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楹窗微阖,房间内暗香浮沉,白烟袅袅升起,透过灯罩透出昏暗的暖光,隔着暗色屏风,似股说不出旖旎。

女子站在床榻旁,无措地看着男子拉住的她的手臂。

付煜似不适地眉心微蹙。

但拉着姜韵手臂的力道却丝毫未有放松。

张盛退出去时,不是没看见姜韵没跟上,只是他回头觑见背后情景,吓得立即回头,连连噤声带着其余人退下。

须臾,房间内就只剩下付煜和姜韵二人。

姜韵不着痕迹地轻拧了下眉心。

她有些不懂付煜究竟是何意思?

这番模样是喝醉了,还是没有?

稍顿,姜韵若无其事地抬头,她抿紧唇瓣,堪堪透着些许紧张和无措:

“殿下,可是不舒服?”

付煜没有说话。

姜韵咬唇,等了半晌,才又出言试探:“奴婢替殿下按按?”

不管付煜是何意思,只要他没表明,她就全当不知。

女子可表露倾慕之意,但那抹子矜持却不得放下,否则在男人眼中,难免会显得廉价,以至于不会珍惜。

拉着她手臂的力道稍松了些许,姜韵就知晓,付煜这是对她适才的话有反应。

姜韵抿紧唇,敛罢心思,上前一步。

男人仰躺在床榻上,让她动作多有不便,姜韵挽起袖子,暖暗的灯光下,她露出的那一截子手腕甚是白皙,她抬手在付煜的额角轻轻按捏着。

姜韵力道很小心,即使如此,她也垂眸仔细观察着付煜的脸色。

但凡付煜稍拧眉,她就放松些力道。

她一门心思注意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发现付煜薄唇越抿越紧。

倏地,姜韵的手腕被人抓住,她一愣,垂眸,就见付煜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看向她。

似有些没好气。

他说:“你还想捏多久?”

往日一坛酒也不会醉的人,今日只不过和后院女子喝了几杯罢了,会醉到何种地步?

姜韵不知懂没懂他的意思,总归在这番气氛下,她脸色渐渐涨红,堪堪躲闪说了句:

“奴、奴婢不知……”

她有些卡壳。

女子脸色羞赧地嫣红,似被逼得无奈,眸子透些润色,灼亮羞怯地看向付煜。

付煜本就饮了酒,如今灯光下赏美人,忍不住地,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付煜捏住女子手腕的力道不禁用力了些。

直到女子一声轻呼,付煜才回过神来,只是他没有松开女子的手,而是眉眼一沉,他倏然拉过女子。

酒水和夜色总是都会让人生出几分往日没有的胆量。

会叫人做出平日里不会做的事。

就如同付煜,他往日待姜韵,虽说特殊,却皆止于那一步,总有那抹分寸在。

但不知今夜是为何,付煜盯着女子惊慌失措的神色,忽地捏紧女子的手,他俯身在女子耳畔,哑声说了句:

“……可?”

暗色浮沉,孤男寡女躺在床上,衣裳互相纠缠着叫人分不清。

姜韵清楚地感觉到男子滚烫的呼吸洒在她脸侧,她有所算计,可也不过快要及笄的女子,男子靠她那么近,几乎全身重力皆压在她身上。

她在所难免地脑海中出现一片空白。

姜韵呼吸渐渐紧促,她颤着音,手足无措,点头羞赧,拒绝的话却也说不出。

她眸子倏然乍红,半晌堪堪重复挤出一句:

“奴婢不知……”

姜韵的手指紧张地攥着付煜的衣襟,付煜垂眸盯着她,明显看出她眼中的无措和害怕。

未遇过这种事,她无措是正常。

可害怕?

付煜脑海中倏然浮现那日女子身后皆是血的模样。

她满头皆是冷汗涔涔。

从未对他说过一声委屈的人,那日清醒后见他,却忍不住哭着说疼。

付煜眸中陡然出现一抹清醒。

他顺着心中所想低下头,亲了亲女子的脸颊,明显感觉到女子身子僵硬住。

就在付煜想要继续时,他忽然察觉脸上滑过抹冰凉,意识到是什么,付煜所有动作顿时停下。

他沉着呼吸抬眸。

女子紧咬着唇瓣,泪珠悄无声息地落着。

姜韵

付煜怀着莫名情绪,堪堪哑声:“这么害怕?”

似怕他生气,姜韵立即摇头,攥紧付煜的衣襟,手指不经意间滑过他的脖颈。

女子红着眸子嗡嗡地说:

“奴婢不知……可奴婢、心悦殿下……”

付煜呼吸顿了下,他不得不承认,方才那刹那间,他控制不住地有些心软。

她胆子小,小到连府中宫中任哪个小小的奴才都不会得罪。

她胆子大,大到敢瞒着贵妃偷偷见他,大到如今这般情况还敢说心悦他。

分外矛盾。

可付煜知晓,身下这女子几乎这辈子所有的胆量都用来喜欢他了。

付煜敛眸,他抬手,指腹擦过女子眼角。

他说:“别怕,本王封你为良娣。”

他声音很低,却一字一句甚是清晰。

府中只有一正妃,一侧妃,余三良娣,皆不如何受宠。

若姜韵得良娣位,可说在府中,除了王妃和李侧妃外,旁人皆比不过她。

她无家世,无背景,凭一介宫女能得如此位置。

任是何人,也不能说付煜待她不好。

姜韵愣在原处,眼泪怔怔地都停了下来。

良娣位?

即使她甚有野心,却也从未这般想过。

一步登天,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姜韵掩住心中震惊,她堪堪怔然地喊了声:“殿下……”

她似不知要说些什么,脸上情绪只余惊讶,甚么害怕无措都消了去,连欢喜都来不及生出。

好在付煜也不用她说什么。

承诺本就是在夜色和酒意下说出口的,但至少付煜此时尚不觉得懊悔。

付煜垂下眸眼。

姜韵也不得而知,这还是付煜生平第一次违背自己说的话。

和平日里随意应付的话不同,他承诺过王妃,至少短期内不会让姜韵有名分。

他素来不是轻易会受枕边风影响的人。

可如今被女子一哭,就变了卦。

付煜不禁有些头疼。

下一刻,女子软若无骨般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付煜一顿,他垂眸看去,就见女子闭着眼,似鼓足了勇气将自己送上来。

稍怔,付煜心中一腔情绪顿时皆散。

红烛轻轻摇曳,燃着一室的旖旎不断。

房间外,张盛垂头立着,忽然听见一阵小跑声,他抬起头,铃铛脸色慌乱地停在他面前,焦急道:

“张公公,您可见到姜姐姐了?”

她急得不行:“姐姐不见了!”

张盛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她一阵快语怼得头疼。

就是这时,身后房间内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铃铛一惊,咽了咽口水:

“张、张公公,这是哪位主子被殿下带回来了?”

张盛听见这话,没好气地扯了扯唇角。

自家殿下连王妃都没带来前院过,或者说,她可见过殿下留宿过后院主子?

张盛低声驱赶道:

“行了,你姜姐姐没事,可今日却回不去了。”

说着,他朝身后看了眼,暗示意味明显。

铃铛惊讶得瞪大了眸眼。

张盛有些牙疼,当时怎么就派了这么个没眼力劲的伺候姜姑娘了?

张盛斥道:“还不快回去,明早带着姜姑娘的换洗衣物过来伺候?”

铃铛一愣,就反应过来张公公是何意,毕竟殿下这里可没有姜姐姐的换洗衣物。

铃铛红着脸应是。

这夜,张盛亲自守夜,他等了半个多时辰,才听见里面叫了水。

张盛忙忙抹了把脸,压声嘱咐着:

“进去伺候,小心你们的眼珠子,不该看的可别乱看!”

一推门踏进去,张盛心中顿时咂舌。

房间的烛灯还亮着,床幔微微垂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殿下的身影,但却看不见姜姑娘一分一毫,张盛朝床边地上看了眼,就立即收回视线。

地上凌乱散落着衣裳。

那件浅紫色衫裙,张盛记得清楚,是姜姑娘今日穿的那件。

姜韵整个人皆是昏昏沉沉的,脸上泪痕未干,迷迷糊糊听见动静,她立即吓得惊醒,躲进付煜怀中。

付煜用锦被将她整个人盖住。

他拧着眉,沉哑着低声问:“还是很疼?”

姜韵立即回想起之前,顿时浑身一僵,她没有回答。

付煜脸色算不得好地抿紧了唇。

她终究是年龄小,即使他比往日何时皆要小心温柔,她那时也疼得哭了出来。

他贪她滋味好,难免中间有些失控。

她不敢反抗,期间哭得似只猫崽子般,呜呜咽咽的,叫付煜心中委实不如何好受。

姜韵哪知他心中作何想。

她又羞又怕。

她在伺候贵妃久了,每每贵妃侍寝后,皆是一脸春色如许,透着欢愉舒适。

但她身子未长成,她能感觉到殿下在照顾她,可即使如此,这其中的滋味,她也不过尝到一二罢了。

除了最初那瞬间,疼倒不如何疼了,只是很累罢了。

可这话,她却没脸开口和付煜说。

付煜若是知晓,他在担心她疼得厉害,她却想着只尝到一二分的滋味,恐是能气笑。

幸而不知,所以付煜抱着她去沐浴时,尚带着几分怜惜。

翌日清晨,付煜起身时,姜韵是隐约知晓的。

可一夜过后,她本只觉得有些累的身子,竟酸疼不堪起来。

她那两条没用的腿更是软得不像话。

如今这般情况,她根本起不来身伺候。

姜韵稍稍不适地蹙起眉心。

倒不是她奴性大,非要起身伺候,而是着实有些难受得紧。

付煜见状,稍顿了下,伸手试了试女子的额头,见其没有发热,才掀起眼皮扫了眼进来伺候的张盛等人,他沉眸:

“小声些。”

姜韵隐隐约约听见这话,她立即打消起身的心思,也就只当作自己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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