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祀很诧异,这是她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这股力量源自于九幽的封印之地。
原本该坐镇九幽的眉妩去了须弥山,帝师转世发生变故,她必须去亲自盯着,确保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不会再添乱子。
所以,现在的九幽,封印之地无人看管。
这股力量强悍到,直接冲破九幽的重重禁制,直接把清祀带到封印之地……
“终于见面了,巫山神女。”
清祀还是穿着那件沾了很多血迹的衣服,是凡世的一种薄烟纱,质地非常舒服,上面绣着她喜欢的白玉兰。
细细打量一番,清祀认出来。
“你就是被帝师镇压的邪神——”
“帝释天?”
佛界弑杀佛祖的邪神,帝释天!
“神女听说过我?”
清祀波澜不惊地站着,“客气,你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
“眉妩跟我提过,除我身上邪祟之时,邪神给过建议。如今看来,邪神是想要从我这儿讨点利息?”
她还要去杀西王母跟帝喾,没太多闲工夫在这儿废话。
“神女睿智,既然神女主动提及我也不客气。帝师给我下的七十七道禁制,就麻烦神女。”
清祀往前一步,试探了一下,“你如何觉得,我会帮你解禁制?”
“且不说帝师亲自设下的禁制,我没这个能力,就算有,我也找不到放你出去的道理。”
对此,邪神不置可否。
见他没再说话,也没多余的动作,清祀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侧身的那一瞬,第六感,身体的寒毛,敏感的身体反应都让她惊觉——
危险来袭!
来自背后的邪神!
那危险的气息来得太快,那一瞬她脑子里一片混沌,无论是法术还是抵挡都迟钝了一般。
又是那一股将她拘来的力量把她拉扯到封印之地,帝释天仍被困着不假,但是九幽的邪祟之气已经完全被控制住。
“神女见谅,借你王族仙骨一用。只有王族才能无视抵消这七十七道禁制,好可惜当年王族陨落,否则早已称霸六界无人敢挡!”
“帝释天,你……”
“没错,从一开始我就需要你的王族仙骨。为了寻到你我走了多少弯路,一开始我以为是眉妩,帝师待她太好,我一直以为是帝师在刻意保护眉妩。”
讲到此处,帝释天忍不住哼笑,“帝师果然是帝师,眉妩不过是拿来骗我的幌子……”
“神女你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对吗?”
帝释天那双眼神似乎早已看穿一切,“所以,你才愿意割下一段仙骨给眉妩,让她能够镇压九幽,困住我!”
帝师费尽心力谋划的一切,竟然被帝释天看穿了。
“帝释天,你找死!”
清祀那身素白的衣衫再一次被鲜血染红,那邪恶的杀戮者片刻之间凝化成形,径直穿过七十七道禁制。
突然地,帝释天狂笑起来。
“清祀,我想要的并非你的仙骨解禁制,而是我需要你的仙骨来控制杀戮者,你不知道吧……”
“这七十七道禁制,会被杀戮者吸收。”
一切都如帝释天所言一般。
杀戮者进入封印之地以后,七十七道禁制就开始弱化消失系数被杀戮者吸收,禁制每少一道帝释天法力就恢复一分。
瞬杀帝喾的杀戮者,却不能瞬间击杀帝释天。
清祀依旧没控制着,帝释天在她背后将她身体刨开,硬生生将那一截仙骨取出来。
“清祀——”
感受到禁制的削弱,眉妩不得不赶回。
“拦着他,快拦着他!”
王族的仙骨不是随便哪个能随意受用的,眉妩能够炼化,全仰仗帝师的帮忙和她本身的特殊体质。
“眉妩,快拦着帝释天!”
仙骨被取,清祀的法力大大削减,不能控制杀戮者,那就是没有感情,理智残暴的杀神。
帝释天也尝试过把杀戮者吸收,不仅没能成功还险些被重伤,封印已解帝释天没有恋战直接从九幽离开。
“清祀。”
“清祀……”
清祀的状态太差了,可她还坚持着,拉着眉妩的手,“借,借我一些法力,我要把杀戮者封印在体内,否则不堪设想。”
眉妩先设下结界做保护,才把法力渡给清祀,三个杀戮者她们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到体内。
“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师父。”
帝师转世也在危急时刻,可眼下除了找帝师没有别的办法,清祀仙骨被抢,法力骤然减弱,就算眉妩不断给她渡法力,清祀现在也相当于一个破了的罐子法力只会不断流失。
清祀若是出了事,杀戮者就会被放出来,到时候——
比起帝释天,杀戮者能难以控制,清祀可是唯一的王族血脉,而杀戮者只能被封印。
眉妩半点不敢耽搁,带着清祀朝须弥山赶。
可她忘了,西王母还在须弥山,为的是在帝师转世的紧要关头捅一刀,彻底截断帝师转世的机会,如果能解决掉帝师,这六界!
就是她说了算。
眉妩也是太着急忘了这点,等反应过来时,西王母已经带重兵把他们俩包围。
“眉妩,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西王母站在人群之中,那般高高在上,满脸得意之色。
扫了圈眼前的包围,眉妩不动声色渡了些法力给清祀把昏迷的她叫醒,“事态紧急,刻不容缓,我们俩得联手先解决掉这些喽啰。”
清祀是醒了没错,脸色死白,须弥山已经被血色弥漫。
她突然就想到,当年沈寒衣从界外界得胜归来,西王母是不是也这样带着百万重兵和几百上仙围困,将他当做困兽,一心置他于死地。
“西王母,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带兵撤离我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眉妩表现得十分镇定,甚至点燃烟吸了口。
“帝释天已经脱离九幽,当务之急是联手五界,重新商量封印帝释天的事,不若等他恢复法力,六界只会生灵涂炭,谁都不能善终!”
明明帝释天是西王母联手,如果不是西王母在外费心筹谋,帝释天怎么能从九幽逃离。
西王母嘲讽一笑,转头看向紧闭的大殿。
“那就烦请帝师出来主持大局,我等泛泛之辈哪里是帝释天的对手。眉妩,你是帝师徒弟,请帝师出山这件事就劳烦你。”
眉妩冷着一双眼,“我师父转世在即。西王母,你一直想要独揽大权,不若你且暂代帝师一职,也让你过过瘾?”
“听你的意思,帝师现在不便见客?”
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是眼下需要顾虑的事太多,否则眉妩才不会跟西王母废话这么多。
“西王母。”沉默一时的清祀开口,直勾勾盯着人群里的渊渟,“把他交给我。”
西王母瞥了眼渊渟,“你想要他?”
清祀给眉妩密语传音:我去拖着西王母,你趁机进须弥山,如果帝师真的无暇分身……
那就殊死一搏,你我合力,一定能宰了西王母。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眉妩:姑且试一试,我就怕帝释天藏在某处,贸然出手。
两人商定,清祀端着下巴,“对,我要渊渟。我跟他之间,有一笔债需要清算。”
西王母不知渊渟暗杀阿词的事。
“你交出他,我告诉你帝喾的下落。”
西王母,“你把我儿怎么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捏碎他神识,将他撕碎!”清祀冷冷一笑,那般从容淡定,“我险些忘了,除了渊渟。你当年给白启国沈氏一族扣上堕神罪名这笔血债,也是要一并偿还的。”
“我巫山跟你无冤无仇,你偏生要来招惹我。”
“你莫不是以为,我巫山好欺负!”
西王母震惊在帝喾死亡的消息之中,“你,你说什么?你把帝喾怎么了?”
清祀跟眉妩对视眼,同一瞬间出手。
清祀近身的一瞬,让全神贯注的渊渟拦住,“清祀,你醒醒,沈寒衣是堕神,你跟他在一起没有好结果!”
“你快醒醒,只要你愿意回头,就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
清祀眯着眸子,猩红愤怒,“是你杀了阿词,是你杀了她!上古神把你腾蛇一族赶出上古天是正确的,你这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清祀!”渊渟也红着眼,他只是求清祀能够回头,能够看见他,凭什么沈寒衣已出现就抢走清祀。
他在巫山,陪了清祀几千年,眼里心里只有他。
为什么是沈寒衣,是一个堕神!
清祀冷冷牵起嘴角,“渊渟,你去地狱跟阿词下跪请罪吧!”
“清祀,你不要冥顽不灵……”
突然的,血色弥漫。
渊渟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那一只穿过身体沾满鲜血的手,“你……”
清祀没有多看他一眼,眸色冰冷的拨开渊渟的手。
“给我杀!”
“是,是杀戮者,是杀戮者!”
万年没在见过杀戮者,上仙界这群虚伪恶心的神仙,都快忘记当年的王族是怎样强过所有。
“别忘了,给阿词赔罪。”
清祀推开渊渟,溅了血的脸上噙着一丝鬼魅的笑容。
“西王母,你儿子帝喾就死在杀戮者手里。我真的太讨厌他,让杀戮者把他一点点撕碎。”
“你是什么感受?是不是恨不得生啖我的肉,将我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你纵容帝喾来巫山挑衅,害我巫山生灵,杀阿词的时候我也是这种心情。你作为上仙界刑法长老,却自甘堕落,跟邪神帝释天沆瀣一气只为掌控六界。”
“作为刑法长老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勾结邪魔外道,颠覆六界,该受什么刑?”
眉妩已经杀出重围,顺利进入须弥山。
清祀瞥了眼,用手背擦了擦脸,“眉妩进了须弥山,现在该我大开杀戒了,我让你们全部葬送在这儿!”
仅仅三个杀戮者而已,却能杀得百万仙兵,上百上神七零八落毫无招架之力,西王母更是被那杀戮者翻涌的魔气震撼住。
帝释天需要杀戮者解九幽禁制,却没告诉她,这诡异邪祟的东西该怎么镇压封印。
“你杀了吾儿,我要你偿命!”
怕过之后,恐惧被愤怒代替。
“你这个邪魔,本座要杀了你!”
清祀没这心情跟西王母斗嘴,只是冷冷扯了下嘴角,比人多她确实比不过,不过……
她可是王族,就算仙骨被剔,她也是王族!
清祀开始结印,被血染红的衣袍猎猎作响,她一头黑发慢慢褪去颜色,一把黑发变成银丝。
“万恶召来!”
巨大的阵法从她脚下绽开,斗法她斗不过西王母,但王族为何能在六界巅峰,能够主宰一切,只因王族强的太过无解。
六界时刻畏惧,畏惧过甚,就生出诛灭的想法。
“我不太想用这一招,只是因为我仅剩半数王族血脉控制不了那么多的杀戮者。可是西王母,你真的太让我讨厌,讨厌到不惜祸乱六界,也想把你诛杀。”
“杀戮者乃王族炼化,只要我有一滴血就能重新把杀戮者召集来。听闻你当年诛杀沈氏一族时,将整个九重天染红,今日你也成为这一幕的奉献者吧。”
“你……”
西王母咬着牙,骨子里被震撼到。
清祀燃烧本源,以本源召唤杀戮者大军,天地间最邪恶的东西,一个个不足一丈的血人却能以一敌千。
帝师要转世天地震荡,清祀燃烧本源召唤杀戮者大军,天地在悲鸣哀嚎,就连堕神之渊也为之震颤。
“你,你疯了,你疯了!”西王母失了章法,冲着清祀大吼。
“不是你把我逼疯的吗?”
燃烧本源不疼,不过耗的是性命罢了。
她一头黑发全部褪成了白色,加上那张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猩红刺目的眼疯批癫狂中又有些可怖。
“你不满的是我,留下沈寒衣也是我的主意。为什么去找阿词,为什么要杀了她!”
“帝师转世,天地动荡,身为上仙不顾六界安危眼里只有权势地位,为一己私欲戮杀整个沈氏一族,逼得沈寒衣入堕神之渊。”
“西王母,你早就该神形俱灭!”
“你说我残忍嗜杀?”像听到什么笑话,西王母笑道身体发颤,“好一个巫山神女!”
“戮了整个鲛人族是谁,戮了整个宗门的人又是谁?”
“清祀,你自诩巫山神女眷顾生灵百姓,你的手上何尝又不是沾满血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转头看看……”
“我若该神形俱灭,你又该如何!”
西王母越说心中越愤怒,“区区巫山,区区一个侍女,你就要让百万仙兵陪葬,让整个六界陪葬吗!”
“你如今做的,做过的,岂不比堕神之渊里的邪祟更加残忍狠辣!”
清祀摇头,“什么鲛人族,什么宗门跟我毫无干系!”
“你不记得了是吧?你不记得,多半是堕神对你动了手脚,你的侍女若是没死你可以亲自问问——”
“混沌海域鲛人一族全族被灭是不是你干的,那血腥之气至今都还没消散干净。”
“你以为你的手又是多干净?你跟我终究是一类人,就如王族当年做的那些事一模一样!”
西王母口中的鲛人一族,宗门,她是真的一点记忆没有。沈寒衣给她下了禁制,用的上古禁法,非一般手段能解。
西王母的指控对于清祀而言,就是欲加之罪,这样说的结果,只是催化刻不容缓杀掉西王母的心情。
须弥山这儿,鲜血早已把天幕染红,成片的尸体被扯得四分五裂,那血竟然能汇聚成一条小溪。
说真的,此番景象比起邪魔外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当年围诛沈氏一族,西王母手下也没有出现过如此恶劣血腥的场面。
好一个巫山神女。
好一个高雅如白玉兰的神女。
好一个王族遗孤。
也是个弑杀邪恶之辈。
“西王母,跟你儿子一起去地狱叙旧吧!”清祀已经一刻都不想等,只想立刻捏碎了西王母神识。
或许是时机不对,或许西王母命不该绝,又或许是早就商量好的。
在清祀逼近西王母想要亲手手刃时,从九幽逃离的帝释天现身了,这个被封印了几千年的邪神。
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西王母一命。
同时,须弥山大殿之内,传来一声巨响,天地脉震动得更厉害,帝师以一人之力设下的结界系数崩碎,那些早就蛰伏等待时机的邪魔们趁此伺机而动。
“师父!”眉妩凄厉的一声吼叫从大殿传出,下一瞬,不知被什么波及,像一个物件飞了出来。
“眉妩。”
清祀没有权衡,是对西王母步步紧逼还是先救眉妩,她毫不犹豫飞身下去。
“眉妩。”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帝释天预料之中。
清祀利用杀戮者解了九幽禁制,帝师转世在即,帝释天脱身在紧要危急时刻偷袭帝师。
邪神帝释天可是当年险些翻了六界的人,帝师侥幸带着一丝残存的灵识转世,如今的六界在无人阻拦帝释天。
“巫山神女,你王族仙骨当真好用。”帝释天居高临下,破烂的长袍一点不影响他睥睨六界的姿态。
眉妩受了重伤,情况非常不好。
“清祀你……”
清祀按着她肩膀,沉默会儿,贴在眉妩耳边低语说什么,然后给眉妩注入一道灵血。
“你先走,我拦着帝释天跟西王母。帝师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去找到她,重新封印帝释天。”
“我有王血护身。”
“别让沈寒衣来找我。”
“走!”她突然咆哮声,以极快的速度开了转界门把眉妩送走。
“清祀……”眉妩抓了她一把,只抓到一截断裂的衣袖。
帝释天没有拦下眉妩,睥睨六界的修为,轻而易举压制住清祀,不屑的掐着她脖颈。
“巫山神女,你可真是藏了不少后招。”
清祀被提溜着,身体里的呼吸一点点被剥夺,“邪神当真好算计,只怕这一局棋中谁都是你利用的棋子。”
“你炼化了我的仙骨不假,可你终究是假冒的。”
“我乃王族血脉,天生能够压制封印杀戮者,那你呢?”
此时此刻,清祀淡淡一笑,一个咒缚暂时困住帝释天,随即把封印在自己体内的两个杀戮者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封印到帝释天体内。
“别说是你帝释天,这六界除我之外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压制住杀戮者,帝释天你就等着杀戮者在你体内横冲直撞,伴着这份不可磨灭的疼痛,永生永世吧!”
帝释天五指收紧,真的有那么一瞬,很想掐断清祀脖颈。
不过她说得对,王族秘法口口相传,清祀一死就没人在知道如何控制杀戮者,而就算是他也没办法。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可有太多手段对付你。”
想到什么,帝释天的眸子里闪着狠辣的算计。
“你就,先死一次吧!”
千万把利刃撕裂身体的巨大疼痛,把花清祀的魂魄从神女体内逼出来,她目光怔怔满眼的泪,却不知该做什么。
“别动——”
追来的眉妩抓着她,“该回去了清祀,沈寒衣还在等你。别看了,清祀。”
花清祀木讷的回头,从眉妩眼神中读懂什么。
“是我……是我,害了白衣是吗?”她抖着嘴唇,不敢想象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他是不是因为我……”
“清祀,跟我回去,沈寒衣还在等你。”
眉妩没解释,只想快些把花清祀的魂魄带回去,时空回溯于她也是非常吃力的。
花清祀咬着嘴角,沉默好一会儿,甩开眉妩的手。
“我想看看,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清祀!”
眉妩慢了一步没拉住花清祀,她再次依附在当年的神女身上,随着神女的视角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应该是一段时间以后。
神女醒来的地方在巫山,在巫山的竹舍里,阿词还在,渊渟也没有变化,小花妖们,生灵们都在。
她在白玉兰树下,喝多了,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醒了,你今晚喝了不少。”
阿词就在她旁边,同往常一样,神女无知无觉,揉了揉眉心下意识往上仙界看。
“动荡得十分厉害,发生了什么?”
阿词在收桌上的东西,闻言跟着仰头,“堕神之渊那个大魔头沈寒衣,带了重兵前往上仙界。”
神女拧了拧眉,“沈寒衣?”
阿词嗯了声,“堕神沈寒衣。”阿词惋惜的轻叹声,“好多仙家在这次战役中陨落。”
“沈寒衣太强了。”
神女有点迷茫,看了看四周,似乎觉得不对,又想不起哪里不对。
“有波及到巫山吗?”
“没,不过清祀,咱们也是该考虑离开了。倘若上仙界真的兵败,堕神一统六界只会涂炭生灵。”
“你跟我,是护不了巫山的。”
“帝师呢?”
阿词说,“帝师转世在即,堕神就是看准时机才发动战争。”
没有料想到是这样,大抵也是酒喝多了,神女的脑子一时间很混乱,好似一切都颠倒了。
头顶上的上清天,法力波动得很厉害,日月星辰都被挡住像泼了一层黑墨,浓得化不开。
“神女,我们真的不会有事吗?”有生灵被这动静吓得,怯怯的问神女。
神女没说话,抿了抿唇,想再喝杯酒,伸手去拿的时候桌上已经空空如也。
“清祀很晚了,去休息吧。”
“结界已经加固,只要上仙界撑住一日,巫山就不会有事。”
“我……”
阿词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搀着她起身,神女只觉得头昏脑涨得厉害,像个木偶被阿词带到房间休息。
动静那么大,哪里睡的安稳,神女一晚上都在做梦。
梦到堕神沈寒衣,一身黑金铠甲,站在成堆堆叠的尸首中回头冲着她笑的十分邪佞诡异。
他的脚下躺着好多人。
有她认识的,熟悉的,也有不认识的。
尸山血海成堆。
那一幕带来的不适感把神女从梦中惊醒,明明都没见过堕神沈寒衣,为什么会梦见他。
“清祀——”
忽然的,深寂的夜里有人在喊她。
“谁?”
“清祀。”
“你是?”
作为神女,她自然不会畏惧什么鬼神说,有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修为比她厉害的入侵到了神识。
“你是,帝师?”
“清祀,我转世在即,遭了堕神沈寒衣暗算,无暇分身护卫上清天安宁。你是王族后裔,此时能够仰仗的只有你。”
“我知你一向不喜参与六界琐事,只想在巫山平安度日,庇护巫山生灵和百姓。可是清祀,倘若上清天战败,堕神拿到想要的一切六界将再无安宁之日。”..
“你身上有王族血脉,天克堕神。”
“我希望你能够顾全大局站出来,同上仙界一起,同仇敌忾诛杀堕神。”
“你不需要做太多,只需用这把短匕断了堕神元神,堕神将再无还手之力,兵败山倒退回堕神之渊。”
王族血脉神女是心知肚明,为了安宁隐瞒至今,王族血脉的确能够克制堕神……
可,帝师之前说过。
直到羽化,也不要暴露自己王族的身份,怎么忽然间换了说辞。
“帝师,您真的想让我暴露王族身份?”一种自觉在告诉神女,有些不对劲儿。
也不应该帝师说什么听什么,应当怀疑一下。
“清祀,你不信我?”神识里帝师的声音沉戾许多,非常的厚重,似在压抑情绪。
“帝师,您……”准备继续追问之时,又是一阵难言的头晕昏涨。
“清祀,我知把你责任托付给你太过沉重,若非我分身乏术也不愿暴露你王族遗孤的身份。”
“我需要你出手相助,撑到转世归来。”
帝师无奈所托,神女不得不为。
“我自愿前往上仙界,诛杀邪魔。不过,我听闻,堕神的元神藏得隐秘,我不知其真正的弱点。”
“无妨,我知道。”
下一瞬,清祀手中握着一把短匕,玉质的剑身,玄铁剑柄,上面还镶嵌了宝石。
“这把短匕是我亲手炼制,除了你旁人就算拿着也诛杀不了堕神。”
“清祀,六界就安危就托付于你。”
“我会想办法把堕神引去海顿海域西面,到时你且无顾虑的去,上仙界会派人暗中保护,护你周全。”
神女颔首行礼,“谨遵帝师法令。”
帝师从神识撤离,神女才堪堪转醒,头仍旧混账绞着疼。
“阿词,阿词。”
片刻,阿词就从屋外进来,“怎么醒这么早?”
神女把匕首藏在枕头下,夜里一片寂黑,屋内烛火在摇曳,依稀间,神女看见挂在屏风的长袍变成了刺目的鲜红。
“这衣裳……”下意识的抓了把,抓在手里的时候明明是白色。
“怎么了,清祀。”阿词已经来到床边,“是不是今晚饮酒太多,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神女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上仙界如何了?”
“战争没有停止,依旧战乱不断。”
神女那仅存的一丁点疑虑彻底消失,拉着阿词坐下,“我明日要去个地方,我不在巫山总觉得不安心,我想把巫山移动去南边,南边荒芜多少安全些。”
“你要去做什么?”
神女宽慰的拍拍阿词手背,“无事,就有些琐事要办,待我办完就回巫山。”
阿词面露紧张,“清祀,你可千万不要去掺和上仙界的事。我们法力低微,只是巫山的小仙。上仙界百万天兵,厉害的仙家比比皆是,犯不着你去以身犯险。”
“堕神的手段狠辣歹毒,连战神贺御都已陨灭,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战神贺御都陨落了?
除了天帝之外,上仙界要属战神最厉害了,而今天帝还未转世回来,战神陨落还有谁能堪当大任?
果然是到了危急时刻,帝师才不惜让她暴露身份。
神女乖乖点头,却没在作声。
余下的后半夜神女没再睡,就坐在白玉兰树下,自酌自饮,直勾勾的盯着海顿海域西面。
日出时分,神女真的毫不犹豫把整座巫山移动到南边。
阿词把她送到结界处,不住提醒她,“清祀,早些回来。”
神女冲她一笑,“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叮嘱完,神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