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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致使?燕京的路面交通濒临瘫痪,再高档的车也只能困在车流中行?进如蜗牛。

车内气压很低,小舟一脚刹车一脚油门?地慢慢踩,电台不敢放,歌不敢听,话更是不敢讲。她看向窗外,一辆又一辆的小电动嚣张地在露天停车场中穿行?,更让坐在驾驶座上拿堵车没办法的她感到?窒息。

好想死。

你们倒是吭个声啊。

“有口罩吗?”江晚姿突然张口问?。

尤映西听见了,她低着头,如有所感地舔了一下?嘴唇,檀杏咬得真?的很用力,到?了现?在也还有些刺痛,刚好又在正中间,破口应该很显眼。

小舟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说:“有吧?我找找。”

不是,要口罩干嘛呢?

她从手套箱里果真?翻出一袋口罩,拿了一个递给江晚姿,有些犹豫:“呃,这是儿童口罩,好像是之前小毓感冒的时候用剩下?的。”

江晚姿:“没事,她脸小。”

她?

谁啊?

小舟关于?口罩的所有疑问?很快有了解答,还没等江晚姿伸手拿,尤映西自己?将那个蓝色口罩要了过去,两边的绳子相?继挂在耳朵上,她将金属条贴着鼻梁捏了捏,打开下?层褶皱,包住了下?巴。

嘴唇的位置现?在是一只躺在地上翻肚皮的小猫。

冒着生命危险走在吃瓜前线的小舟明白口罩的用途是什么了,她缩着脖子将头转了回去,还往前坐了坐,方便将身子更往座椅里陷进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便江晚姿占有欲发作那什么的时候把她当成透明人。

本来这样应该就?顺眼多了,可是尤映西刚才戴口罩的时候衣袖滑落少许,又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未消的红痕。

江晚姿将那处深深地看了好几眼,用来缓和气氛的“你还很自觉嘛”也不想说了。

在过往的无数段感情里,江晚姿其实很少有醋意?大发的情况,她的喜欢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磨,初期即巅峰期,那点少得可怜的分量跌到?谷底都很快,更别说泛滥成占有欲了。

遇见另一半的意?思是各方面的圆满,连以前或有缺陷的七情六欲也是。

但多出来的那几种好像还在适应期,没法支配自己?情绪的感觉是很可怕的,江晚姿片刻前才经历过。

打电话找不到?人,她心急如焚,等到?赶过去,见到?尤映西失魂落魄地走下?台阶,她心细如发,很快注意?到?了对?方的不对?劲。

所以尤映西手腕上的痕迹比之前更深,是被兜头泼了一盆醋的江晚姿想以痕迹覆盖痕迹的冲动。

所以一上车,江晚姿便刻意?坐得很远,她靠着左车窗,尤映西靠着右车窗,两个人中间还隔着很大的空。是江晚姿被情绪驾驭之后及时刹车的克制。

“你打算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江晚姿问?道?。

尤映西像是被老?师点名做自己?根本不会?答的题目似的,她张口,又停顿,痛苦地思索,却无果,只得苦笑一声:“我不知道?。”

儿童口罩遮住了尤映西的半张脸,单是露出来的另外半张凌乱得都有点狼狈,眼神疲态明显。

江晚姿看她这样心里很难受,如果是平时一定付诸安慰也不会?再追问?了,但今天不一样。尤映西的两难处境明明很复杂,落入此时此刻心眼小得不得了的江晚姿眼中,却被概括为非此即彼的天平,此是她,彼是檀杏。

尤映西的我不知道?很刺耳,苦楚的神色很刺眼,激起了江晚姿少有的患得患失。

从见到?尤映西唇上奇怪伤口的那刻起愈演愈烈,江晚姿名为理智的毛孔渐渐被堵住,除了紧紧握住对?方手腕将被雨淋湿而浑然不知的人猛地塞进车里以外,她与妒火燃烧的自己?天人交战,强忍着一切好的坏的关于?碰触的欲望。

害怕自己?不知轻重伤到?尤映西。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尤映西与她,她是当局者,尤映西与檀杏,她却是旁观者。很早就?有所察觉,但那时以为檀杏是太过入戏,杀青了再见面,对?方眼中却依然暗流涌动不自知。

刚才发生了什么?

真?相?大白伴随质问?、倾诉、争吵与认知颠覆,怎样都不该演变为激烈的啃咬吧?

一片死寂,只有雨刷不知疲倦的哗哗声。驶向大道?,车流终于?疏通,小舟平稳地开着车。

雨水落在车窗上,积成水流蜿蜒而下?,尤映西余光瞥见江晚姿拿出了手机,她想也不想便要阻止:“别……”

江晚姿翻转手腕,将屏幕呈现?给尤映西,只见是《谋杀手札》的主创微信群,她没有想拨电话给谁。

尤映西缩回了手,知道?是自己?情急之下?误会?了,她紧紧咬唇:“……对?不起。”

“所以我是没有权利做决定吗?”江晚姿自嘲地笑了一声。

尤映西整个人僵住,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她的脑子里被塞进了太多信息,消化的过程像是凌迟,一刀刀地剜着嫩肉敲碎骨头,连呼吸都在隐隐作痛。

江晚姿突然的疑问?像是当头一棒,她浑身震颤,有了片刻的清醒。

当然不是,这件事从头到?尾最有权利做决定的就?是江晚姿与谢茹。

因为在以上一辈人的恩怨为起点的闭环里,江旭冬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尤映西想要的冤有头债有主根本就?是个笑话,毕竟俞淑容也欠了檀杏的债,勉强能算作两清。

但檀杏是真?的欠了江家一条人命。

下?了电梯从住宅楼走出来的时候,尤映西宛如行?尸走肉,连外面下?着雨也不知道?,饶是江晚姿举着伞朝她快速跑过来,还是不可避免地淋了雨。

头发已经在江晚姿的吩咐之下?被小舟仔细擦过一遍了,尤映西弯腰低头,捂着脸,谈不上什么造型的头发散落下?来,将她的面貌与神色尽数遮住,只剩下?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弧形轮廓。

尤映西说话很轻,像是没有多少力气似的:“能不能晚一点再说这个。”

江晚姿:“你只要告诉我我没有权利做决定就?可以了,真?的。”

对?尤映西难得心狠的追问?,甚至话里行?间的口吻早就?替对?方做了回答,江晚姿垂眼,那张无论何时总有锋芒常覆冰霜的脸像是偷了几分天空的铅灰色,透露出与她本人极不相?符的颓丧。

她一直都有感情缺陷,最早是源于?四合院里康茵对?温杜原一往情深却输给事业的悲哀,后来是父母各玩各的敷衍家庭树的反例。

可以喜欢,可以感受,也可以随时放弃,我不会?沉溺。

对?自己?感情态度的期许像一块坚冰,从未有人击破,却在江市被尤映西用一颗年少的炽热的真?心渐渐融化。她让她不再是冷血动物,从云端坠落,跌入人间,尘埃里有花也有刺,好闻也会?流血。

尤映西:“你有,你当然有。”

就?像燕京的交通系统突逢暴雨而崩溃,她骨子里的坚韧也被檀杏叙述的往事淋湿浇透。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是非好即坏。可是再错综复杂的纠缠与仇怨都该给无辜的那方一个交代。

“我小时候救过檀杏,对?,就?是跟你说过的倒在我家门?口的小女?孩。”尤映西缓缓直起身子,她现?在心如乱麻,语言组织能力也像是丧失了似的,但对?方偏要她回答。人在不冷静的情况下?往往言不由?衷,所以她讲完了,伤人也伤己?。

尤映西:“小哥的死我或多或少都有责任,如果不是我救了她,如果不是我当初缠着你不放……”

江晚姿:“所以你又想说分开了是吗?”

开着车耳朵却堵不上的小舟:“……”

从她们交谈开始,小舟脑子里就?一直在放着“你们不要再打啦”的gif,如果不是胆子小,真?的很想吼一声,能不能冷静下?来再说话啊!两个人都不理智的时候就?闭嘴好吗?!边吵边doi也好过这样互相?伤害吧?我可以随时找地方停车的!

“前面停车。”江晚姿说。

小舟:“啊?”

“这里没有停车位啊,我再……”

江晚姿:“我有穷到?付不起罚单吗?”

小舟:“……”

她一脚刹车,还是很有公德心地将车停在了不会?妨碍交通的路边。江晚姿生气起来真?的很可怕,小舟恨不得自己?是个不起眼的鹌鹑,她心想果然是要停车doi吧,解开安全带下?车,却见到?江晚姿也杵在车边,车门?砸得砰砰响。

“呃……?”

雨变小了很多,江晚姿站在连绵的雨线中,头发丝沾染上了薄薄的水汽,整个人像是置身于?电视剧的悲情滤镜中,以至于?小舟脑内都放起了bgm。

不过下?一秒就?被人怼了:“你下?来干什么?”

江晚姿迁怒于?人,口吻冷得像冰块,她的手正在衣兜里找烟,淋不淋雨的也无所谓,不放心的也只有一件事。

“送她回去,打电话给她的助理,二十四小时陪着她。”

小舟连声答应,看了眼怒气都快实体化了的江晚姿,觉得她像极了abo文里信息素爆发精神濒临崩溃还要去克制的顶级alpha。别克制啊,angrysexy多有趣啊。

自从被巫澹澹邀请进了那个不正经的助理群,小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不对?劲,性癖都变得奇奇怪怪。她不敢耽误,麻溜地坐回驾驶座,她砰的一声,后座也砰的一声。

……怎么的了,这车门?砸着是好玩吗?你们有本事冲对?方发火啊。

发火是没有发火的,小舟倒是隔着车窗见到?了在雨中backhug的两个人。

江晚姿望了眼头顶黑色的伞面,她的天空没再漏洞了,制造瓢泼大雨的人也是为她遮雨的人。

但还是在生气,所以江晚姿深呼吸了好一会?儿,低声警告:“松手,离我远点儿。”

尤映西单手举伞,另一只手从背后抱住了她:“今天松手可以,一辈子松手,不行?。”

“对?不起,我总是想太多,可是如果不想太多也就?不是我了。”尤映西贪恋地蹭了蹭江晚姿被雨淋湿了的衣肩,“这次的事情我真?的要好好消化,给我几天时间,好吗?”

她牵起对?方不知是生气还是吹风有些发冷的手,轻轻画着圈:“要打伞要吃饭要睡觉,要想我。”

“因为我也会?想你,很想很想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六一节快乐鸭,本章给你们发六一节红包~这周都很忙,评论可能不会及时回,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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