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前辈,你真的要和我作对。”血色人影开口道。
“不是和你作对,我只是在守护我认为应该守护的东西,仅此而已。”叶老淡然道。
点了点头,血色人影道:“好的,我懂了。”
嗡——
骤然间,从血色人影的身体中,飞出了三道灰芒,这三道灰芒甫一出现,便朝着那青玉小剑缠绕而去。
“叶前辈,你就先行休息片刻吧!”
三道灰芒转瞬便附在了叶老所在的青玉小剑上,既而,叶老所化的青色人影并指成剑,朝着那血色人影当胸点去。
“镇!”
身形急退,同时,血色人影口中暴喝出声,那缠绕着青玉小剑的三道灰芒分别缠绕到了剑柄,剑身和剑尖上,须臾间,叶老所化的青色人影便被拉了回去。
“休想!”暴喝一声,自叶老的指尖,一道青玉色的剑芒激射而出。
噗——
剑芒透过血色人影,击打在空界壁上,刹那间,整个空界空间开始了崩溃,而叶老所化的青玉小剑,则钻入了炼心剑中,同时,那之前的石剑再次爆发出了惊人的意志,一道乳白色的神光贯穿空间,在陆清的掌心开出了一道血口,三道剑光随即激射而出。
石剑,炼心剑,还有一道血色的剑影,剑影旁,是之前的那血色人影,只是此时,他的胸口处还留存着一个三寸方圆的孔洞,而在炼心剑的旁边,则连同着被带出了几样东西。
“可恶,是风神剑芒!”血色人影冷喝一声,浑身的血芒骤然黯淡了些许。
转头看向炼心剑。
“叶前辈,你就暂时在里面呆着吧!”
血色人影冷哼一声,随即身形一闪,钻入了那血色剑影之中。
咻——
即刻,这血色剑影冲入了陆清的神庭识海当中。
心魔世界中。
陆清有些茫然地站着,这里虽然是心魔世界,但是这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接触到了许多的东西,同时让他难以释怀,难道,自己本身的出现,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而是另一个人的延续,尽管,这人是他的先祖之一。
“清儿——”
倏而,在陆清的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爹!”陆清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转过头去,那样健硕的身形,不正是他十二岁时,他爹陆云的样子,尽管已经时隔多年,但是那熟悉的面容一出现便被陆清认了出来。
“孩子,你受苦了。”陆云深深地看着陆清,眼中现出了深深的愧疚。
“爹——”长吟一声,陆清身形一闪,随即跪在了陆云的面前。
脑海中,许多画面浮现出来。
“不许流泪!我陆家男儿,流血不流泪!”
“铸剑一道,心境为上,没有上好的心境,心浮气躁,是无法把握好铸造锤的,想要拿起火玉锤,你便要先掌握好自己的心境才行。”
“不许低头,哪怕是承认错误,也要直面于人,头可断,我陆家儿郎的脊梁不能断!”
“上古圣贤之言,可以借鉴一二,锤炼心境,虽然现今这上古圣贤之道湮灭,但是其中许多东西,与我铸剑,乃至剑道一途都是殊归同途,没有什么区别。”
时光再转。
这是一间两面通风的黑色石屋,有若实质的玉色青烟正不断地从两边的通风口溢出,石屋内,入眼的是一方足有八尺见方,一人高的青金色铸造炉,铸造炉不知用何种材料打造,浑身流光异彩,光滑的表面有若琉璃一般反射着诸多颜色,此炉四面密封,只有底部靠外的一侧有一个一尺方圆的圆形进火口,赤红色的火光若隐若现。
铸造炉前,是一名身高七尺有余的高大汉子,汉子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凹凸分明的虬曲肌肉,刚毅而棱角有致的面容,加上一头随意披散在肩上,被高温炙烤得有些弯曲的黑发,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强悍气质。
汉子的另一只手上,是一柄足有人头大小的火红色大锤,大锤舞起,带起呼呼的风声划破空气,恐怕足有百斤的重量,垂头扁平,实实地落在金红色的长条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而锤面与长条一触即收,恢复到相当的高度后又再次呼啸着落下,如此往复捶打,那不断的撞击声,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韵律,节奏分明,仿佛每一锤都是精雕细琢一般如出一辙,深深地嵌入人的心里。
“清儿,加大火力——”
“清儿,紫金拿来——”
“爹,接好了——”
“我要帮爹把剑铸完,我要看着爹铸剑——”
“如玉,接住清儿——”
“陆云,为了铸剑,你真的不顾我们娘儿俩的死活了吗?”
这是陆清有意识地听到的最后一声呼唤。
“爹,我和娘不怪你!”陆清看着眼前那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身影,尽管知道只是心魔世界,但是陆清依旧控制不住自己。
这便是心魔世界,将人心底最脆弱,最不想面对的东西再次剥离出来,展现在眼前。
“爹知道!”陆云抚摸着陆清的头,眼中现出了一抹愧色,“这些年,苦了你们娘儿俩了。”
“不,不苦,”陆清摇了摇头,“没有这番际遇,也没有孩儿如今的成就,这一饮一啄,实在是有因果在内。”
“呵呵,我儿如今也是剑皇了,为父很高兴,陆家,以后就交给你了。”
“爹,你放心。”陆清深深地点了点头,道。
随即,陆清在陆云有些惊诧的目光下站起身来,退后了十丈许站定。
“清儿,你——”
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陆清的脸上已经再没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心魔世界,果然如梦如幻,既然有些深藏的话我已经说出来了,这心魔世界,也该破了!”即刻,自陆清的剑指上,一道风雷剑罡延伸出来,在陆清的念动间,凝成了一柄紫白色的四尺长剑。
目光微微地呆滞了片刻,陆云随即大笑出声:“好,好,没想到,这一番没有让你彻底沉沦,心境破碎,反倒让你释放了心声,凝练了心神,坚定了意志,好啊,不愧是我陆云的儿子!”
顿了顿,陆云随即道:“看来,我之前的作为都是白费了,清儿,爹有一事想要求你。”
陆清一怔,随即看向了面前这心魔世界中出现的陆云,如此惟妙惟肖情绪,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陆清应声道。
深吸了一口气,陆云道:“爹求你,将这一世让给爹我,以你的心境,下一世,爹助你成就剑圣!”
什么!
陆清心中一震。
“你到底是谁!如何进入我的心魔世界的。”陆清目光凌厉了起来,紧紧地盯住了面前的陆云,但是那熟悉的面孔,却让他心中生不出丝毫的杀意。
“我是你爹陆云。”陆云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清儿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是,我真是你爹。”
“我爹,”陆清目光中透出了一抹迷茫,“当初,以心血淬剑——”
“心血淬剑,势在必行!”陆云再次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势在必行?”陆清一愣,随即眼中精芒闪过,“你是陆天舒!”
“陆天舒,”陆云神色一滞,但很快便舒展了开来,“你看出来了。”
“你真是陆天舒!”陆清向后退了两步,“你的第三世,是我爹!”
这时,原本站立着的陆云面容变化了起来,须臾间,便成为了之前步入轮回的陆天舒的面容,只是,与之前的白衣如雪的陆天舒不同,此刻的陆天舒一身的血衣,漆黑的眸子中,有着两点血芒氤氲不散。
“魔气!”陆清心中一动,开口道。
“不错,是魔气。”陆天舒倒是没有任何的避讳,承认道。
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陆天舒,陆清道:“原来,你已经遁入魔道了。”
“怎么,你看不起魔道吗?”陆天舒沉声道。
“不是,”陆清摇了摇头,“所谓魔者,偏执己见,虽然不知道之前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多少事,你之前的三世又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如今,三世过去,你也彻底遁入魔道,魔道,虽然强大,但是终究不是大道。”
“大道?”陆天舒嗤笑一声,“难道,你修炼的所谓的天道便是大道吗?还是人道,或者说是你如今领悟的天人合一?”
眉头一皱,陆清道:“你偏执了,天道三千,自有无数道路,又何必去执着?”
“何必去执着?”陆天舒颇有些癫狂地笑起来,“你又懂多少,你又懂我多少?你知道多少?了解多少!我偏执,我真的愿意偏执吗?这一切,都是那混账天道在作弄,造化弄人,因果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