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总兵府,总兵许勇满脸严肃的看着对面身穿黑衣的人。
许勇原本只是一个参将,负责九江城外江防,朱由崧被拥立为监国之后,得到各地士绅官员的拥护。
当时也有士绅游说许勇,让他支持监国朱由崧。许勇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叛乱的心思,还想着抓捕城内试图谋逆的士绅官员,向朝廷邀功请赏。
谁知道没等他开始动作,便有手下士兵开始串联闹事,他派亲兵镇压时,竟然连部分亲兵也参与了谋乱,乱兵们涌入他的府邸,把他围困在一座阁楼上。这个时候,许勇才明白自己面对的力量是何等强大,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答应跟着造反,主动向南昌监国朝廷上表效忠,被封为了九江总兵。
官职升了,权力却每增加多少,手下士兵的人数还是那么多,不过许勇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并非袁崇焕等人嫡系,自然不会被重用。
不被重用也有好处的,最起码他没有被征调跟着去打南京城,免去了战死沙场的危险。
南京之战的结果让许勇心惊,他见识到了禁卫军的强大,已经有了其他心思,但为了控制他们这些将领,监国朝廷当初下令将领们都把家眷送往南昌。家眷在南昌,许勇也不敢乱动,他不敢冒着家人被杀的风险,只能继续跟着叛军一条道走到黑。
所以开始的时候,郑芝龙炮轰九江时,许勇带领手下拼命的抵抗,并没有其他心思。
而现在,三万禁卫军到达了九江城外,大战在即,许勇也不敢有其他想法,因为他要为自己家眷着想。
当手下禀告有自称朝廷使者的人在叫门时,许勇第一反应就是杀了此人,但在部下们的劝说下止住了,命人把此人带进城来。毕竟他要考虑手下兄弟们的感受,不想再来一次兵变。
“许总兵请了,在下乃是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百户赵谦,奉命前来招降将军。陛下说了,尔等皆是受蒙蔽之人,只要能幡然悔悟改邪归正,过去的罪过可既往不咎。”赵谦站在堂中,直视着昂然说道。
“你胆子很大,就不怕我下令宰了你吗?”许勇冷哼道。
赵谦不屑的道:“你不敢!”
“我不敢?”许勇气笑了,“你不过是个百户,芝麻大的玩意,我杀你如杀鸡一样。”
赵谦冷笑道:“我虽然只是个百户,却是皇帝陛下派来招降的使者,你杀了我便是自寻死路,等到城破之时,所有人都要为我抵命!”
“抵命?且不说就城外这几万人根本就攻不下九江,我军尚有大军二十万,皆是熟悉江湖的渔民青壮组成,鄱阳湖之战结果如何还为未可知!”许勇冷冷道。
“当初袁崇焕统率的二十万大军都被打的土崩瓦解,就现在你们这帮仓促召集的军队,如何能和我强大禁卫军比?更不用说我军中还有五万战斗力强悍的辽兵,都是在战场上和建奴鞑子打惯了仗的强兵,击败你们轻而易举。陛下是念在尔等皆是他的子民,受到蒙陛才造反,故宽宏大度准许你们投降。尔等若是痴迷不误的话,一切后果自己承担!”赵谦道。
“大不了将来一死吧,既然选择跟随监国造反,老子就没打算活下来。”许勇冷哼道。
赵谦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许勇,他知道对方色厉内荏,口里喊打喊杀其实心中怕得要死。
“大帅,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有话好好说啊。”不等许勇说完,堂上一个军官站了出来,劝道。
“是啊,有话好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没必要喊打喊杀。”另一个手下也站了出来,对许勇劝道。
一时间堂上军官们纷纷发言,都是劝说许勇不要动怒,杀使者的事情要不得。
“你们不要被他迷惑了,他是过来动摇咱们军心,若是他们有把握打下九江城,又何必派人过来劝降?”看在南昌城中妻儿老小的份上,许勇还想挣扎一下。
“没把握?简直笑话,我禁卫军里光是随军携带的红衣大炮就有百门,九江城虽然坚固,也顶不住炮轰,顶多十天八天,必然能够轰塌城墙。之所以派我前来劝降,为的是消弭战火,不使城中百姓死于战乱。”赵谦说道。
“先把他带下去,带下去。”眼看再让赵谦说下去,己方人心就全没了,许勇忙不迭的吩咐道。
两个军士来到赵谦身前,正要押赵谦下去时,忽然有人来报,说府尊马文朝来了。
大明文贵武贱,南昌监国朝廷也沿袭了这种“优良”传统。许勇虽然是掌握全城军队的总兵,可是论地位却远不如马文朝这个四品知府。
按道理说,许勇是应该带人出门去迎接马文朝的,但今日不知为何,许勇坐在堂中根本没动。他不动,其他将领军官自然也没人出去。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身穿红色官袍的马文朝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末将正在和部下商议军事,未曾远迎,还请马府尊赎罪。”许勇双手作揖,冲着马文朝行礼道。
马文朝摆摆手:“许总兵无需多礼。敌军兵临城下,大战在即,我召集城中绅商贤达共议守城事宜,筹集了一笔钱粮用来筹军,为防有失,本府亲自押运过来,还请许总兵派人清点。”
“多谢马府尊了。”许勇连忙说道。
“对了,刚才许总兵说正在军议,不知商议什么,对了,这个人又是什么人?”说着马文超看向立在堂中的赵谦。
赵谦哈哈笑道:“在下是锦衣卫南京镇抚司百户赵谦,奉陛下旨意来招降尔等叛军。”
马文超惊怒道:“竟然是昏君派来的人,许总兵,快让人拿下他!”
赵谦冷笑道:“拿我?谁敢!大军破城在即,就不怕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吗?”
话一说出,堂中众人皆脸色大变,便是站在赵谦身后的两个军士也下意识躲开两步。
赵谦捏着拳头,向马文朝走去,边走便道:“你马府尊也是进士出身,读的圣贤书,却附逆叛乱背叛陛下背叛大明,真是乱臣贼子!”
说着提起拳头,照着马文朝面门砸去,一下子把马文朝砸的满脸鲜血嗷嗷大叫。
“许总兵,快杀了他!”马文朝躺在地上,凄声喊道。
“快拦住他!”许勇忙不迭的吩咐道。
“谁敢拦我株连九族!”赵谦凶狠的目光瞪了那两个军士一眼,两个军士被吓得连连后退,哪里敢上前一步。
“背叛大明是为不忠,该杀!”赵谦说着一脚踹在马文朝腹部。
“背叛君父是为不孝,该杀!”赵谦说着又是一脚。
“不顾全城百姓生死是为不仁!”又是狠狠一脚。
“不顾同仁身家性命是为不义!”说着再一脚下去。
四脚下去,马文朝被踢的口喷鲜血,如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大声惨叫着。
堂中站着十多个叛军将领军官,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面阻拦赵谦动手。
“这样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干脆杀了算了。”赵谦说着向一个军官走去,“劳驾兄台借用一下你腰刀。”
那军官愣了一下,没敢吱声。赵谦却不再理他,径自伸手从他腰间拔出刀来,向着马文朝走去。
“住手,快拦住他!”许勇大叫着。
赵谦轻蔑的看了许勇一眼,挽了个刀花,一刀劈了下去,人头落地,鲜血喷出一丈远,惊得堂上众人纷纷躲避。
“许总兵,该是做决定了的时候了吧?”赵谦用刀指着许勇,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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