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是足下轻巧一点。
苍白俊美之人,此刻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已然纵身带着怀中人浮空,这一跃,是直朝先前的冰面平台飞掠而去。
木小树哪怕这会埋在他胸前,也忍不住腹诽一句,阴晴不定的妖孽蛇,这该死的磨人精!
等双脚再落地时,木小树发现不仅是回到了平台,就连站位,也是她一开始站着的地方。
墨染此刻绕到了她身后,双手自背后搂过来,又捏着举起她一只手。
“若出去后有人问起,便说是凭借医仙一门秘法过关,其中过程细节,不便向外透露。”
直到墨染将她手展平,领着按在了虚空,木小树才赫然发现,自己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金色印记,像是个小小的她认不出来的奇异字符。
抬手擦了擦,见着印记纹丝不动,还擦不掉。
她想来想去,想不到这印记从何而来,于是问墨染道:“这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回答她的只是冷淡一句,“不想说。”
木小树撇了撇嘴,得,你族的试炼你做主。
在她掌心对着的大片虚空中,只过了一会,便骤然有异常高大的异形之门缓缓浮现,窥其颜色,正如进来时的大门那般妖异猩红。
木小树猜想,这过关之后,便是要在具体屠龙的地点,才能就地召唤出通达外界之门。
见这猩红大门,由一开始浅淡的虚影逐渐变为真实,也知他们马上就将离开试炼之地。
就在这时,她也猛然想起了遗忘之事。
本来,来到第三层之初就该说了,只是那时墨染过于诡异骇人,且意识不明,这才让她没能及时说出。
她急忙扭头提醒,“墨染,你那烙骨魔鞭怎么办,过关之时,它还钉在第二境层的黑石墙面上。“当时喊你已经来不及,加上我也实在没法把魔鞭弄下来。”
却听得分外妩媚的笑声,“放心,先前早在醒来之时,便就将鞭子收回了。那等重要之物,我怎敢遗落于试炼里。”
重要之物?
木小树嘴角抽了抽,这原本属于黑夜姬的东西,墨染难道不该深恶痛绝,怎么这下子又变成重要之物了?
要不是不敢轻易提黑夜姬的话,她早就想问了,问他既然厌恶,为何寻常动手还唯独只用烙骨魔鞭,而不是别的什么武器。
就听到笑声变得妖冶而残忍,“用她亲身所教、亲手所授的鞭子,亲自一鞭一鞭将她缓缓虐杀致死,这可是最为上等的美妙滋味,我怎会允许自己,放过这样的机会。”
木小树即刻打了个寒颤,心想自己还是闭嘴为好,这涉及黑夜姬的事,能不提就不提。
一见眼前的猩红之门全部成形,她就迫不及待地往前走,却又被墨染拉住,再就见他向前一步,站到自己身侧,同时搂上了自己腰身。
木小树一愣,随即会意,也做足了姿态依偎上去。
等墨染领着她穿过猩红大门的前一秒,她尚且在抬眼看他,见他面上毫无表情尽是冷漠时,还略有担忧。
眼下半只脚已经踏入门内,不知对面是何状况,她也不敢再草率出声。
但一出去,木小树就发现她又想多了,瞎替墨染操什么空心。
这次踏出门外,不再有什么密纹光幕为墙的接引之路,而是径直落在了蛇宫后方的,也便是先前进来时的地界。
她先去看了墨染,也不知这厮怎么做到的,一秒不到,竟又恢复了往日里妩媚妖娆的面目。
再将目光放宽放远些,由几步之距便设有一个的诡秘雕像围成的空地上,站着的依旧是那些人,也依旧三三两两的站着。
在扫过墨正卿时,木小树怔了怔,在他身后,这次多出来个带着狰狞鬼面的女子。
她记得,进去之时,穆后的人是不在现场的吧?
她兀自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见那猩红之门,自她与墨染穿越过后,又变成了一开始有灵气旋涡盘旋的冰蓝色。
这会,墨染站着没有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墨修洁温和笑着向前,一只手轻柔地摸上自己头顶。
“辛苦小树了。”
木小树随即也弯唇,客客气气地回,“父亲大人,这也是小树该做的,夫妻之间理当同心协力。”
说完,她看到墨修洁身后一袭月白色长衣的墨星河也冲她微微笑出,才也跟着笑出。
就见墨星河并无言语,只是轻点了点头后,再一眨眼,那清风明月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踪迹。
墨星河一走,其他人也开始陆续离开。
最先不见的,便是黑崇姬黑夜姬两人,紧跟着是墨正卿与穆后。
倒是墨洵,这次没有跟着离去,反而缓缓步过来。
他靠近时,往日里时常冷峻的面上,这次露出轻微的笑意来。
木小树看到墨洵先是看了自己一眼,接着又将视线放平,转为看向自己身侧的墨染。
“丢不丢人,你的准新娘,凭借一介凡人之身,也做得比你好多了。”
墨染只是软哼了一声,“次数太多,晚上太累,因此体力不济,兄长可是有意见?”
这下,木小树差点听得脑袋爆炸,羞愧恨不能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我靠了,这狗比寻常口不择言胡诌乱道也就算了,眼下父亲墨修洁还站在这里,开口前都不看场合的吗?
墨洵抿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好一会,面目才重回寻常正经,接着就听他问。
“第三境层,你是如何过的。”
木小树猜想他会这般问,应该是一会得回去与墨正卿交差了,毕竟墨正卿作为个长辈,没理由也没必要来逼问她这个小辈,由墨洵出面,则顺理成章多了。
她此刻虽羞愧难当不敢抬头,也尽量说得理直气壮。
又将手背的金色印记大大方方递出,“兄长大人,凭借的是医仙师门秘法,具体如何,则不便详尽告知。”
墨洵则轻微点点头,金色的眸子一扫,确认过后,人也退开几步,再就消失了。
墨修洁再开了口,这次是蹙着眉看向自己爱子,语气中也有轻责之意。
“霏迟也是,凡世中的女子不比异族,理当节制一些。”
“且不说身体如何,她们向来不在大婚前交付身心,小树既交于你,你便要妥当怜爱些。”
墨染这下语气更为绵软了,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父亲,孩儿并未欺负娘子,孩儿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墨修洁面目也是一愣,半晌,才有些惊声,“这为父倒是……没能看出来。”
说完,又将目光在垂着头的女子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数番,才有些感慨地出声。
“医仙之徒倒不寻常,果真不能与普通凡世女子相比。虽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明日就该大婚了,小树也莫要过分贪恋玩乐,来日方长,并不急这一日一时的。”
那只手再度力道温和地摸上女子发丝,字字句句柔和叮嘱。
“此番回去之后,更要好生歇息着。若觉白露行宫并不安静,便来父亲的宫殿中休息。”
木小树这会听得有点懂,又有点不懂,但听到最后一句,便知墨修洁一片相护好心,也赶紧抬脸回话。
“无妨无妨,父亲大人还望安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完,她猛然一滞,接着面上大喜,“父亲方才说,大婚近在明日了?”
就是说,他们再试炼里足足过了一天一夜,只不过因为进去时与出来时的时辰相差无几,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本以为大婚在后天,还得再挨过一日,可眼下得知明日便能解脱了,只觉一阵喜从心起。
墨修洁只当是自己的凡世准儿媳是期待至极而喜出望外,笑了一笑,便又对着爱子道。
“明日晶,是交于霏迟,还是暂时存放在父亲这里。”
墨染也是温软回话,“孩儿怕无心弄丢,因此,望父亲保存好。”
墨修洁也是温和一笑,“自当存好。”
等等,明日晶?
木小树怕问得突兀,于是抬眼以眼神暗示墨染,试图让他主动顺着话题解释。
谁知道这厮眼珠子都不下撇的,从头到尾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倒是墨修洁再说完之后,像是觉得该交待的都交待尽了,看着眼前贴身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露出愈加温和的笑意来,不一会,人也在这阵笑意中离开了。
这下,见人都走得干净了,木小树也长长吐了一口气,接着,便铆足了势头问。
“墨染,你父亲刚才说的明日晶所指何物?”
墨染则眸光散漫,不以为然,“自然是在外记录试炼之景的明日晶了,想来,是为了日后给母亲看看的。”
木小树脸色顷刻就变了,不是吧,先前自己那连爬带滚的各式丢人姿态,墨修洁竟都全程录下来了。
但是这会,墨修洁人都已经带着明日晶轻飘飘回去自己宫殿了,她除了欲哭无泪,还能说什么?
也不对,还有办法,她眼睛放亮。
“墨染,不如你帮我把明日晶从你父亲那里偷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