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他炯炯有神地看着我,精光蓦然在深处闪过,让我以为他会反对,或者直接帮我另点。

结果他竟似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只是问,「还要其它吗?」

我摇头,他真的叫人来,点了两份大的海胆刺身。

不管心情如何,可以吃到最心爱的食物,而且毫无限制地吃,总算一件好事。

刺身上来,我像从前一样只用日式酱油点着吃,把新鲜美味消灭大半。

胃撑饱了,冰块上还盛着四个海胆,不由踌躇。

也不知那个该死的饭菜必须吃完的规矩在外面是否通用,也许他就等着这刻,好对我做一些残忍的事情。

若在从前,我会直接抬头,说,「好饱,安燃,我吃不下。」

安燃会说,「吃不下就算了。」

我就说,「不行,看着好吃的东西剩下,我心里好难受。浪费可耻,安燃,你帮我吃了吧。」

每当这个时候,安燃便笑,对我说,「难得,你竟然也知道浪费可耻?」

于是他会拿起筷子,一口一个地吃。

我问,「好吃吧?」

安燃不在意地轻轻笑,通常都会说三个字,「很难吃。」

现在?谁还抱这个奢望。

我抬头,打算看安大公子的脸色,希望他的脸色可以告诉我,不必把面前的东西全部吃光。

多妙,何君悦,已经有看人脸色的自觉了。

不料,一抬头,就对上他漆黑的眼。

更不料,他看见我抬头,就微微地无奈地笑,问,「吃不下?」

拿起筷子,顺便把摆在我面前的碟子也拿了过去,一口一个,吃光了剩下的海胆。

我惊讶地瞪着他,差点忍不住如当年,明知故问一句,「好吃吧?」

没有问,他却答了。

慢慢咀嚼,吞下,彷佛为了消除海胆在口里残留的感觉,还仰头喝了整杯清酒。

然后,唇角逸着笑,说,「好难吃。」

我不忍再看,垂下眼。

碎了。

我明白,又是一个技俩,不过要我碎了又碎,再碎,再碎。

这人真残忍,太残忍。

此犹不足,离开料理店,又把我带去海边,上一艘崭新的游艇。

启航。

天气那么好,蓝天白云,海面如厚厚天鹅绒。

他那么体贴温柔。

我那么心惊胆颤。

蓝天碧海的最中央,安燃对我低声说,「君悦,躺下。」

我心里一紧,随即却如逢大敌。

对,这个才是他。

只要他放过我的安燃,不放过我,又如何?

我驯服地躺下,躺在游艇的甲板上,让他脱去我的上衣,等待他宣告他的所有权,享受我的屈辱。

他似乎还不满足,要我赤裸着上身翻过去趴着,手细致地抚我的背。

清爽滋润的液体在他掌心,味道熟悉。

因为太热悉,所以才不可思议。

很久我才确定,他真的在帮我抹太阳油,用我往日最喜欢的牌子,同一个系列,同一项产品。

抹了背,轻轻把我翻过来,继续抹胸膛。

他说,「君悦,你的心跳很快。」

我无法像他那样自然,半天才回两个字,「是吗?」

真可悲。

功力不够,连说简单的两个字,声音都开始破碎。

答得如同呜咽。

他问,「不舒服?」

去抚胃的地方,低声责怪,「说了多少次,不要猛把生冷的东西往胃里撑,你就是不听。」

我努力深呼吸,战战兢兢问,「我又做错了什么?」

难道用文竹砸老师的错,放到今日来惩罚?

安燃愕然,温和问我,「为什么这样说?」

猜错方向。

我只好另找原因,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安燃笑了,伏下来,咬我的耳朵,「君悦,这个问题,敢问第二次,我会让你痛到恨不得求死。」

性感沙哑的声音压得很低,冷漠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再胆大的人听了,也会如惊弓之鸟一样不敢动弹。

但他一句威胁后,彷佛又摇身一变,变回了我的安燃,继续殷勤温柔地帮我抹太阳油,抹好了,还问,「要不要游泳?」

我摇头,他似乎无所谓,说,「那就晒晒太阳,好不好?」

好不好?

竟然用这种问句,好像我真的重新拥有决定权。

我不上当,闭上眼睛,假装享受阳光。

天气真的好,海风也真的舒服,游艇停在海中央,轻轻摇晃,摇篮一样。

大概是心力交瘁,我朦朦胧胧有了睡意,习惯性地蹬脚,有人抓住我的脚,放在他膝上,轻轻揉捏。

很舒服。

舒服得像一个流沙陷阱。

我陷进去,不知不觉地陷,可能梦中也发出舒服的呓语,可能还有肆意把脚往安大公子的胸膛上耍赖地蹭。

醒过来的时候,入目是满天的星。

安燃靠过来,出现在我上方,遮着迷人的天空。

他问,「君悦,你是不是想做?」

如此。

如此良辰美景,痴人梦语。

我知道是陷阱,是流沙。

可是,哪个陷入流沙的人,可以自己拔出陷入沙中的半截身子?

至少我,没有那个本事。

安大公子终于达到目的,何君悦终于上当,把他当成从前的安燃,心爱的安燃。

我说,「安燃,我想做。」

他彷佛得到圣旨,靠过来。

我说,「安燃,别弄疼我。」

他又笑,对我说,「不会的。」亲着我,极怜惜。

沉静大海中央,满天星光下,真的开始做。

他亲我,分开腿,轻柔地衔中间的器官,极小心。

恍如从前。

我享受着,差不多时,膝盖乱摆。

他停下来,抓住我的脚踝,缓缓地入,轻轻问,「君悦,会痛吗?」

我不断摇头,闭上眼,感觉他入到最巧妙处,彷佛明白我般,停下。

感觉真好,是我最爱的。

抽动的频率真好,也是我最爱的。

他没有入到最深,太深我会感觉不适。为什么不适?或许是因为安燃的器官的尺寸与我不合。我不知道,又没有试过别人的,怎可能比较?

不需比较,安燃是最好的,他总知道我要什么。

知道我要他来回触我体内哪一点,知道我想要他入多少就往回退。

安燃,他是我另一个魂魄。

没人这么了解我,即使那个占据了安燃身体的男人,也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我的安燃回来了,如杜丽娘,借尸还魂。

是安燃,只有我心爱的安燃,只是我心爱的安燃,没有一丝杂质。

往事被拉到面前,统统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