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远朝顾筵歌眨了眨眼，笑得像个狡黠的小狐狸。
顾筵歌看着他的眼睛，少年一双杏眼亮亮的，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好像提什么要求都不会有人忍心拒绝。
“好。”顾筵歌说。
沈念远拉了把椅子在顾筵歌对面坐下：“我玩儿国王游戏被点中了，要找一个人陪我喝杯酒，酒吧里环境这么乱，其他人我也不敢随便问，师兄。”
沈念远没继续说了，就那么看着他，活脱脱一副纯情小白兔落入狼窝，如果顾筵歌不帮他就要被吃干抹净的样子。
酒吧闪烁的灯光遮住人的视线，水晶球在顶端旋转着，少年人缱绻又朦胧心思的在光影中流淌。
沈念远抬着头，顾筵歌刀削斧凿般的面庞在这样的环境里多了几分缥缈的烟尘气，没了那种淡泊超脱的格格不入，专注又深邃的视线里，像是被酒精也染上些涌动的情绪，沈念远认真地看着他，他看到顾筵歌说：“好。”
沈念远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他把白瓷的杯口在顾筵歌高脚杯的杯身上轻轻碰了碰，相撞时发出“叮”地一声轻响，不偏不倚地砸在人心尖上。
他看到顾筵歌被红酒打湿的唇更加水润，原本恰到好处的薄红像是添上些许明艳，勾得人移不开眼。顾筵歌的喉结上下滚动，带着脖颈上优雅又性感的线条，沈念远明明喝着酒，却觉得更渴，低度数的酒精从他的嗓子滚落，却燃起了脸上的一片灼热。
明明才第一杯而已。
沈念远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罗子烨他们那堆人里去的，也不记得自己最后喝了多少，他酒量不太好，平时也几乎不碰，各种聚会的游戏时间他基本都是游戏王，很少有翻车的时候，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后面好几轮他都不在状态，脑子里全都是顾筵歌看着他的眼神，顾筵歌在灯光下的侧脸，还有顾筵歌专注的看着自己，温柔地说出那句“好”。
等到一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五个人里已经没什么清醒的了。沈念远让两个alpha扶着秦枫和罗子烨，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般出去玩儿的时候都会这样，他和其他omega比起来是更强大的那个，所以理所当然地不需要照顾。
沈念远看着还挺正常，实际上脚步已经有些不稳了，越走头上烧得越狠，到了酒吧门口的时候，他没注意到脚下有个台阶，一个没踩稳眼看就要摔下去。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他，沈念远被圈进男人的手臂里，他一下清醒过来，站直身回过头，眼里的水汽下面透着欣喜和惊讶，声音带着微醺后的沙哑：“哥。”
顾筵歌看着喝醉后的沈念远，耳朵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歪着头看着自己傻笑，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水润的湿气，原本狡黠灵动的气势褪得一干二净，像头偷喝圣诞老人的酒，喝醉之后傻驼鹿，顾筵歌轻声道：“我扶着你？”
沈念远点点头，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走。其实他还没有醉到完全不能自己走的程度，只是这么好的机会，这可是顾筵歌自己提出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罗子烨他们转回来看这边的情况，顾筵歌揽着沈念远的肩膀，对罗子烨他们说道：“你们是小远的同学吧，我叫顾筵歌，算是你们的师兄。”
罗子烨听了这个名字瞬间反应了过来，说话的时候舌头还有点大：“顾师兄，我听沈哥说起过你，顾师兄要一起拍张照吗？”
沈念远听他这话就知道罗子烨一喝醉就喜欢拉人到处拍照的毛病又犯了，顾筵歌一愣，但也没拒绝他，还好秦枫过来拦住了他：“拍拍拍，我跟你拍啊。”
顾筵歌耐心等他们拍完，刚准备把沈念远送过去，卫然拦着他道：“小朋友们五个人打车多不方便，你就送佛送到西，开车把小远送回去呗。”
顾筵歌：“那你呢，我一起开车把你送回去吧。”
卫然摆摆手：“不用，我走着回去消化消化，就不打扰你和小学弟在车上面对面讨论学术问题了。”
沈念远憋着笑，心道这人看着不靠谱，没想到还挺有眼见，他还没来得及道谢，没眼力见儿的就上赶着来了，罗子烨含混道：“没事儿，我们来的时候……”
沈念远一个眼刀飞过去，眼神凶狠，威胁地瞪着罗子烨。
罗子烨连忙改口：“那就麻烦师兄了，师兄慢走，注意安全！”
顾筵歌笑道：“不麻烦。”
顾筵歌打开车门，用手搭着车顶，护着沈念远的头当心他别撞上去，把人扶到副驾驶上坐好。伸手帮沈念远系安全带的时候，两人离得极近，沈念远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暗涌的信息素的味道，令人安心又可靠的感觉，像空山新雪后沉淀的檀木香。
沈念远本来还想着装醉占占人的便宜，靠靠肩，搭搭手什么的。他觉得自己面对顾筵歌就像盘丝洞里看见唐僧的蜘蛛精，偏偏顾筵歌还把他当成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小孩看待，沈念远真想大笑一声他天真，顾道长要是真落到他的盘丝洞里，沈念远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扒了他这身皮，吃了他的唐僧肉。
奈何事与愿违，沈念远的揩油计划还没成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是他不想行动，只是空调实在是太舒服了！
顾筵歌怕他冷，上车就把暖气打开了，沈念远喝多了本来头就有点疼，脑子里迷迷蒙蒙的不太清醒，结果被暖风一吹，没一会儿就靠在车背睡着了。
沈念远睡着了还不老实，顾筵歌在旁边专注地开车，忽然瞥见旁边的人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地，毛茸茸的脑袋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的摇晃着，顾筵歌想起了他学生时代看同桌上课犯困的样子，只是还没见过能像沈念远这样把自己晃成个拨浪鼓还能睡得这么沉的，小孩可能真的是把自己喝醉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顾筵歌想帮他把座椅往下放一点，让沈念远能睡得更舒服，他一只手扶着沈念远的头，刚把人脑袋摆正，沈念远就在梦里轻哼了两声，身子在座椅上拱了拱，想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结果被安全带限制了动作，又发出了两声像是不满的呜咽。
顾筵歌想起他家之前养的那只白色的小奶猫，睡着的时候也是这样，轻轻一碰就在窝里拱拱脑袋，拿爪子上的粉色小肉垫摸一把脸，翻个身用毛茸茸的尾巴对着人，又睡过去了。
到了校门口的时候，顾筵歌想叫他，扭头看见沈念远正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大张着嘴，睡得毫无形象。
顾筵歌看着他这个样子被逗笑了，没忍住拿出手机对着沈念远拍了张照片，结果快门的声音忘了关，“咔嚓”一声，沈念远本身睡眠就很浅，突然醒过来的时候，表情还懵懵的，脑袋后面的一小撮头发被自己蹭得翘了起来。
沈念远想要起身，结果腰还没直起来，整个人又被安全带勒得又坐了回去。
“哎呦，”沈念远整个人砸回座位里，伸手去解了安全带。
他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直直地坐起来，
直直地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看，
直直的眼神没有什么焦距。
顾筵歌没作声，饶有兴味地坐着看他，等沈念远自己醒过神。
沈念远愣够了，打了个大哈欠，用手错了搓脸，扭头左右看了两下，转头突然看见顾筵歌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支着车门正看着他，沈念远猛地清醒过来：“哥，到，到了啊。”
顾筵歌忍不住逗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口水。”
沈念远心里大惊，他知道自己有仰着睡觉容易张开嘴流口水的毛病，万万没想到在顾筵歌面前丢了个大人。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用力地在嘴边蹭了蹭，恨不得钻进座椅和车门的缝隙里。
没成想顾筵歌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骗你的。”
沈念远无奈了，心里暗自抓狂，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是这边。”顾筵歌的手换了个方向，指了指另一边嘴角。
“师兄！”沈念远瞪着他，但刚睡醒朦朦胧胧的眼神完全没有杀伤力，装起凶来像只扑腾着爪子的大猫。
顾筵歌笑道：“逗你玩儿。”
沈念远头疼：“这不好玩儿！”
顾筵歌给他顺毛：“师兄错了。”
沈念远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男人用这种语气，温温柔柔说自己错了的样子也太有杀伤力了吧！怎么还能使用精神打击！教练他犯规！
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沈念远规规矩矩地给顾筵歌道了谢，走的时候顾筵歌嘱咐他到了寝室给他发个消息，沈念远点点头应下。
顾筵歌朝他摆了摆手，又补了句：“开车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