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树双手合十,神情恳切极了,“拜托了,求你了。”
琥珀眸子侧了侧,原本俊美面容有些冷淡,忽而又勾起红唇来,“好啊,娘子愿意与我做么。”
他缠绵咬字,“愿意,为夫就去。”
这从墨染口中说出来的做,还能是做什么?
木小树当即抱头哀嚎一声,她这会八成也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想到去求墨染。
这厮哪次不是这样,不答应就算了,拒绝时的说辞也厉害至极,每每都让她这个求人的自行认输、知难而退。
她懊恼不已,“就这个样子,你竟也好意思在父亲面前,说我欺负你。”
“怎么不好意思,不是娘子自己说的么,说这话之时,一众亲族可是都在外界窥测见证着。”
俊美之人俯下身来,将脸凑近,“今晚亦是如此,你在上面,我在下面。”
木小树感受到墨染的气息一点点喷洒在耳畔,越说到后面,那声线越发靡软勾人起来。
“为夫自当躺平,任由娘子欺负,只要娘子想,怎样无所欲为,都可以。”
所以,墨修洁先前一直理解成的,就是这个层面上的意思?
难怪墨修洁言辞之间明里暗里都在交待,要墨染那厮心生节制,要自己回去好好歇息,敢情是一直他们成日成夜地寻欢纵乐来着。
“你!”木小树脸瞬间就热炸了,一把推开墨染人后,更是气得直跺脚,“那分明是你设置的恶趣味口令,为求过关,我不得不说。”
“你怎么在你父亲面前也没个正经,净扯风月之事,还胡说八道,这都使得你父亲联想误会到哪里去了。”
谁知对方只是妩媚勾了勾红唇,“那又如何,说了便是说了,娘子,还想不认么。”
木小树差点气歪了鼻子,“本就是没有的事,在你面前,我还要认什么。”
心知事情已经发生,她也没法在蛇族亲众面前解释,只得烦躁地退开两步,一个劲地摆手。
“算了,我不与你胡扯,既然试炼也通过了,眼下先回去。”
俊美之人却是凝了凝眸,“娘子,想回哪儿。”
忽然被这么一问,木小树也有愣神,这有是何意?
在这蛇宫里,她能回去歇着的无非是白露行宫加上墨修洁的宫殿,墨星河那里,也勉强算得上能落脚。
难道是因为墨修洁先前的交待,可她不是已经当面拒绝过,说了不去墨修洁那里了吗?
于是催促着回,“自然是回白露行宫了,快走快走。”
黑衣俊美之人听过,只是随意扯了扯嘴角,便没有接话了。
木小树本以为墨染会领着她慢悠悠步行走回去,谁知这次,也是像其他人瞬身离去试炼准备之地那般。
只见他将自己搂入怀中,身形微动。
木小树只觉得眼前一阵虚幻重影,再眨几下眼,人就站在白露行宫中熟悉的庭院中了。
也好,一步送到位,还省得走了。
岂料落地之后,墨染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双臂收拢,将她抱得更紧了。
不仅如此,连头也搁到了她肩窝处。
木小树今日见了墨染太多次情绪翻转,因此,这会连大惊小怪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几乎习惯了搂搂抱抱不假,但这会,墨染也勒得太紧了,木小树怀疑再被他这样抱下去,自己的肋骨都能折断了。
就在她无奈开口让他松手时,先听到耳边传来的极轻的话语。
“我去避一下。”
木小树也顿住,想了几番,才反应过来墨染要避的,正是黑夜姬。
先前在去往试炼途中,黑夜姬不仅手上动作直白露骨,字字句句间意思说得十分明白,试炼过后非得寻上他不可。
就连她这个来蛇宫几日的旁观者,都感觉出来了,如今黑夜姬要墨染的心思愈发直接明显,手段也开始愈加坚决强硬。
就在她怔神间,又听到低声第二句询问。
“一个人,能否自处。”
木小树此刻不知是因为胸腔被挤压得生理上难受,还是因为想起黑夜姬数次狠绝胁迫而心里不自觉一阵阵难受。
她不再挣动,心绪也不禁低落,过了好一会,才又打起精神,抬脸便是开口笑道。
“当然能了,最后一关试炼也完美通过,明日举行大婚已成定局,等会我就是敞开门来睡大觉,想来也没人会来借端生事了,毕竟,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出面阻扰大婚吧。”
说完,见墨染没什么反应,木小树也调侃起来。
“就是你往日里那些娇滴滴的床伴们,怕是到了今日,也不会前来上门招惹是非了。”
还没反应?
木小树也叹了叹声,不再强打精神,她探出手,绕到沉默着抱紧自己的人的后背,轻拍了拍。
“墨染,我不会有事的,况且师父临行前不是也说过,会在大婚前赶回,我看指不定我一觉睡醒,师父就坐在床边了。说不好,更巧的你前脚刚走,后脚师父就回来了。”
“既然已经到了计划的最后关头,你能不与她发生正面碰撞是最好,以免情绪失控还不自知。”
木小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又明朗起来,“综上所述,因此,你安心去吧。”
她察觉到自己手下触碰到的背脊先是微微一僵,后就挺直了,墨染这次倒是松开了她,却又飞快一只手捏上了自己下巴。
木小树如临大敌,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对前,妖冶俊美面容上的殷红唇瓣,就压了下来。
虽全然紧密贴上,但也不过是短暂触碰,一次即离。
“那,提前给娘子谢礼。”
低而软的声线响起时,原地已经没有黑衣俊美的人影。
木小树脸色骤变,火气蹭蹭蹭上升的同时,心中只有一念,那便是又来了,这狗比动不动就调戏人的恶习又来了!
哪怕是这会只对着空气了,木小树也比着手指着墨染消失的位置骂咧起来。
“我看我就是不能对你好好说话,要走就走,为何非得做些多此一举的事来!”
“我呸,还谢礼,谁要这样的谢礼了,亏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呸呸呸!”
骂完之后,木小树觉得顺气不少,这会收回手,叉着腰站在原地,才觉得没有之前那般火大了。
就在她转过身,掉头要往房间内走时,余光中忽而像是在空中瞥见一点小小的红色。
她狐疑转头,发现是一只通体火红的灵活小鸟,正挥舞着翅膀从高空径直下落。
木小树霎时面上大喜,这是,荣飒师父的折叶信物——荆棘鸟!
竟还被她说先前胡说说中了一半,这墨染才一走,师父的信物便就到了。
此刻面容尽是明朗笑意的素净女子哪里得知,这荆棘小鸟早就停留在了这方庭院,只是先前在场尚有主人不认可的旁人在,唯恐出现被引诱之下女子松了口应允,出现所传之言被强制读取的情况,这才隐匿着小小身影,此前并不现身。
木小树只是咧嘴笑开,迫不及待地几步迎上前,高抬了手迎接火红小鸟降落。
那荆棘鸟小豆般的眼珠转了转,认出眼前人正是它要传信之人,也乖巧地扑腾着翅膀停落。
木小树虽学过半调子的折叶传音之术,但准确来说,还从未被传过信,因此这会这是翘首以盼地想知道,所谓的传音,到底是怎么个传法。
传话人的声音,竟是直接出现的意念脑海里的!
就听得好几日不曾听见的飒爽女声径直在脑中响起,而句句道来。
“小树徒儿,莫慌莫怕,为师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话,临近晚上便能赶到蛇宫了,为使徒儿提前安下心,这才遣了荆棘鸟过来传信。”
“最后一日,蛇宫情况复杂,因此,切勿好奇探事,更是万万不可去管墨染那条小浪蛇自身的破事。”
“为师与墨染有过暗自协定,信中就不详细说了,只是特意交代徒儿,如果他已经达成为师提出的条件,或是安好无事的,就怕还未达成,他接下来会做出些极端疯乱之事来。”
“不看不听不信不好奇,小树徒儿切记切记,万事等为师回来,再商定处理。”
木小树听完,也是一阵阵哭笑不得,荣飒师父一片好心自然无错,她也想到信中的暗自协定,或许说的就是复活墨沫相关的事。
但她如今蛇宫的事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就是墨染各种程度的疯乱,也见识过数遍不止。
就在她无奈笑着之际,手背上的荆棘鸟,也跟着散去了身形,而化为一片扁扁树叶。
她暂且在心中记下荣飒师父的话,这会也继续往房间走了,想着一会再琢磨便是。
而就在她前半只脚踏进门槛时,更猛然想到,她和墨染双双都遗忘了的、极其重要之事。
那便是墨染竟忘了取回妖丹了,此刻他的妖丹,还留在她体内啊!
她顿时不安起来,哪曾想到过,她不记得就算了,就连墨染本人也是忘了这一茬。
很快,她又能理解了,毕竟只要他遇上黑夜姬相关的事,从来就没有寻常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