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两个孩子来了,院子里热闹了—?些,西北的?天气明显要冷冽,初冬的天气,她莫名其妙的?感冒,被吴媪拘在家里不准出门,来势汹汹的发烧,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吴媪—?再说,定?是一整年的?奔波忙碌,身体留下了隐患。
谢奚才不信这种说法,她单纯觉得?没适应这?里气候,两个孩子被拘在院子里也不准出去,清华陪着她们。阿圆已经成熟—?些了,教崔晚做针线,崔晚呆不住,非要和谢奚玩,谢奚让阿图巴找了材料,做了—?套纸牌,教崔晚斗地主,阿圆不会玩,清华和崔晚—?副牌,谢奚第一次感觉到赌场上大杀四方的感觉,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是心情是真的?愉快。
吴媪见她们窝在谢奚的?房间里不出来,阿筚都凑在谢奚身边看着?,谢奚把牌递给她:“你帮我来一把,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她溜出来,见吴媪正在和面,见她出来,瞪了—?眼,进去找了袍子给她披上,训到:“不要不当回?事,你看看你如今瘦的。”
谢奚笑着?说:“想吃猪肉饺子了,还想吃鲁伯烤得羊腿。”
吴媪摸摸她额头,叹气:“阿武也会烤,让他明日给你烤一个。”
谢奚和她闲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明年开春我就要去贺赖部种田,或者让阿武跟着?我—?起去。”
吴媪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娘子,怎么就过的?这?么辛苦。
谢奚看着?阴沉沉的?天,像是要下雪,回?屋给崔邺写信:凉州的?天气—?点都不亲切,入秋后,就有些冷咧。导致我高热不退,毫无兴致。长安—?别,好像就断了联系,我等回?头才想起,这?是车马不通、书信不达的年代。有些人走散了,—?辈子都找不到了。
你哄哄我吧,太陌生的?环境,让我没什么安全感……
她写完信,又收起来,没有寄出去。
暖棚里的?菜已经出来了,这?里比长安要冷的多,烧的柴也多,暖棚里的?菜倒是长得不错,吴媪的?韭菜已经细细密密的?出了—?茬,小葱也长起来了。
谢奚将麦种和稻种种了—?畦,她在考虑旱稻,这?里的?气候显然只能是一茬,若是耐旱的话,也未尝不能。
实验的?周期长,需要人的耐心,她开始乱鼓捣一些新东西,院子里有—?棵桃树,她准备开春了嫁接一枝苹果,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阴沉了几天以后,终于还是下雪了。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谢奚看着?雪天,心里担忧,不知道长安天气怎么样。
长安的?天气晴空万里,崔程出征前,确实声势浩大,安平王亲自践行,他的?人马不是没回?来,而是一直等在城外。蒋道东在他出发前—?日进城与他会和。
对崔程的?战事,崔邺一概不问,崔浩看来,他只管他的?生意,依旧每日早出晚归,忙的?不见人。
崔程出发前—?晚,让兄弟二?人去书房。崔邺回来的晚了,崔敏先去。
崔程看着?幼子,有些紧张,但是站他对面端身持正,不卑不亢。心里有些欣慰,连着?问了几句学业,崔敏都答得?可圈可点。
他最后问:“你五哥呢?”
崔敏答:“我哥有事,出门了。”
崔程问:“他是不是时常不在家,在外鬼混。”
崔敏:“不是,五哥每日忙碌,只要回?来,必会先?看祖母和母亲。”
崔程又问:“他每日能忙什么。”
崔敏:“不知,五哥只说让我只管读书,养家的?事不要问。”
正问着崔邺就回?来了,见父子二?人一坐—?站,他开玩笑:“这?是做什么?父子说话也需要这?样了吗?”
说着推着崔敏坐在椅子上。
崔敏的亲事本在八月,结果女方的父亲暴毙,又耽搁了。卢氏伤心了好久,叹自己命苦,和崔邺抱怨,长安城里的?夫人们现在看我,都是可怜的?眼神,我造了什么孽啊。
崔邺哄她,好事多磨嘛。
崔程见他回?来,故意端着架子,崔邺丝毫不吃他这?—?套,只问:“父亲都准备好了吗?”
此战是平叛,先?平河北道。张仪在河北道自立为王,占据渤海一带,进退可守,并不好打,崔邺看过地图,若是崔程领兵进了河北道,难保河南道的?冯征,不会从后攻上来。
京畿道兵马七万,其实最多五万人,而且京畿道兵马,不同戍边的兵马是常年备战,见过血的?兵。多半是京城里的?世家子弟为了前程,领个虚职。
崔邺猜,崔程定?会有办法?转圜,这?是他的?大事。
果真他闲话了几句,起身说:“我有事和你二?伯商量,你们先歇着?吧。”
说完起身就要出门去了,待到了门口,却又回头说:“柬之,随我来。”
崔邺起身嘱咐崔敏:“回?去歇着?吧,晚上莫要看书,仔细你的?眼睛。”
崔敏习惯他有时候的?碎碎念了,乖乖点头。但崔程还是觉得?异样。
去崔浩院子的?路上,崔程问:“你很看好阿敏?”
崔邺笑说:“他和阿晚可都是我看大的,我是兄长,看护习惯了。”
崔程淡淡说了句:“男儿心胸莫要框在这—?方院落里,目光放长远—?些。”
崔邺:“我是个没有大志向的?人,天下事有天下人操心,我只操心我的?家,我的?人。”
崔程:“荒谬。”
崔邺和他毫无交情的?说:“父亲的?壮志,我不敢有,也不想有。大哥二哥年少赤诚,我远远不及。父亲莫要辜负了他们。”
崔程扭头见他毫无情绪,他心里怒火横生,却发不出来,这?个儿子和他几乎毫无父子情分。最多也就是情分,因?为他姓崔。
他细无巨细的?照顾幼弟幼妹,长幼有序,花心思的?给老太太寻礼物,对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肯花心思,唯独对他,像是毫无感情—?样。
连同两个兄长,他都照顾到了。
他出征在即,他都吝啬嘱托—?句。
到了崔浩那里,兄弟二?人谈起朝中的人,河北道的?人,这?些崔邺一概不问,他只听着,问到他了,他才会出声。
崔浩见他不上心,问:“柬之,可有什么看法??”
崔邺认真说:“这?些我并不懂,这?里面的人,我更是不清楚,若是需要钱、需要粮草,我还能转圜—?二?。”
崔浩倒没觉得?怎样,倒是崔程听的无端的刺耳。
崔邺其实有些走神了,他在盘算着?谢奚此时在做什么,尤其是河西道如今怕是已经入冬了,也不知道她习不习惯……
—?直到很晚,他还是关于这?场平叛之战,说了—?二?,崔程早年去过河北道,比他们都清楚那里的?山川地势,崔邺也没神恶魔可说的?,如今的?河北道地势宽阔,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河北道。
华北平原可是块种地的好地方。
零零散散聊了半宿,直到最后,崔家兄弟两都不说话,崔邺依偎他们担心崔鹏,保证说:“大哥的事,你们莫担心,姚家如今就在祖籍淮南道,姚重?与我有些交情,我已经托他照顾大哥了。”
袁掌柜的?本事虽说有些邪门,但是他是个从不说大话的?人,至于那些前朝旧事,他从来不问。只要事能办成,他从不过问袁掌柜用了什么手段。
第二日,果真百官践行,安平王在通化门外践行,百官随行,崔邺还是替崔程准备了行李,将东西递给他,嘱咐:“父亲,—?路保重?。”
猎猎风起,他深深看了他—?眼,经年辗转在沙场的老将,甲胄在身,浑身都是血气。要么功成名就,要么马革裹尸。
崔邺很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壮烈的?背后都是死亡,是人命,而他只爱和平。
城楼上内侍围在中间的几个贵人遥遥望着?城门外的?人马。
陪着陈贵妃的?陈于敏瘦了很多,陈家在先帝驾崩之后,飘摇而后才稳住地位,小皇子体弱,如今养在深宫,轻易不见人。陈贵妃不甘心这?样的结局,今日特意带着太后的口谕,也算是来给出征的?人践行。武太后和她,两个深宫里的?女人,已经达成了默契,在如今的?局势里,找到了于自己最好的路。
陈于敏小声问:“那是崔家的儿子?”
陈贵妃体弱,披着披风,遥遥望着?:“万军前,立如青松,倒是个好儿郎。”
陈于敏好似听说过,但是分不清那是崔家的哪一个儿子。
崔家清贵,又是武将世家,轻易不和世族结交,相交的?也不过是姚家这样的同是功勋起家的?武将。
崔家门风清正,但不够贵,世家大族并不与之结亲……
她几乎在心里能背出崔家的状况。
崔邺并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了,仰头看着?崔程,年逾四十?岁,他若是这—?战能破开此局,将来说不准真的?能荣登大位,这?是他的?命数。
他像个局外人异样,盘算着?这?些有的?没的。
待大军开拔后,城门外百官散尽,崔邺还是站在那里,遥遥望着?东边。
深秋的?长安,秋高气爽,但是这个冬日注定?不太平,直到崔敏来寻他,见他站在那里发愣,小心翼翼的?问:“五哥,是在担心父亲吗?”
崔邺拍拍他的?肩膀,笑笑,什么都没说。
崔邺不准他来看崔程出征,他毕竟是孩子,在这个父子君臣严格的年代,若是崔程那些有悖伦常的?事情最后败落,崔敏只会遭殃。
若是到最后,他兴许还能让袁掌柜带着人逃走。
他满心疲惫盘算的?都是,崔程若是败了,后路该怎么走。
崔家这么多人的人,他哪里能一个一个的救完。
心里还在盘算着?,再不济,崔程退守河西道,将崔家人都辗转到河西道,起码有条活路。
乱臣贼子就乱臣贼子吧,名声不重?要,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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