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煊和贺兰晶等人困在神窟之中,这长安城中所发生的一切,虽然是惊天动地,天翻地覆,但他们却是毫不知晓。当盲仆用力撬开那具锈迹斑斑的神秘铁棺时,结果却让大家非常失望,只见里面只有一摊黑黑的淤泥和半棺污水。大家用铁叉、铁条等物捞取了半天,也只有一团团的絮状秽物,并无什么神奇珍异的东西。
贺兰晶仔细检查了一下这铁棺上盖的背面,只见上面泛着青鳞状的花纹,还隐隐嵌有一些铜铸的字痕,早已锈蚀成了蓝绿色,用剑尖一碰,就纷纷落下。刮去表面的浮锈,感觉其中有一个像是古篆体的“姬”字。
李煊奇道:“难道这具铁棺中葬的是一个绝世美女?是某一位六国君主的姬妾吗?”
地母夫人却摇头道:“这铁棺是禁魂之物,在秦始皇当年,上好的镔铁更是难得一见。花费这样大的精力将铁棺运到这冰窟之中,必然是对棺中人极为忌惮和重视。如果是一名姬妾,就算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又何必这样处置?”
贺兰晶又接着辨认上面的字迹,说道:“咦,接下来这个似乎是个‘上’字,不对,这上面还有一个圆坑似的刻痕,左边还刻有一些笔画……”
地母夫人眼睛一亮,说道:“这是‘延’字,嗯,‘姬延’……这里葬的是周朝最后一个君王——周赧王。这周赧王虽然是八百年周朝的亡国之主,但此人寿命极长,据说活了有一百多岁。可能当时秦始皇大一统后,毕竟心存疑忌,在方士们的鼓动下,选择了这里当作镇压六国君主魂魄的阴宫。针对这最为尊贵的周天子,当然要更加着意对付,于是将他葬在这洞底寒窟之中。这棺内的周天子已是尸骨无存,极有可能当年就被秦始皇用某种厉害的药水将尸体腐尽了。”
贺兰晶叹了口气道:“管他是什么王,这棺里反正不是唐高宗李渊,自然也不会有密诏。我现在忽然明白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李隆基布设的圈套,如今我们可真是身处绝境了。”
此时,地母夫人却朗声说道:“晶儿,越是身处险境,越要冷静坚强。天无绝人之路,就算是身殒于此,我们也要尽力而为,坚信会有出路。一息尚存,就要振奋精神,勇往直前!”
李煊听了,心下暗暗赞许地母夫人的胆魄和自信,想玉扇门能有这样庞大的势力,自然也并非全是侥幸得来,当下他也鼓起精神说:“是啊,你们看,这样一具黑黝黝的大铁棺,怎么可能从海螺通道那细如羊肠般的地方抬进来?肯定是另外有出口的。”
贺兰晶却仍然愁眉紧锁:“你不知道,一般古人造墓之时,都是预留一个极小的出口,让最后一批工匠和人员撤离。这进棺的宽阔入口,如果没有再开启的必要,往往就会在封墓时彻底堵死。”
刚裹好了伤的尔朱陀,此时焦躁道:“管他封没封死,那也要找一找。要是封得太死,出不去,也算死心了,万一没封严或者尚有其他出口呢?”
大家听了,纷纷点头,白百灵也说道:“不错,就是这个理儿,实在找不到出口,那也无法可想,但怎么也得死马当活马医,寻一下吧!”
这白百灵平时一向谨小慎微,不敢发表自己的见解,如今身临绝境,也没了顾忌。
好在众人事先已料想到洞中会有不少的凶险,随身都准备了大量的干粮和照明的烛火、柴炭等物,如果单看给养,倒可以支撑一些时日。洞里到处有冰,可以融化了解渴,不必担心断水。
众人仔细敲击四处的冰壁,想找一下异样之处。突然,白百灵一阵惊呼:“不好了,有黑乎乎的怪东西爬过来,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具被打开的铁棺的污物里,爬出来一大堆黑豆粒大的虫子。这些虫子窸窣作响,不一会儿就爬到白玉高台的边缘。火炬照耀之下,这虫子的颜色竟然变成了紫红色。想来这虫子的颜色太过深紫,所以在暗处看,似乎是黑的。
那些盲仆虽然看不见,但他们的耳音却极其灵敏,听到情形有异,都加倍小心,听得声音将近,慌忙退后。这些虫子似乎也有知觉,竟然追着人的气息而走。经过刚才的一场拼斗,两名盲仆的尸体还留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被大量紫红色的虫子爬满。随着虫子的啃噬,两具尸体竟然渐渐腐化成又黏又软黑乎乎的一团,渐渐地化为一摊黑水四溢而流。
大家见此情景,无不骇然,李煊惊疑道:“这棺中本来全是一摊的棉絮状的秽物,怎么变出这许多的怪虫来?这些虫子冰封在里面达上千年,竟然依旧能复活,岂不怪哉?”
贺兰晶却突然醒悟:“你这一说‘怪哉’,我倒想起一个事情来。一本竹简刻就的古书上说,汉武帝曾经见过这种虫子,红色的,虽然个头不大,但头目牙齿耳鼻样样俱全。他的臣子东方朔说,这是秦朝冤狱中的怨魂变化而成的。因为酒能浇愁,所以让人拿酒对付它。一经酒浇,就如汤泼雪,顿时靡散无形。”
地母夫人叹道:“此处怨毒之气,更甚于秦朝冤狱,可不知何人带有烈酒?”
尔朱陀跌足叹道:“我平生极为好酒,但生怕饮酒误事,来此窟探秘前,那一囊好酒,我拿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终还是没带来!”
眼前那一片片的“怪哉虫”,像潮水一样直奔众人的脚下来。几十名盲仆首当其冲,他们又目不见物,无法躲闪扑打,片刻之间就被这些虫子咬倒在地,渐渐化为一摊黑水。
此时刀剑不怎么管用,众人只好用刚才从地面折来准备生火的树枝挥扫扑打。然而,这些虫子似乎长着硬硬的甲壳,很难打死。有几只虫子已率先爬到李煊的脚上,眼看就要咬破靴子往里面钻,贺兰晶挥起树枝扑打了两下。岂料这虫子咬得很紧,有一只竟然没有被打落。情急之下,她抢下一只火把,往李煊靴子上一丢,只听“嗞”的一声,虫子自然被烧得焦烂,但李煊也呻吟一声,疼得倒吸冷气,慌忙褪下冒着烟的鞋袜后,只见脚面上被烫出好大一片焦黑红肿。
白百灵却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记得那个胖胖的坏蛋,说话时满口酒气,想必是带了酒来的。”
这一语提醒了大家。尔朱陀捡起那个穿山虎王毛仲遗下的皮囊,打开后一嗅,喜道:“果真有酒,还是烈酒!”其实不用他说,众人也都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尔朱陀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往地上的“怪哉虫”一喷,只见被喷到的虫子发出“啧啧”怪叫声,化为了一摊暗红的液汁,像是脓血一般。后面的虫子,虽然没有被喷到,但被酒气所袭,也纷纷变得麻木僵直。
然而,正当众人长吁了一口气,想定一下神时,后面又有一些虫子纷沓而来,有部分虫子被残留的酒水化掉,但有些虫子却像变得聪明了一样,绕过有酒液的地方,从两侧包抄过来。
“不好!”尔朱陀叫道,“看样子,虫子数量极多,这皮囊中的酒十分有限,如何是好?”
贺兰晶灵机一动,说道:“虫子既然怕酒,我们不妨将酒倒在鞋子和裤脚上,然后再清扫扑打,火速开出道路,寻找出口。”
李煊却想,这酒气很容易挥散,只能抵得了一时,如果时间长了,“怪哉虫”就会仍然阴魂不散般地扑上来,那可如何是好。于是他又翻看王毛仲遗下的行囊,想再找出些酒来。
哪知翻来翻去,只找出三个陶制的圆形坛子。这坛子形制奇特,虽然有盖,但盖子好像是烧结在上面一样,根本无法取下来,盖子中间倒是有一个极细小的小孔,用蜡封着。
贺兰晶凑过来看了看,拔下头上的宝钗,用钗尖来捅封蜡,倒出来一撮黑黑的粉末,这时地母夫人叫道:“小心,这是火雷,刚才计婆婆就是受此暗算而死!”
李煊听了,慌忙抢过来,就要丢到原来藏有铁棺的寒潭之中,地母夫人却喝止道:“且慢,天下之物莫不可为我所用,用这火雷炸炸这些可恶的怪虫子!”
尔朱陀点燃了线香,将另一端慢慢插入火雷上面的细孔中,然后将火雷轻轻滚到“怪哉虫”最集中的角落,地母夫人告诫众人远远地避在石窟的入口处,隔了良久,却不见有什么响动。
又过了一会儿,尔朱陀慢慢起身,前去察看了一下,原来这火雷翻滚之时,早将线香压灭了。尔朱陀焦躁起来,抢过一个火把,用力掷在火雷旁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火雷爆炸开来,一块碎陶片打中了尔朱陀的左肩,登时鲜血长流。
贺兰晶和李煊都关切地问道:“伤得重不重?”尔朱陀爽朗地一笑,自己撕下一块衣襟裹好了伤口,笑道:“不妨事,刚才右肩伤了一处,现在左肩也来了一下,正好不偏不倚,公平得很啊!”
大家见这火雷的威力还是相当巨大,将“怪哉虫”炸得四散横飞,接着又犹如风中落叶般沙沙落地,只不过,还是有部分虫子没有被完全炸死。贺兰晶正蹙眉沉思,忽然白百灵眉飞色舞地欢喜道:“快看,那里竟然炸出来一个孔洞!”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黑乎乎的石缝出现在冰壁上。因为这个孔洞并不在火雷爆炸的地方,所以大家一时没往这里瞧。李煊率先冲到洞边,只见这石缝虽然窄扁,但足能容得下一人的身体通过,只不过里面好像积了不少的碎冰碎雪,还在不断地簌簌落下。
想来,这个洞穴原来是被碎雪堵严了的,只因火雷巨震,才将这些残冰碎雪震了出来,彰露于众人的眼中。大家齐声欢呼,尔朱陀却一挥手拦住抢在前面的白百灵说:“此洞中不知有无凶险,我先开路,大家随后跟来,但不要靠得太近。”
尔朱陀虽然几处有伤,但依然手执陌刀,当先开路。众人鱼贯而入,进得洞来,起初这洞口极为狭窄,简直就像是一道裂开的石缝,又窄又扁,刚好能容得一个人侧身而入。大家心中不禁暗暗担忧,万一这石缝根本就不是通道,岂不糟糕?
幸好,这石缝进去后居然越走越宽,转了几转后,大家觉得豁然开朗,竟然又来到了一个大大的洞窟中。
之前为了节省火烛,只有当先的尔朱陀一人手持火炬。来到此处后,只见洞窟极大,大家急于一看究竟,就都点亮了手中的火把。只见此处虽然远不如盛有寒潭冰棺的地方宽敞,但也可以容得下百十个人坐卧。
这洞窟嶙峋不平的赭色石壁间,嵌着十几块平滑的青色石板,刻着一些古里古怪的文字,似乎还不是上古鸟篆之文,又画了一些星图及巨型怪兽。有一只体形非常大的怪兽,像一只巨大的壁虎,居然还肋生双翼,似在天空翱翔。众人啧啧称奇,要是平日里,定要细细欣赏一番,但如今的心思却是想马上找到另一个出口。
众人迅速寻找,却没有看到出口。李煊一眼瞧见石壁上镶着五只巨大的乌龟,泛着青幽幽的光芒,但非铁非石,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这几只大龟,探头伸尾,四足箕张,姿势甚是奇特。
李煊用手指弹了弹,只听发声清越,宛如在敲击瓷器一般。贺兰晶说道:“你这是在鉴别宝物吗?快想想这是不是机关,又如何能开启。”
李煊灵机一动,说道:“这大龟四肢箕张,样子有些特别,可能这个机关就是用手握着这龟爪旋转的。不管是什么人安设的机关,只要他也是我们这种身形的,机关再巧,使力的道理总不会差。”
哪知道李煊双手分别握住一个龟爪,用力向左扭动,却觉得如蚍蜉撼大树一般,竟然动不了分毫。他又想起,破解青乌先生密宅机关时,曾经是左扭不动,又往右扭,连转几圈才开了机关,于是又用力向右扭动,哪想,一样徒劳无功。
地母夫人等也仔细察看,又让李煊试着向外拨动,结果也是丝毫不动。众人大失所望,贺兰晶叹道:“这五只巨龟想必是塑在墙上作装饰用的,并非机关。”
但众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结论,都着急地想:这洞窟里再没有别的出路,难道唯一的一线希望又将就此破灭?
李煊想起,有一次探访此处时,曾和贺兰晶说起嵌在此山中的“五兵神器”,每一件都是巨大无比,绝非凡人能使动。那上古神人的力道必然大得无与伦比,这机关自己拧不动,会不会是一个人的力气不够?
于是,他招呼了尔朱陀,两个人各握两只龟爪,用力扭动,贺兰晶刚要说“不要徒费力气了”,却听到“嘎吱”一声闷响。这种声音如果在平日听来,是十分聒噪刺耳的,但如今却让大伙如闻仙乐一般。
果然,这只大龟被扭动了。第一下既然扭动,之后就不甚费力了,然而只扭了半圈,乌龟的脑袋从向上扭成向下,就又扭不动了。众人屏息静气,静静地等,却并无半点异样。刚刚燃起一盆火的心中,好像又被浇下一瓢雪水。
尔朱陀叫道:“这个机关想必早已失灵,但不知那几个乌龟扭动后有没有别的古怪。”
当此境地,也无法可想,就算是有何凶险,也顾不得了。尔朱陀和李煊又匆忙转动另一个大龟,哪知这只大龟,二人用尽全身力气,仍然转不动。
无奈之下,只好再转第三个,只听“嘎吱”一声,众人心中都是一喜,接着只听沙沙声响,从洞顶落下一些东西来。白百灵俯身拾起,惊呼道:“哇,全是金珠。”
果然,在火把的映照下,白百灵洁白纤细的手掌里,一颗颗桂圆大小、闪着金色光芒的圆珠熠熠生辉。大家都是识宝之人,眼见这金珠的颜色黄中带赤,定是极纯正的黄金熔铸。然而,此时身在险境,这些金珠还不如白米黄豆更能宽慰人心。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大家,原来洞顶之上还有孔穴,因为距地面太高,火炬的光芒根本无法照见。刚进来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洞顶是否还有通道。尔朱陀将手中的火把用力一抛,足足抛到几丈高的位置。大家提起心神看时,都大失所望,只见洞顶有个小小的圆孔,最多有碗口大小,根本无法容得人身通过。
反正怎么着也是彷徨无措,李煊和尔朱陀又去转另一只大龟。大家纷纷暗暗祈祷,最好能打开一扇密门来。这只大龟“嘎吱”一声转动之后,又听得沙沙声响不断,众人心头一喜,以为必然有暗门开启。
然而,四下望去,依旧是严丝合缝的坚硬石壁,哪里有半点缝隙?李煊只觉得脖颈上一凉,此时众人也都察觉到,只见从上面的孔洞中不断地落下来大片大片的冰雪。这冰雪越落越多,似乎永不止歇,不一会儿,就积了有半尺厚。
地母夫人说道:“不好,这雪越落越多,岂不将我等都埋住了?”贺兰晶赶忙让李煊和尔朱陀反方向转动大龟,看能不能将落冰雪的机关再关死。然而,二人用尽平生之力,却再也拧不动这只大龟了。
眼见冰雪越落越多,地母夫人说道:“此处不可停留了,先撤走吧!”李煊却说:“还有一只大龟,不知扭动后有没有出路。”说罢,就赶忙去转剩下的那一只。
说来也怪,这只大龟,李煊居然一个人就可以扭得动,刚扭了半圈,只觉得犹如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一个水柱落了下来,豆大的水珠打在众人身上。更为怪异的是,这水滴初时冰冷,渐渐地变得温暖起来,后来更是冒着丝丝热气,和刚烧开的沸水一样烫。
大家惊慌之下,没奈何,只好又回到放有周赧王铁棺的那个大洞窟之中。刚一出洞口,就有一大堆仿佛嗅着他们气息的“怪哉虫”直扑过来,贺兰晶惊呼一声,她反应极为灵敏,用手中的匕首向冰壁上一刺,深深嵌入了墙体内,然后凭借这个力道,纵身跃起,像壁虎一样贴在壁间。
众人见此情景,也纷纷仿效贺兰晶的样子,将身体悬贴在壁上。只见不一会儿,洞口就流出来滚热的沸水,首当其冲的“怪哉虫”一下子全被烫死,接着又被远远地冲走。
虽然那令人生厌的怪虫被彻底除掉,但眼见这水越流越多,似乎是永无止歇一般,大家都心急如焚。这洞窟固然极大,一时还不至于完全淹没。但在这里既寻不着出路,又眼见这水势无休无止,不禁都黯然无措。
突然,贺兰晶说道:“我想明白了,这上面的洞穴孔道,设置了精巧的机关,既能让山顶的寒冰冷雪落下,使洞窟中到处奇寒凝冰,又可以导入温泉的沸热之水,将坚冰融化。那具铁棺,必然是在寒潭没冻结前,沉入水中的。然后再落雪凝冰,就此封固。”
地母夫人说道:“嗯,这个猜测大致不错,我想这个洞窟内可能原来积了满满的寒雪,只不过后来化掉了一些,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李煊心中却始终焦急不减,心想此时就算推究出这个洞窟的所有来历,又如何解得燃眉之急,眼看水流不断,渐渐就要将洞窟全部淹没了。
突然,白百灵一声惊呼,身子滑落到了水中。原来,随着洞窟中的温度逐渐升高,冰壁渐渐融化剥落,白百灵本来脚下踏着一块向外突出的冰块,此时冰块消融跌落,于是她也身子一晃,跌落下去。
李煊靠她最近,急忙伸手一探,将她的一只手腕捏住,然而,李煊被这股力道一带,也随之跌落下去。只听“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跌入了水中。众人齐声惊呼,李煊却探出头来说:“不妨事,这水里倒不是太热。”
原来,虽然上面落下的温泉水足以烫熟皮肉,但冲进洞窟后和其中的冰雪相混合,温度已大大降低。白百灵本来水性极好,但李煊却不知道,一只手始终用力揽在她的腰间,白百灵心中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暖意,脸上泛起了酡红。
此时,冰壁越来越疏松,正在大片大片地剥落,尔朱陀、地母夫人、贺兰晶等也相继落入了水中。他们落水之前,都寻了一些石缝,将手中的火炬牢牢地插在其中。
眼看水势越涨越高,有一只火炬位置略低,已被水淹灭。尔朱陀焦躁道:“这水要是灌满了洞窟,我们岂不要葬身于此?”
地母夫人依然镇定如恒:“这洞窟极大,算来总要有几个时辰的工夫才能灌满。你看岩壁上的冰块不断融化,如果有隐藏在其中的密道,必然也会彰露出来。‘祸兮福之所倚’,这未必不是一个转机。”
众人听如此说,又有了精神,全神贯注地盯着四面的石壁,看冰层剥落后,是否会显露出暗门密道来。
然而,水温越来越高,每人的头上都蒸出了汗珠,岩壁上的冰层几乎都脱落干净了,却依然没有出现他们期望的暗门密道,连刚才发现的那种大石缝也没有。
一时,众人都沉默无语,壁上那几只火把因燃烧干净而熄灭,洞窟里顿时一片黑暗,大家的心中,也是刹那间感到昏暗无光。
虽然大家怀里都藏有夜明珠,但心中既已无望,也没有心力再取出来照明。贺兰晶紧紧偎依着李煊,心里却是一片宁静。李煊触到她衣衫尽湿后显露出的玲珑体态,心中突突乱跳,纷乱不已。
地母夫人取出几粒药丸,说道:“这是我秘制的百涎九鸩丸,服下后本来是两个时辰后发作,但捏破外壳后,入腹瞬间即死。死时犹如迷醉,并无痛苦。大家一人分一丸,如果到了最后时刻,不愿受淹毙之苦,就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