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煜话落,杜含霜就受不了打击地晕了过去。
又或许是她不愿接受事实。
但现在没人管她,杜炳寒没想到付煜这么绝,直接变了脸色:“皇上!”
一直不说话的皇后在这时也拧起眉,冷淡地摇头道:“杜氏三代忠臣,皇上罚得有些过了。”
说完,皇后就耷拉下眉眼,似乎付煜爱听不听,和她无关的模样。
姜韵扯唇呵笑了一声,说不出的讽刺,她抬起头看向皇后:
“娘娘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真不愧是当今国母,可皇后娘娘怎么不怜惜一下臣妾,臣妾刚死里逃生,娘娘不心疼臣妾,反而要替害了臣妾的凶手求情,当真是好没有道理,好歹臣妾也唤娘娘一声姐姐,不是?”
一番话明嘲暗讽,尤其是最后一声姐姐,让皇后心中直接作呕,她这辈子也不想听姜韵喊她姐姐,平白作贱了她!
恶心!
洛瑜小声嘀咕:“晗妃娘娘说得有理,娘娘忧心杜氏三代忠臣的确没错,可若朝堂中人人仗着往日功劳,倚老卖老,不敬上位,不敬皇室,那岂不是乱了套?”
“娘娘身为皇后,最该公正才是。”
付煜淡淡睨了皇后一眼:
“皇后的好心,还是放在该放的地方吧。”
皇后眉眼情绪稍寡淡,竟是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
杜炳寒将殿内情景看在眼底,他攥紧了刀柄,尤其是女子沉默寡言,似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模样,让他心中生疼。
国公府嫡小姐,身份高贵,她及笄时,哪怕皇室子弟也对她追捧有加,她是长安城贵女的典范。
杜炳寒还记得,初见她时,是一群长安城世家子弟在长街纵马,她一身红衣,年少肆意,那日的风都是烈热的,她骑马经过他时,看都未看他一眼,马鞭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吓得路人忙忙退让。
那日情景,杜炳寒记到了现在。
按理说,她张扬无比,不将旁人看在眼里,甚至那日,她眼中都未看见过他,他杜氏清苦,该是厌恶这般人才对。
可那瞬间,杜炳寒只觉得,有些人生来就该是骄傲放纵的,那样的女子合该穿一身红衣,张扬傲然。
可如今站在那里的皇后,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让杜炳寒觉得些许陌生。
他看着那女子,脱口而出:
“皇上,皇后是您的结发妻子,明媒正娶,是日后和您并肩的人,您不该为了旁人这么对她。”
谁也没想到,杜炳寒开口第一句话,不是替他和杜氏求饶,而是为了皇后抱不平。
姜韵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她觑了眼皇后,皇后并无感动,而是拧眉,显然是觉得杜炳寒不该这时候提起她。
姜韵似意外,她看了看杜炳寒,又看了眼皇后,拧起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堪堪咬住唇瓣。
付煜眯了眯眸子,垂眸看向杜炳寒,似觉得好笑,他扯了扯唇讽笑出声。
姜韵拉住付煜的衣袖,轻轻摇头:
“杜大人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倒是对皇上的家事很感兴趣,可笑。”
话音莫名的讽刺,付煜看了皇后一眼。
这一眼,让皇后呼吸稍顿。
杜炳寒话音刚落,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一脸懊恼,刚想再说什么,付煜却直接颔首:
“拖出去。”
他的耐心是给禁军统领的,而不是给杜炳寒的,杜炳寒是他心腹时,众人追捧,夸他年少有为,可杜炳寒失去了他的信任,就什么都不是!
皇权如此。
付煜眸子甚冷,他看向殿外,一片暗色,似吞没一切的黑暗。
姜韵午时来的温月宫,回到承禧宫时,天色皆暗,月色爬上树梢,近乎奄奄一息,刘福得小心提着灯笼,才能看清眼前的路。
姜韵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根本没有留情,素安替她更换药布时,又心疼又恼自己无用:“娘娘对自己真狠得下手!”
细腻的脖颈上直接横着一条伤疤,血结了痂,暗红地干涸在肌肤上,说不出的刺眼难看。
素安低头,红着眼小心翼翼地替她换了药。
纱布缠上后,难免有些不适,姜韵轻轻抿唇,她说:“本宫想沐浴。”
滑腻的触感似乎还黏在身上,姜韵心中难受得紧,只想沐浴洗干净。
素安瞪圆了眼:“娘娘不要任性,太医说了,娘娘的伤口不可碰水。”
脖颈不停传来刺疼,都在提醒姜韵,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眸色微凉,忽然道:“本宫许久未和贤妃娘娘说过话来,明日去请贤妃娘娘来承禧宫一聚。”
她受了伤,明日必是不去请安,想见贤妃,必然是要派人去请的。
姜韵安排好一切,才察觉些许不对领,他转头,朝刘福看去,不着痕迹地轻拧细眉,搁往日,刘福早就上来伺候着了,见她伤口也肯定喋喋不休地念叨。
今日倒是安静地有些奇怪。
“你在想什么?”
刘福自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听到这话,才回神,他砰得跪了下来,悔恨:“都怪奴才无能!”
明明他就守在殿外,居然让杜炳寒闯了进去,若非娘娘以死相逼,那后果不堪设想!
刘福每每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失职才让娘娘受了伤,他就懊悔不已。
姜韵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不去害了本宫的人,反而在这里艾艾自责,真是好没道理,他带着那么多禁军,岂是你能拦得住的?”
姜韵心知肚明,那时候刘福恐怕心中也在天人交战,一边是她的安危,一边是她的命令,不管怎么做,刘福心中都是煎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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