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知道为师百年间，怎么做到不老不死的吧？”荣飒笑着直指出木小树所想。
“那个，师父若觉得被冒犯，便不用说了。”木小树有些尴尬地挠头。
“算不上什么冒犯。”荣飒摆摆手，又停了停，“何时啊……回头想想，竟也过去百年了。”
“那可是个了不得的日子，前代大神官殒身，雪尊鸿自愿赴死，并且在临死前，施行了强制传承。”荣飒目光望空，像是深深望入了过往中中。
荣飒师父好端端怎么忽然提到大神官，并且后面还紧接着师祖赴死，如此上下因果，莫非雪尊鸿师祖的死和那位大神官有关？木小树只在心里奇怪作想。
只听荣飒继续，“那一日的为师，也就比眼下的你大个快十岁，却不得不接受了千手医仙的衣钵，衣钵奥秘，正是不死之身的原因所在。”
木小树一时不禁张口结舌，师父竟然毫不作掩地直接说出来，这难道不该是秘密吗？
这么说，荣飒师父是成为千手医仙后，身体和模样就再也没有变化过，一直以当时的模样活到了现在。
时隔百年，完好无忧，医仙衣钵，想必也不能被强行夺取，想到这里，木小树放下心。
“那一日，既是失落日，也是神诞日。就是放在我们现在身处的蛇族也不寻常，小树徒儿，要不要猜猜看，当时蛇族内发生了什么事？”荣飒故意卖了个关子。
让她猜，多少应该跟她扯得上关系，木小树寻思，一百多年前，又在蛇鹭结姻后，对整个蛇族而言不寻常而又与当下自己有关的事……
“是墨染出生？”
荣飒笑而不语，但双眼中的赞赏明确表示了肯定。
失落日她知道指的是大神官陨落，她不解问：“师父，神诞日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新一任大神官诞生于世上的日子。”荣飒解释道。
“墨染竟是和如今的大神官同一天出生！”木小树吃惊不小，“可不是说，往届大神官在神职将尽的时候会提前选出下一任传袭者吗？新任大神官怎么会是没出世的孩子？”
“不矛盾啊，在肚子里也能选嘛！”荣飒笑带深意。
“啊这……”这都行？
木小树嘴角不禁抽了抽，“这么说来，果然是个非同小可的日子。”
荣飒帮忙理顺了嫁衣后笑了笑，又坐回了原处。
木小树如愿解惑，也重新回到镜台前。
到这一刻，她才得空细细审视镜中的自己。
分明每一处五官都是熟悉的，经数笔描绘后再组合在一起，竟发生了微妙的转化。
整个妆面清雅而精致，尤其是眉眼之间，仅凭清让一双秒手，徒然增添了七分顾盼生辉的灵韵。
稍稍一动，晶玉相碰，举世难寻的冥河鹭起与无可挑剔的妆容相互映照，此刻的镜中唯剩大片光彩，熠熠耀人。
木小树横竖看不够，清让这技术说是换头级别也不为过，实在令人叹服。
直到在镜子里看到先前百般安抚下渐渐平静，此刻又趴在桌子上睡去的灵犀时，她心绪才沉了沉。
灵犀，究竟……
还没能往深处想，思绪就被一阵叩门声打断，与之相随的还有发软得使人身颤的声线。
“娘子，为夫来接你了。”
会这般说话的，唯有墨染。
木小树应声而起，“我好了，进来吧。”
在这之前她都没有因为大婚在即而产生紧张的感觉，一直到见到一只苍白的手缓缓将门推开，同样穿好冥河鹭起的墨染站在门口似笑非笑时，木小树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了几下。
毫不夸张，她着实被惊艳了眼目。
华美婚服下的墨染更显白皙胜雪，阴柔而妖冶的面目比寻常多了几分温软感，那双极美的琥珀色眸子也水雾蒙蒙的，大改之前轻浮放浪的姿态。而今一眼看过去，哪怕一袭暗色的衣袍下，他也全然不见深沉阴骘，唯有通透如水的温柔。
此刻，他唇角挂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早早伸出一只手。
“过来，我的新娘。”
这是何等出神入化的可怕演技！
道理木小树都懂，可她还是很不争气地看傻了眼，视线是紧紧胶着在墨染身上。
墨染丝毫没有被人盯着看的不在意，只是站在原地，偏脸勾了勾唇。
不过，他接下来伸出了双手，轻声唤道：“来。”
木小树又看呆了，等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墨染跟前，忍不住在心里大大唾弃了自己一把。
美色祸人啊！早前那些天里朝夕相对的，她也没觉得这只妖孽这么会蛊惑人心？
木小树在搭手上去之前，又认真盯住了墨染。
分明哪哪都一样，好像又有哪儿变得不一样了。
思来想去，她只能理解为平时墨染总是副放浪腻歪的不正经模样，今日忽然反差极大，才令她恍恍惚惚容易产生错觉。
对，一定是错觉，墨染什么装出来的样子她没见过，她又不是猪油蒙了心，否则之前脑子里怎么会闪过“如果此时此刻能更加靠近墨染就好了”这样的诡异念头。
就是颜控，也不带不要命的，这等美色沾染剧毒，绝非自己所能触碰，远远欣赏足矣。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摒空杂念，最终没有搭手，而是改成去牵墨染的衣袖。
手心切实攥住他冥河鹭起一角时，她心口传来几乎察觉不到的微疼。
可眼前极美的男人，他，墨染，墨霏迟，本就该是这般美好的啊……
她垂眼很快压住情绪，再抬起时，趁着有师门撑腰的好机会，冲着墨染揶揄笑得很大声。
“变得这么乖啊墨染？师父回来就立马放老实了，没想到你也有知道怕字怎么写的一天。”
“怕？”殷红的唇角笑意加深，“不过是，想以娘子最喜欢的模样，再多给娘子多留下些好的印象。既然娘子不领情，那便……”
说到这里，话便停了，墨染俯下身来，用唇亲吻上近在咫尺的耳垂，“带娘子玩些刺激的。”
毫不夸张，木小树吓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还有打嘴炮过过瘾的可能，墨染这厮的行动力以及脑回路，绝不是正常人能揣测到的。
她浑身一哆嗦，反应过来后满脑子只有五个大字，赶紧撒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