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虽是这般想,但木小树依旧沉静闭眼,咬牙站着一动不动,虽不明面反抗,但显然也没有配合之心。
耳畔温软的声线仍在试图劝说,“若不张开,便就咬了。”
木小树哪里还会听这样的话,任凭墨染如何话语绵软暗藏威胁、气息贴紧靡靡诱人,她都只是跟个木桩一般僵硬站着,大有一副你咬,你就是咬死我我也不会妥协的刚强坚持。
墨染像是也没办法了,在女子耳畔先是无奈笑了笑,后又轻微叹了口气。
再就见他松开了抓着女子的手,人也一点一点拉开了距离逐渐站直。
木小树知道他这是终于放弃了,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她缓缓地吸气呼气,尽力以最短的时间重新平复心情。
也就在她浑身放松要睁开眼的倏忽间,一股力道猝不及防直袭下颌而来,趁她松懈一举捏松了牙关。
这次,趁女子不备,已然得逞。
一时不察失了这道坚守阵地,木小树再也抵抗与逃脱的可能,更发现墨染下一秒,又重新紧拿捏住她的手,这次不再耽误,径直按在了他紧贴锁骨下方的位置。
她脑子即刻炸了,身体几乎是本能性不受控制地在剧烈反抗,双膝才刚弯起,要以膝盖去撑开身前的人,就先一步被对方察觉意图,而被无声压制住关节。
木小树压不住喷薄欲出的火气,见横竖反抗不得,索性发了狠心,拼命扣紧双颌。
她万分确定,这极重一下千真万确咬入了血肉之中,紧接着炸开来的大片浓烈的腥甜血味,便足以证明。
任凭如此,墨染面上妖冶媚态依旧不改,双眸迷离雾蒙同样不变,唯有纤软婕羽,似乎轻颤了颤。
他的动作何等流畅而自然,期间,但凡女子有做出任何形式抵抗的苗头,他都赶先一步,无声无息地将之化解。
从头到尾,在外人看来的表面上,都只像是眷侣在浅尝辄止后仍有回味,于是,万般留恋下又贴于一起。
木小树此刻理智与冷静尽失,在离人树林中的事,又如出一辙重来一次,她真真觉得自己要气疯了。
她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脱离这等侵扰之事,甚至,如何永远彻底脱离这个人。
直到她的手,被领着来到颈窝、喉结,又触及下巴,这有几分熟悉的像是在哪里见过的路径,才令木小树在几欲疯狂的状态下,勉强找回来一丝神志。
她手指在点过颌线之后,被带着最后落在男子苍白脸侧。
墨染只是看似动作轻缓,实则拿得极紧,一点松动的机会都不敢留给女子。
与此同此的顷刻,有微凉的坚硬实物,轻轻磕碰上齿面,紧接着,滚入口中。
这样的浑圆发凉之物,她蓦然想到那天晚上泛着暗红流光的珠体。
这难道……会是墨染的妖丹!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将妖丹转移到自己体内?可是墨染不是说过,若是妖丹离体,实力会锐减吗?
到这一刻,木小树再度发懵的脑子停顿之下,手上终于也撤了一直暗与男子较劲的力。
她不知道墨染这是何意,接下来又想做什么,只好含着妖丹,心中阵阵惊疑不定。
墨染一感受到女子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即刻就松手退出这个吻,却不离开。
他偏着头,一点一点柔软印在女子面颊,虽做出抚弄动作,实际已不再强迫女子半分,只是借着这等掩饰动作,口型动得极其轻微。
他不动声色落话,“乖一点,先将妖丹服下去。”
木小树即便闭着眼,眼珠也在巍巍颤动,她开不了口,知道别无他选。
见墨染已经俯首来到颈边,心领神会后不再犹豫,即刻吞下了妖丹。
待吞咽动作时滚动的喉结也被完美遮挡了去,墨染终于松气不少。
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女子肩头,将脸朝里,似在压抑笑意,而浑身微微颤抖。
他发软的声线道,“当真,是只会咬人的绵羊,咬得可是解气了。”
木小树几个呼吸起落,勉强恢复了心神,表面笑着垂脸,却是快而短地怒斥一句。
“到底怪谁,自己清楚。”
墨染也软软接了话,“事出有因且突然,到第三层,再详说。”
说完,便不再亲昵停靠,而整个人彻底离开了女子。
木小树心知,接下来都该是做给外界人看的了。
于是,她看到墨染面目靡软如水,唇角挂笑,站直时只是道。
“想偷袭一回,娘子,可是喜欢。”
木小树此刻面上红扑扑的,看起来只像是羞赧,开口时语气颇有几分嗔怪。
“一开始就被吓了一跳,如何会喜欢。”
最后也不忘跟了句,“快些去吧,墨染夫君去的时候,定要小心些。”
赶紧赶走这琢磨不透的黑心蛇,眼不见为净才是正道!
黑衣俊美之人只是无声笑了笑,不再回话便转了身,他一双琥珀眸子映入青幽跳动的灵火时,脚下轻点,也跃出了接引之路。
一袭如墨黑衣,像一只来自幽冥的暗蝶,翩然落地时,分外苍白而指节分明的手中,同时唤出来烙骨魔鞭。
墨染踩着青石阶梯,这阶梯是从落脚点到踏入广场通道的最后准备之地。
到了最后一节阶梯,他才侧身回了头,却是对着接引甬道口站着的女子,翘着红唇妖娆一笑。
木小树已不能再听见他的声音,但仍辨认出口型来,他说的是。
别怕,等我。
再回过头时,墨染已经一脚踏入广场。
就在他脚底接触地面的刹那,所有黑石上凸显的密文在同时被齐齐唤醒,先是一点暗红泛起,接着大片大片亮了起来。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整片青黑相接的空间,目光所及的一切落脚处,都爆发出猛烈的红光。
那般灼热火红,宛如在一场惊天动地的爆裂中有星体新生,足以弥盖世上存在的所有切实之物。
木小树即便站在高处离了些距离,双目仍有片刻的刺痛与失明,五感失了大半之下,短暂遁入连黑暗都感知不到的虚无。
她握拳站定,咬牙挺过这一阵铺天盖地的妖异红光,等双眼能再度看清事物之时,发现红光已经消散,那黑衣之人,也早已不在原地。
她目光紧紧搜寻,在前方二十尺开外,才又见到墨染。
却非站定静态,而早已挥动手上魔鞭,与周身一眼望去数不清数目的异物,难舍难分地激烈缠斗在一起,若非一点黑衣在青绿中还算显眼,她几乎没办法发现被围困得几近淹没的墨染。
木小树定睛去看,看得更仔细。
她知道先前的红光,是墨染激活了这片试炼空间所致,但她却丝毫没看清,这即使上百只的异常之物从而而来。
这是何等诡异扭曲之物!
就连形体都没有,或者说是毫无规则地变幻化出成百种形态来,它们通身青绿粘稠,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大可及巨象,小仍至鸟鼠。
既然贴地快速爬行,又能站立对持,更为可怕的是,还有能飞的品类,居于长鞭不能及的高等,瞄准黑衣之人的丁点遗漏,猛烈进攻。
墨染身形翻飞,长鞭不断挥舞,鞭鞭凌厉,不留余地,斩断破碎一切的扑上来的青绿怪物,从他应对之法来看,他似乎在竭力避免被沾染近身。
这青绿粘稠的怪物,只是一波一波凶猛地直扑向男子,没有更高级的战斗方式,或者说,压根不需要,只因它们前赴后继、踊跃不断便已足够。
即便身体被长鞭粉碎成渣,也不会死去,更不消亡。被切碎的身体残渣,纷纷落下,在男子周身密集得犹如一阵青绿的雨,这雨触及地面便化为数滩绿色液体,又被黑色的巨石吸收干净。
扑在最前方的青绿怪物在不断被斩碎,但最外围的黑石地面,竟是在源源不断生出新的怪物来!
甚至所有巨大的黑色地基,都是这怪物的孵化之物,愈是往后,所生出的青绿怪物针对前方同伴被切碎身体之处,而有了新的变异,只要被长鞭切碎过的伤口,再在生成新的怪物时,原伤口处都会覆上一层质地如黑石一般的坚硬铠甲。
墨染自然也发现了这等规律,因此在斩落接下来的怪物时,尽力在每个怪物身体大致同等的位置,落下角度一致的伤害。
即便他这等留心,依旧不能尽数如愿,且不说周身密布的怪物令人气不能歇、身不能停,再说这青绿怪物何尝是只会赴死的愚蠢死物!
它们同样生出了应对之法,而有意在接致命伤时变幻扭曲身形,如此一来,以惊人速度被切碎而又重生的怪物,以数量取得了惊人的优势。
再在后面被生出来的青绿怪物,周身覆盖上愈加严密坚固的铠甲,这些铠甲并非无坚不摧,但最快也需要攻击两遍才能粉碎,而第三遍才能伤及怪物本体。
原本只一遍切碎周身都算堪堪持平,还称不上游刃有余,如此之下,回手的余地更被挤压榨干,黑衣之人被迫之下,几乎只能被动防守了。
墨染先前在厮杀周身之时,还有缓缓前进试图位移的意图,而现下,几乎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徒然被消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