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澄正眯着眼,却因陆寒这个问题,亮晶晶的眸子陡然瞪圆了。
陆寒语气平淡,嗓音也低洌,只是其中暗含着几分危险涌动,她时常在陆寒身边,所以最清楚不过了。
顾之澄不由得轻轻蹙了眉,不明白陆寒为什么问她这样一个没头脑的问题。
但她想着,说些好听话总不会错。
所以顾之澄默了默,而后少年音色清朗又明脆,揉碎了绚烂朝霞之下的微凉晚风中。
“朕觉得,同小叔叔看的晚霞自然更美。不说这霞安阁本来就是看晚霞的最好去处,就说小叔叔这不凡的气度,似神仙下凡般,衬得晚霞都更好看了些。”
陆寒原本一直板着的神色渐缓,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
不说旁的,单说这小东西哄人的本事,嘴甜的程度,似乎已经是与日俱进了。
陆寒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何忍不住问顾之澄这没头脑的问题,但这小东西清清朗朗的嗓音似裹了蜜一般,只稍稍在心尖一飘,困扰他昨儿一整晚的胸痛便烟消云散了。
果然,他的心病就是与这小东西有关,他猜测得丝毫不错。
这心病不除,迟早要成大患。
陆寒敛下眸子,深邃的瞳眸中自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暗潮涌动。
顾之澄在旁缩了缩脖子,突然感觉有淡淡的杀意从陆寒身上散出来,不过是转瞬即逝,却吓得她半点赏日落的心情都没有了。
明明她的话说得好听,陆寒的神色瞧起来也好了些的。
只是不知为何,不过须臾,陆寒仿佛又换了种心情。
顾之澄不得不感叹,陆寒的心思比女子还难以捉摸,她与他相处这么多年,真是苦了自己了。
原本想趁着今日晚霞颜色好,试探一番她出宫之事的,眼下瞧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时机了。
......
夜色正浓,顾之澄一人待在寝殿中,透过半开的窗牖往外看。
今日又是十五,月儿正圆,洒下一片皎皎清辉落在庭院中,青石板上仿佛晕开了一层干净的白霜,隐隐有着月华流转。
她素来不喜欢宫人们吵闹,现下外头也静得很,除了外头当值的侍卫安静的呼吸声,就只剩下晚风吹得庭院里几棵梨花树叶子的沙沙做响声。
顾之澄将手撑在小脸上,烛火照出朦胧的橘色光影,映得肌肤雪白,小脸柔嫩,杏眸潋滟,天底下再也寻不出这样的姝色无双。
因翡翠以为她要睡下了,所以早早替她擦了脸上的那层薄粉,露出了脸上原来的雪色。
顾之澄摸不准阿九会不会来,更何况翡翠不知道阿九的存在,所以她也就只好让翡翠替她卸了。
不过顾之澄还是盼着阿九会来的,所以特意秉烛趴在窗牖边静静等着。
毕竟她私藏的点心都快吃完了,急盼着阿九给她补上一些来。
顾之澄等了半晌,腿都站得有些酸了,突然觉察到身后有风动。
她没有急于回过身子,反而是急急将手边的蜡烛吹灭了。
眼前突然一黑的阿九:......
顾之澄放下烛火,往前蹦了一步,压低了嗓音,却压不住声音里的欢喜,“阿九哥哥,你来啦?”
“嗯。”阿九默了默,从怀中掏出一大包点心糖小玩意儿之类的物什,递到顾之澄手中。
顾之澄欢欢喜喜地接过,要给阿九银子,他却不要。
只肯要一颗粽子糖。
“阿九哥哥这么喜欢吃粽子糖,不如多拿几颗吧?”顾之澄弯腰,从她玉枕底下摸了一把粽子糖出来。
阿九却摇头,只是将方才讨走的那颗粽子糖塞到了衣襟内。
他怀里藏了数十颗粽子糖。
全是顾之澄给他的,他一颗也没有吃。
每一颗,都代表他与小皇帝曾见过的一次面。
这里面的情义,不仅仅只是一颗普通的粽子糖。
顾之澄却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裂开嘴笑着,露出雪白而整齐的牙齿,在夜色寂寂的寝殿中,仿佛莹莹玉石生辉。
只是阿九有些奇怪,他瞧着顾之澄脸上的肤色,与牙齿的颜色是一样的,都似雪一般,莹白动人。
可他记得前不久在梨园中见到顾之澄,似乎肤色并不如牙齿那般白。
但他向来不是多言的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问出口。
他知道,不管顾之澄做什么事,有什么改变,都是有道理的。
他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站在其身后,为其尽所能尽的心力,便够了。
顾之澄摸着炕上的石榴纱软垫,轻软细腻,手感极好,便低低唤了一声,“阿九哥哥,来坐吧?”
阿九默了默,夜色浓浓映不出他腼腆的神色,但还是极听顾之澄话的坐到了她身旁一侧。
顾之澄轻笑道:“我还以为阿九哥哥忙着追踪那闾丘连,不会来此了。”
“......但还是一直盼着阿九哥哥来的,在这天底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顾之澄压低着嗓音,清冽的少年音稍稍发哑,但眸子却炽热而明亮,即便在浓重的夜色里,也如夜明珠般难以让人忽视,直直就望进了阿九的心底去。
阿九心尖微颤,脸颊又不自觉泛起些滚烫,腼腆低头道:“陛下亦是我唯一的朋友,最信任的......”
“我知道。”顾之澄眨了下眼,“我们曾对着明月起誓的嘛。”
“嗯。”阿九点头,心中不免有些发热。
顾之澄好奇问道:“闾丘连是不是已经离开澄都了?”
阿九顿了顿,虽然想起主子说过他的行踪不许告诉外人,但小皇帝不是外人,所以他还是如实说道:“是,他已于前日抵达蛮羌族部落。”
顾之澄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太好了,我生怕他再来寻我的麻烦。”
“那日......”阿九微怔,继续说道,“他钻入了陛下的马车中,可有伤着你?”
顾之澄摇头狡黠而笑,“我跟你学了那么多功夫,怎么可能被他伤到?你也太小瞧我了!而且,你忘了我同你说过,不许再喊我陛下?”
阿九突然站起身来,极不自在。
若是殿内灯火通明,定能照出他脸上两团红晕。
顾之澄知道阿九是个腼腆的性子,但她也一定要改掉他这和她生疏的毛病才是。
所以顾之澄歪着脑袋,轻声道:“阿九哥哥,你想想,唤我什么比较好呢?”
“澄儿?阿澄?澄澄?之之?”顾之澄贫瘠的想象力无法再给自个儿想出更多的名字,只好抿唇笑道,“阿九哥哥,你随便唤了便是。”
“啊......啊......”阿九杀人干净利落,此时说话却极不利索,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满脸通红的憋出两个字。
“阿......阿澄......”他原本的声音就小,此时喊得更小,跟蚊子讷讷一般。
但顾之澄已经心满意足,小声地拍了拍手,“阿九哥哥喊得不错,你要记得,下回莫要再喊错啦~”
“嗯......”阿九点点头,脸烧得慌。
其实,他先前也被顾之澄这样逼着喊过“阿澄”,而且已经不是一回两回。
但他总是觉得尊卑有序,即便他心里是把顾之澄当自个儿的亲弟弟来疼,但也不能过分僭越。
可顾之澄却不这样觉得。
她只是觉得,若是亲近,就不该在乎这些虚的礼数,开心便已是足够了。
......
转眼便到了七月,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就连顾之澄的御书房中,也是酷暑难耐,需得冰鉴日日摆着,还有两个小太监在旁打着扇子,才算有丝丝缕缕的凉意。
外头知了总是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聒噪得顾之澄心烦意乱,遣了许多宫人去粘蝉,却效果甚微。
顾之澄点心也吃不大下了,闲书也不大爱读了,只喜欢趴在桌案上,由侍女在旁扇着风,紧紧贴着那沁凉光滑的紫檀木桌面,方能解些许凉意。
可陆寒却依旧如往昔,神色淡然,周身清爽,仿佛丝毫察觉不到暑意似的,眉眼低垂批着折子,面相英挺又干净,没有一缕汗意。
顾之澄倒是不同,鬓角已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子,要由翡翠在一旁隔一小会儿就上来擦一擦才行。
陆寒瞥了瞥坐在龙椅上极不安生的顾之澄,只能劝一句,“陛下,心静自然凉。”
顾之澄阖上眼,深呼吸几下,好不容易感觉到有了些许凉意,似乎心里头没那么燥热了,突然又有太监进来传报,西域波斯给顾之澄送的两位美人到了。
“......”顾之澄并不记得上一世还有这一出,抑或是当时她醉心政务,直接将这两位面都还未见的美人就赏了底下的大臣。
但现在,她还没来得及答话,陆寒就掀起眼皮淡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顾之澄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猜想,或许是西域波斯最出美人,天下闻名,所以陆寒想瞧一瞧是怎样的美人。
若是他喜欢,就立刻全赏了他,也好让他高兴一番,记住她的好。
顾之澄暗自点头,已经有了决断,抬眼间,两位从波斯原道而来的美人,就由田总管领着走了进来。
前几日波斯的使者来朝中进贡时,就特意提过,从波斯带了两位万里挑一的美人儿,献于顾朝的少年天子。
波斯送来的贡品清单,顾朝向来是照单全收的,顾之澄对这随口提了一句的美人儿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不成想,这转眼就真的送到了眼前。
波斯出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两位美人儿皆是一等一的白,雪肌玉肤,身姿婀娜。
与顾朝女子打扮不同,她们的长发皆披散在身后,并未绾成发髻,且竟然是浅金色的,在日光照耀下,行走间如粼粼而动的波光,美得惊艳。
且她们的眼睛也格外不同,竟然是湖蓝色的,如同一汪神秘又干净的湖泊,望一眼便会跌进去,沉溺其中。
更重要的是,她们皆穿得格外清凉。
寻常顾朝女子的打扮,都是克己复礼,就连脖子也不敢轻易露出来,更别提身上其他任何一处的肌肤了。
可这波斯美人儿却恰恰相反,仿佛不知羞一般,偏要露出最雪白柔嫩的婀娜身段来。
穿着烟罗薄纱制成的裙子,层层叠叠的轻纱曼妙之下,却能窥见似有若无的雪白,且圆润白皙的手臂,修长细腻的脖颈,还在顾朝女子最最珍视隐蔽的那双白玉似的脚背,也全露在外面,白得晃眼。
顾之澄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扮,一时有些怔然。
倒不是被她们的美色所诱,只是觉着这样的打扮瞧起来似乎......格外清爽。
想想她手脚全被束在密不透风的衣裳里,就连脖颈也包得严严实实的......
若是也能这样敞开手脚来,岂不是能凉爽痛快许多?
不过顾之澄这番眼睛都望直了的模样,落在陆寒眼里,却成了......
急色。
他轻咳一声,脸色僵硬,眸中掠过一丝深邃道:“陛下莫急,这两位都是陛下的,自然可以纳入后宫,慢慢欣赏。”
“......”顾之澄回过神来,也反应到自个儿刚才盯着这两位美人儿似乎太久了一些,所以不太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垂下眼帘。
这一幕倒让陆寒更加印证了顾之澄心虚的模样,他的神色也更加冷硬了一些。
陆寒板着脸,沉声道:“既然已经见过了,陛下就快些给她们安排住处吧。”
陆寒一边说着,不知为何,胸中那股憋痛突然又没来由地出现了。
本是貌美如画的两位美人儿在他跟前,也总觉得刺眼得很。
她们的脖子虽修长又雪白,可让他看过去,却并不想一卿芳泽,反而是想到刚才顾之澄望着她们的目光,就让他想要一剑抹了她们的脖子。
殷红的血流淌着,配上这样细腻白皙的脖颈,才算绝色。
顾之澄听到陆寒仿佛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心中已是惴惴不安。
又觉得陆寒浑身仿佛凝着冷气一般,惹得御书房里的燥热都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让她脊背有些发凉的寒意,所以更加不敢乱说话。
给这两位美人儿安排住处之前,顾之澄先小心翼翼偷看了陆寒一眼。
见他正目不转睛盯着那两位美人儿,盯得两位美人儿跪在地上已经浑身发着冷颤了,他却毫无所觉,仍旧眸露幽光,视线长久而寂然地落在她们身上。
顾之澄想,莫不是他非常喜欢这两位美人儿,却又不好开口找她要,所以只能板着脸不开心了?
毕竟陆寒在人前一直是不近女色的,若是开口,就又要戴上竟敢与天子抢夺美人儿的罪名了。
顾之澄觉得,陆寒虽然在传闻中清清白白不近女色,就连侍奉左右的也没有美貌婢女,但是......
说不定他就正巧好波斯美人儿这一口呢?所以今日才算是刚好遇上了。
她本就不可能让这些美人儿侍奉她,倒不如送给陆寒,做个大人情。
于是顾之澄轻咳一声,正襟危坐,有板有眼地说了起来,“小叔叔,朕年纪尚小,恐无福消受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了。朕念及小叔叔每日独卧寒衾,无美妾侍奉起居,不如就将这两位美人儿送与你吧?”
“......”陆寒微怔,立刻起身婉拒,“臣谢陛下隆恩。但如今正值盛夏,臣甚喜独眠,即便陛下赏了臣两位美人儿,恐怕也是让她们独守空闺,形单影只呐......臣不愿辜负陛下美意,也不愿辜负美人,所以还望陛下三思。”
“不必不必。”顾之澄眨了下眼,瞥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位美人儿,继续道,“正巧两位美人儿来顾朝还未熟悉此地风土人情。待到秋冬之时,既已熟悉,小叔叔也正巧可唤她们服侍暖床了。”
“......”陆寒有些疑惑,他不太明白,明明这小东西刚刚瞧这两位美人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副急□□亲芳泽的模样。
可现在,却又为何硬生生要往他府里推?
不过这样一来二往的推辞,他胸中的憋痛倒是好了不少。
虽然这其中有诈,但顾之澄执意,陆寒也不欲再与顾之澄浪费功夫互相推辞,只好道:“那臣便却之不恭了,但臣不敢独享两位美人儿,所以带一位回府即可。”
顾之澄点头:“也罢,那小叔叔便选一位喜欢的美人儿罢?”
“臣怎敢先选,还请陛下先行挑选。”陆寒到了这时候,也依旧要与顾之澄客套一番。
顾之澄没辙,只好亲自起身,在两位美人儿之间细细斟酌了起来。
陆寒明明喜欢,却又不敢明说,推着推着还只肯带走一位,而且居然还要她先挑。
唉,顾之澄总算明白,陆寒这人是有多么口是心非,也是何等善于掩饰了。
这可真是难为了她,要挑走陆寒不太喜欢的那一位,还是需要费一些心思的。
顾之澄瞧着,左边这位的肌肤白一些,但右边那位的腰肢更细嫩些。
左边这位的身段更凹凸有致些,但右边那位的眼睛更大些,下巴也尖些。
美人儿当真是各有各的好,也难怪世上有那般多的风流才子挑花了眼......
顾之澄为难片刻,实在不知该选谁,只好赌一把,随手指着左边那位说,“朕喜欢......”
陆寒突然轻咳了一声,神色淡淡的,倒是瞧不出什么波澜。
顾之澄立刻指尖换了个方向,指着右边那位说,“朕喜欢这位美人儿。”
说罢,顾之澄偷偷瞥了一眼陆寒,瞧他眸底掠过一丝满足之意,方知自己选对了。
陆寒垂眸颔首,谢恩道:“那臣便领左边这位美人儿回府了。臣再次叩谢陛下圣恩。”
顾之澄浑不在意地挥手道:“小叔叔何须与朕这般客气?小叔叔喜欢的,朕什么都给你。”
这样子的好听话,即便是假的,陆寒听了心里也开心,薄唇不由自主勾得更盛,笑意沁了丝丝缕缕及冰冷的眼底。
顾之澄瞧他神色,更加知道自个儿这回的美人算是送对了。
陆寒这般高兴的神色,她也是见得少。
望着陆寒领着那美人儿渐行渐远的画面,顾之澄也终于放心一笑。
那美人儿身姿婀娜,行走间裙摆如水仙般徐徐而动,陆寒则身形挺拔,步履沉稳,身如玉树,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倒皆有了谪仙下凡似的出尘之感。
原来传闻中不喜女色的小叔叔喜欢波斯美人儿。
还格外喜欢身段玲珑,凹凸有致的。
顾之澄心里有了底,暗暗思忖着以后该如何投其所好。
......
陆寒领着那波斯美人儿出了宫,小厮已经领了马车在宫门口候着了。
见陆寒两手空空进去,突然领个活色生香的波斯美人儿出来,小厮人仿佛傻了似的,呆呆的望着,连搬上马车用的马凳都慢了半拍。
陆寒瞥了眼身后香气袭人的美人儿,又看向那呆愣愣的小厮,极好看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淡淡的恼意,随口道:“去另叫一辆马车来,载她回府。”
“是......”小厮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照着做了。
按理说这与美人儿同乘,温香软玉在侧,该是何等的风流自在。
偏偏他这位主子不一样,就连回府,也要同美人儿分乘而归。
不过小厮知道,毕竟自家主子不喜女色,这波斯美人儿也不能让他动心,也是自然的。
回了府,陆寒让管家给那波斯美人儿安排了离他住处最远的一个小院住。
若不是因这是皇帝赏给他的,碍于皇室颜面,这美人儿早被他抛到澄都外的庄子上自生自灭去了。
在宫中与顾之澄周旋了一日,陆寒回到府中,总算松了口气。
想起他带回来的波斯美人儿,陆寒又忍不住勾了勾唇。
今日,他看得明白,那小东西似乎想选他带回来的这位波斯美人儿,将另一位给他。
可只要那小东西喜欢的,他就偏偏不让其如愿,所以故意假装喜欢这一位,将那一位留在了宫中。
陆寒眸中掠过一丝讥意,这小东西如今倒是开了窍了,看到美人儿竟也双眼放光,想入非非了。
只不过年纪小,胃口倒大,竟偏生更喜欢那身段玲珑,凹凸有致一些,也没什么自知之明,竟没想过自个儿能否驾驭得了。
此时天已黑,屋内只燃着光晕朦胧的角灯,照得室内略有些昏暗。
陆寒想到此时夜色已晚,宫中亦无它事,想必留在宫中那位美人已在婉转承恩......
胸中憋闷刺痛,又隐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