨染站在原地,俊美无双的面容无奈极了。

他听到这话,便知女子眼下是情绪上来了,片刻任性而为。

可他不知,为何这样任性取闹之事,他不仅做不到置之不理,甚至想去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由着她任意撒气。

最终,黑衣俊美之人忍住了这样的念头,兀自无奈轻笑了一声,步步转身退回到了院中。

他坐回了先前两人对面而坐的之处,撑着脸,目光再也不离开房间。

他可以等,不是吗?

不知这样静谧无声的凉夜,又过了几个时辰。

期间,一动不动到就连视线都不曾转开过半分的黑衣男子,察觉到房间中人呼吸已经沉静有致。

他唇角浮现笑意的即刻,身形也动了。

不再多此一举地去破门,而是直接瞬间来到房间内,准确来说,是现身坐到了床边。

他看到女子泪痕残余,侧身蜷着身子,熟睡了过去,口中也低喃。

“像是,总是在惹娘子哭。”

说完,便想去吻她眼角的泪。

他并不顾忌,心中一想,便就如实做了。

他将手撑在女子左右脸侧,又抬起一只,轻轻碰了碰温热的面颊,后就俯低了身子。

在他低头正要吻上之时,此前在女子发髻间岿然不动、安静得像个纯粹装饰的金蓝蝴蝶,蓦然浮空而起,径直落在了女子眼角,挡在了两人之间。

虽无声无响,悄无声息,但像是有无形的压力,迫得黑衣男子直起身,又极快地拉开了距离。

墨染并不离开,眸中更是带了几分晦涩。

“这就有几分无理了,大人物。”

见那金蓝双色的梦幻之蝶,并不回应,他也不急。

“从名义上来说,她可是我的准娘子,我关心爱护她,有何问题。”

说完,红唇愈加勾起。

“而你,此时此刻,又算是她什么人?”

金蓝蝴蝶身上,这次,传出清冷矜贵的男声。

“退开。”

短短两字,并无起伏,使人听不出说话人的情绪与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