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乔瑜知晓太后女主的性子, 洒脱随性,与姚娅云其实很像,都是那种飒飒的。

“宫里刚到的荔枝, 尝尝。”

漆红色托盘上铺满了寒气萦绕的碎冰, 颗颗饱满的荔枝皆被冰镇着,透着诱人劲儿。

程家是太后女主的娘家,太后早就让人送了荔枝到府上, 三房夫人又差人送去白塔寺给老太君, 乔瑜当时做果茶把自己那份给姚娅云送去,也因此才发现她那边不对。

乔瑜不怎么喜欢吃荔枝, 许是不习惯那个味道, 便是硬糖也不爱荔枝口味儿的。

前世家里姚娅云会买回来, 她最爱荔枝, 每每吃的上火了, 最后被乔瑜勒令才收敛。

程昭锳遣退宫人, 水榭瞬间只剩下三人, “阿瑜可没少夸姚姑娘, 哀家多年没出过这宫墙了, 姚姑娘在大理寺做事,每日穿梭盛京, 与哀家说说外面的趣事吧。”

姚娅云平日与乔瑜说案子的事,若说乔瑜社恐那她便是社牛,加上受的教育不同,太后开口问了她也不扭捏。

乔瑜一面听着, 一面素手剥着荔枝, 中途要了雷钵以及宫里有的几种甜酒和一壶绿茶。

剥好的荔枝用雷钵捣碎备用。

太后身边的女官会功夫, 削冰块不在话下, 乔瑜挨个倒出甜酒尝了味儿,然后根据味道调了甜酒冰荔枝,还做了荔枝冰茶口味儿的。

太后和姚娅云都喜欢甜酒的,只有乔瑜抱着冰茶的喝。

晌午,二人陪太后在宫里用的膳食,太后和姚娅云越聊越投缘,感觉若非身份限制两人都要拜姐妹了。

从宫里出来,姚娅云倚在马车壁上,“乔乔带我来见太后,是怕那位柳姑娘欺负我?”

“不全是,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被旁人那可笑的嫉妒绊脚。”乔瑜是想通过太后给姚娅云正名,同为女子,书中的太后女主是心有沟壑之人,最是欣赏有才气的人,既然姚娅云女子身份已经被揭穿,大理寺卿又糊涂,若问满朝文武谁最能帮姚娅云,唯有太后一人。

而且今日的事必然会传到柳姑娘耳中,也算是起到震慑作用。

乔瑜原以为太后欣赏姚娅云,认可她,这样便是她以女子的身份破案也能少了那些人的流言蜚语。

岂料隔日,小皇帝金口玉言破格提拔姚娅云为大理寺右少卿,太后娘娘力排众议推姚娅云上去。

姚娅云和乔瑜得知消息时都诧异不已,朝中百官自然不同意,偏偏太后似乎铁了心一般,以雷霆之势镇压。

姚娅云看着一脸懵的乔瑜问道:“这结果与你预想一样吗?”

乔瑜摇头,直接提拔姚娅云为从四品,听琥珀说御史那边弹劾的折子跟飞雪花似的,感觉这不是在帮姚娅云,这是在把她架火上烤。

乔瑜急忙往宫里递了帖子,然而这次却被拒了。

平清宫。

太后身边的女官剥着荔枝,学着乔瑜做荔枝甜酒,自上次少夫人做过后,太后娘娘便喜欢上了,只是自己做出来的味道总也不对,“太后总说少夫人不来见您,如今又被您拒了。”

程昭锳颇为遗憾,“上次该让她多弄些荔枝甜酒冰镇着慢慢喝。”

“太后此举是否未免太过操之过急了些?”女官垂着头捣荔枝,太后做事向来心思缜密,这次却露了这般大的把柄,今儿个朝堂上全是弹劾的折子。

程昭锳指尖上拿着颗荔枝,“你瞧这荔枝,不用指盖划道口子它便难剥的很,但若是只轻轻弄这么一小道口子。”

随着太后说话,荔枝皮被划破,手指用力一挤,洁白的荔枝肉挂着汁水露了出来,“有些东西藏的太深了,不破了口子,谁也不知道这皮下的肉是好是坏。”

女官抬头,“可此举会否太过?大臣们心里怕是不服。”

直接提拔女子到大理寺,且一来便是从四品,怕是满盛京的官员不知背地里又怎么骂太后呢。

“不服都憋着吧。哀家想抓鱼了,盛京的水看似清澈,实则内里满是淤泥,只是无人搅合罢了,水不浑怎么能抓到鱼呢,你瞧,他们这不就急了。”

女官想再说却见太后眼睛看着池水不语,此举是能激起那些藏于暗地的人,但太后娘娘这么多年来步步为营,头次这般激进,她担心……

见不到太后,乔瑜都不知该怎么与姚娅云解释,从四品女官,听着很威风,但这么大个钉子竖出来,比活靶子还招人眼。

为了姚娅云的安全,乔瑜将程怀瑾留给她的暗卫侍卫各分了一半去保护姚娅云。

相比起乔瑜的担忧,姚娅云却满脸期待,尤其官服都给发了下来,“怎么样,好不好看?”

乔瑜瞥了眼,道:“威风。”

“别丧着个脸,也许这是件好事呢?”姚娅云没告诉乔瑜,她中途离开的时间太后与她私下说了些话,她不后悔。

朝中人不满一个女人做官儿,还一上来便是从四品,挑剔找茬的屡屡皆是。

而姚娅云上任后第一个案子,正好是卫尉寺柳大人被人毒杀的案子,柳大人死在自己的书房,书房门窗紧闭从外打不开,期间也没人进出,因为死在家里,连怀疑的人都没有。

程怀瑾和陈梓钰都不在盛京,这案子毫无疑问落在了新上任的大理寺右少卿姚娅云头上。

都在猜测若是姚娅云破不了案,至太后脸面与何地。

然而不出五日,案子告破,乔瑜不知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是什么态度,但就姚娅云办案那干净利落的劲儿,太后娘娘毫不犹豫的大肆封赏。

后面又办了几个案子,最初还有人不服太后力推一个女人为大理寺少卿,认为姚娅云之前的功劳虚高都是跟着陈梓钰分来的,然而当事实摆在眼前,可总有人嘴硬不服气的声音居高不下,不过当事人并不在意,并且热衷打脸。

距离程怀瑾离开盛京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月之久,乔瑜每月大概月初八初九那几日来月事,便是偶尔有提前或是延后也不会太久。

但这次已经十四五了却还未有动静,紫萱有些担忧,“不如请容大夫来看看。”

“等过几日再说。”乔瑜摇头,因着她七月二十的生辰,老太君特意带着众人回来,这些日子府里忙前忙后,节骨眼上她请大夫过府,一会儿老太君该担心了。

紫檀笑吟吟开口,“少夫人不会是怀小小公子了吧?”

紫萱眼睛瞬间便亮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夫人,奴婢这就去请容大夫。”

“回来。”容文博说她体寒时乔瑜就在想会否要孩子难,后来虽然程怀瑾什么也没说,但却劝着她喝药调理。

药虽然停了,但容大夫当时让继续药膳调理,而且乔瑜每次来月事都会有一种昏沉感,尤其会往后延迟,也就延迟几天她并不担心,而且就算真的怀上了,这距离月事来的时间还短的很,怕是也看不出来。

哪料到说完第二天乔瑜月事便来了。

紫萱虽然失望少夫人没有怀孕,但并未太过纠结,公子和少夫人还年轻,“少夫人来了月事,屋里便不适合放冰,可要撤下去?”

“别撤,这冰应该不碍事。”这么大热天若是撤了冰,这屋子也没法待了。

紫萱拿了软和的靠枕放在乔瑜腰部位置,“奴婢去给少夫人煮桂圆红枣水。”

生辰的事有三房夫人布置,乔瑜来了月事也不便出门,心里算着程怀瑾何时回来。

然而生辰那日,二姑娘一家最先回来,乔老爷、乔夫人带着乔倩也来了,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宾客,请的都是程家相熟的人,也并未办太大,但来的人也格外多。

姚娅云亲自来送的生辰礼,还有太后娘娘也派了人来送礼。

然而这么多人,却始终不见程怀瑾的身影。

“可恨没地方订蛋糕,这寿桃味道好啊,快尝尝。”姚娅云看出乔瑜的失落,说话分她心。

姚娅云拿了块寿桃到乔瑜面前,看着她咬下说道:“怎么样没骗你吧?松软香甜,这寿桃一绝啊。你今天可是寿星,多吃点。”

“够了够了。”乔瑜连忙阻止她夹寿桃的筷子,“我没事。”

程怀瑾离开时说会赶在她生辰日之前回来,然而直到生辰日过了,程怀瑾也没有出现。

乔瑜一开始是气愤的,气程怀瑾说话不算话,但他一直没回来,乔瑜又担忧,一边生气一边担忧,她不知程怀瑾去了哪儿,如今又在何处,是否在往回赶,或是他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他人安不安全。

这种焦虑又不知该如何倾诉,老太君年龄大了她不好去叨扰,姚娅云自被任职大理寺右少卿,比平日还要忙。

转眼间到了八月,每年八月十五宫里都会办中秋宫宴,刚来程家时老太君担心福安县主作怪欺负乔瑜,当时三房夫人不在府里,程怀瑾又有事,故而当时没让乔瑜去。

不过这次从八月初三房夫人就开始筹备去宫宴的衣裳,还让乔瑜选了布匹、挑了首饰,可见这次她也要进宫的。

中秋节前两日,程怀瑾才回来,两个月不见,他脸上胡子拉碴,加上天气炎热,人都晒黑了不少,即便是清瘦了,瞧着像是老了许多一般,人站在面前乔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夫人这是不认得为夫了?”

乔瑜颔首,“像个野人一样谁认得。”

“野人?”

乔瑜瞬间被他抱起,胡子在她脸上磨蹭。

那胡子又刺又渣,乔瑜脸没一会儿就红了,气鼓鼓锤他,锤完捧着那疲惫不堪的脸又满是心疼,“浴池的水备好了,快些去沐浴,出来用了饭再好生歇息。”

程怀瑾在乔瑜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等换身衣裳我先去祖母那儿报个平安,回来再抱着夫人好生歇息。”

一路风尘仆仆,程怀瑾如今这模样瞧着平白老了十岁,去见老太君自是不合适的。

沐浴后换了件湛蓝色苏绣锦衣,剃去胡子,除了黑了些、瘦了些、看着疲惫了些,感觉与他离家之前好像没有差别又好像很不一样了。

程怀瑾先去了趟青松苑给老太君请了个安,也算是在老太君面前绕一圈给她老人家报个平安,回来后用了吃食漱了口方倒头昏睡,自然是乔瑜陪着。

也不知这两月他都做了什么,一觉睡了一天一夜,被叫醒吃了些东西又继续睡。

中秋宫宴是晚上,程怀瑾睡到下午才醒,换了衣裳两人就得出发去宫宴了。

将人抱在怀里,闻着让他安心的气息,程怀瑾轻轻咬了咬乔瑜的耳垂,“夫人想不想我?”

“不想,我才不想说话不算话的人。”

程怀瑾失笑,“夫人这是记仇了啊,可怎么办,回来时给夫人买的礼物掉了,不若夫君把自己赔给夫人当礼物?”

“才不要,你、唔……”

作者有话说:

宫宴就是最后一个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