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飒一推开房门，正好见到面目清冷的蓝衣之人，替床上女子掖好被角。
清让人未转脸，先出了声，“说便是。”
“你确定要在我这里了解事情的经过？”
荣飒特意确认了一遍，“不从那条不安好心的黑心蛇那下手，也不亲自去问小树徒儿？”
“不必，如何转述给你，大概率也会同样转述给我，说明了她便是这样理解的整件事。”
对于墨染，清让则是皱眉带过。
“既然是利用，再怎么看，无非都是些扰人的谋算纷争，不用在意。”
荣飒趁机揶揄，“前几日咄咄逼人的劲哪去了，这会知道想得开了。”
在清让目光扫过来前，又马上收了笑意，开始讲起事情始末来。
清让整个听过，思考了片刻，便直问：“虚杳之行，有何结果。”
荣飒也不急，挤眉弄眼地凑过来，“臭小子，在这之前，我问你几个问题啊。”
谁知话音刚落，清冷之声就接上了。
“没做，喂过，没有。”
荣飒没想到自己要问的三问，关于两人是否欢好、是否血肉交换、是否亲缘相近径直得了答案，往后弹开一步，急忙抬手遮住自己半片眼帘。
“这就不厚道了，别私自窥探为师的意识啊。”
清让侧过眸，“我若要看，还问你作甚，是‘归梦’的意志，早在你之前问过了。”
荣飒松了口气，一张脸又恢复成嬉笑状。
“说起来，你怎么跑出来的？若‘归梦’留在那里，照理说，你是出不来的。”
“使了幻术，暂且用凉渊做了替身，众人看到他，便是看到我。”
清让一句带过，下一秒，直盯上了荣飒，“越说越远，为何不直接回答，左右言其他，是想隐瞒什么。”
荣飒嘴角有些僵，紧接着大拇指比起来，“厉害了，那几个不老不死的家伙也敢骗。”
再走近时，一边打量一边笑道。
“别这么死气沉沉嘛，少年气，少年气懂不懂，上次出来还知道装装样子，像个人世间十八九岁鲜衣怒马的少年，这回跟个石子都投不进的冰湖似的，又冷又硬，你拿片镜子照照，从现身到目前为止，脸上的表情变过吗？”
清让听了只是将视线又落回床上，“在你面前，没必要，在她面前，以后也没必要。”
“以后？”荣飒琢磨了一会这个耐人寻味的以后，咧嘴一笑，“为师我是无所谓，不过展露真实这种事，得慢慢来，否则几日不见，跟换个人似的，小树或许会觉得十分别扭。”
说完，荣飒也在床的另一头坐了下来，再出声，已是双目端平。
“那就来直接的，走，去小树徒儿精神识海的空白领域。”
所谓识海的空白领域，便是每人精神意念中的意识游离之地，在此中发生的事，无须刻意遮盖抹消，也不会给本体留下任何痕迹。
若非是懂得极为精湛的幻术，绝无可能能到达这样的地方。
闻言，称为清秀的面容将双目阖上，再睁开，已显露惊世湛蓝。
弹指一挥，有无形的结界迅速覆盖室内，只见周身眨眼转换成了无底星幕。
等到星光点点挥散，两人已在灰白无垠的识海中现身。
落脚之时，荣飒率先开口。
“要你来这里，是因为发现了更加非同小可的事，情况复杂了些。无论怎么看，干涉时间这样的能力，出现在小树身上都过于离奇了。”
“从小树徒儿的话听来，她是在黑夜姬那里来回受折磨，濒临意念溃败生死一线的时候才激发的异象。等下，我们就如出一辙，将小树肉身与精神都逼入绝望死境，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让自然知道这个法子合理且有必要，却在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情景时皱了眉。
见清让敛眉沉思，荣飒催促着提醒，“你不出声，就当你没有异议了。”
说完，就开始捋袖子，“那开始吧，速战速决，将小树的一缕意念带过来。还有，一会是你动手我观察，还是我动手你观察？”
清让依旧没有作答，过了片刻，终是将手抬到虚空，拟了个手势自上而下滑落。
收手时，有虚朦的女子身影随之浮现，却不想，女子抬起素净的脸，迷迷糊糊看清眼前后，竟喜出望外一个扑身，扑入了一袭浅蓝长衣的怀中。
毫无遮掩的话语贴着胸口，心满意足地发出。
“清让，我好想你。”
这样突来的紧密身体接触，令清让有一瞬的僵硬，他知一丝意念的状况下，心智或许不完整，却不会说谎。
于是，唇角也起了细微的笑意，反应过来，将人一点点尽数纳入怀中时只是低声道。
“胆子，变大了。”
荣飒站在一旁来回看了许多眼，见两人旁若无人拥在一起，短时间内还没有分开的意思，故意大咳了几声。
见还没有反应，荣飒眉毛一扬，连连咋舌，“得得得，也不用问了，还是为师来做这回恶人。”
一边说，一边将指关节捏得咯咯响，作势往回退。
“徒儿啊徒儿，没办法，为了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感受到超越意志的疼痛，为师只能将你全身骨头先折断、再碾碎。”
“起码伤在里面，看不着摸不到，比血啊肉啊都表露在外的惨况要好看多了，太过血腥暴烈的打法，一会有人肯定心疼，要是叫停就半途而废咯。”
怀中女子这才抬起脸，却无羞赧，只是带着一两分懵态偏着头问。
“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荣飒笑意深了些，没有应答，站定时已经做好了动手准备。
清让抚上怀中人长发，最后，长指在耳侧停留，像有安抚的意味。
“不用怕，不会记得的。疼痛，亦不是真实的。”
话音一落，便主动松开了这个怀抱。
往后半步，足下一点，已是拔身后跃，身形停在了半空足以清楚审视一切的高度。
还没等呆愣站着的女子反应过来，红色的身影已如飓风逼近，动作更是快得凭眼力无法追踪。
荣飒身为医仙一脉，手法极为快狠准，但凡触碰到女子皮肉，必定跟着骨节断裂之声。
最先是踩折了女子双腿，还没等女子来得及跪下，荣飒已经将她整个人一提，一个横扫踢断了腰椎。紧接着，强劲的手刀迅速起落，自下而上劈开了皮下每一处关节不说，更将每一根骨头寸寸捣碎。
于是，不可置信的眼眸伴随撕心裂肺的喊叫，开始在这片空间里惨烈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