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邺忙着?要回去,和卢氏摆摆手:“母亲先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崔程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和他细说税银的说,皱眉问:“你回哪去?”
崔邺顺嘴说:“回家啊。”
崔程一听就来气:“你还回哪个家?”
崔邺回头看了眼卢氏,见卢氏像是忍着?笑,他故意说:“自然?是跟着?我夫人回家,朝中的事?,您找我是真的没?用,过几日我再商量成婚的事?。”
崔程想骂他,但?是卢氏在,他又不能太?明显,就忍住了。
崔邺走后,崔程问卢氏:“他又怎么了?”
卢氏听着?好笑,随口说:“入冬的冬祭准备的怎么样了?”
崔邺放下?茶盅,沉沉的说:“我并未登基,冬祭一切从简。”
卢氏也不深问,崔程有事?想说,见卢氏不答腔,就问卢氏:“那谢家女……”
卢氏大大方方说:“家世不算低,她是我父亲故交的女儿,只是那人自我出嫁后再没?见过,如今已二?十几年了。说起来有些巧了。”
崔程像是根本没?有在认真听一般,哦了声。
卢氏也不在意,继续说:“我想着?一切从简,就让柬之年前?成婚。”
崔程说:“让礼部的人抓紧些。”
卢氏却?说:“敏儿成婚都是我操办的,柬之也一样,就不要惊动礼部的人了,他也不爱大费周章。”
崔邺回去和谢奚商量结婚的事?,谢奚问:“需要很隆重吗?”
“也不需要,看你的想法。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谢奚像个过来人一样,自己说:“你说,我也算是长安城里的传奇女性了吧?前?几年和长安城有名的陆三郎有婚约,退了亲,嫁给了崔都督的儿子,一婚比一婚高?,我这剧本有点强啊。”
崔邺听的失笑:“说什?么呢。”
谢奚对这种事?没?什?么大意见,若是在家,她可能还会有想法,如今没?那么多波澜了。
崔邺笑说:“那结婚的事?,我先准备吧,你这边谢伯不在,到?时候就让鲁伯和吴媪准备准备。”
谢奚问:“你们家,就没?点意见?”
“他们的意见不重要。”
谢奚笑起来,问:“你蒙我的吧?还是说,先举办一个小的?”
崔邺说:“运河开了,商队也能慢慢活动了,梁城过几日北上回长安,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又不是找代购,我能有什?么想要的。”
崔邺也不反驳,过了几日和她说:“过几天带你去温泉山庄泡温泉。”
谢奚也没?当回事?,崔邺知道卢氏已经在给他准备大婚了。
结果过了一日,谢奚见吴媪就在正在清点聘礼,简直头疼,二?话不说收拾了东西就跟着?崔邺去了温泉山庄。
温泉在东郊郊外,谢奚不清楚这里的具体地理位置,只知道庄园小小的,但?是处处都透着?精致,院子外面有一片树林,冬季枯树枝桠,没?什?么看头,但?是夏季一定很漂亮。
庄上有女婢、仆从,崔邺熟门熟路,谢奚警惕的问:“这是你买的吧?”
崔邺笑说:“这个不是,借朋友的。”
“朋友?”
崔邺见她怀疑,随口说:“朋友我总能有两个吧。”
谢奚怀疑的看着?他,阁楼后面连成片的温泉舍,向?西过去是一个餐厅,厨子手艺极好,一道炙烤鹿肉,谢奚吃了很多,饭后夕阳才擦线落下?,崔邺全然?悠闲,仿佛真的把身边的工作都放下?了,什?么都不问,五书也不跟着?。
等夜色朦朦,点灯后,温泉舍里灯火通明,谢奚嫌冷,问:“不能明天再泡吗?”
崔邺见她不好意思,有些害羞,哄说:“进去泡泡脚,晚上能睡好。”
谢奚觉得这个可以?,喜滋滋进去泡脚了,房间里的雾气缭绕的,她一个人呆了很久,最后崔邺进来叫她她才起来。
出了门崔邺将披风给她裹上,在她耳边轻声说:“跟我来。”
他挽着?谢奚的手,一直穿过温泉舍长长的走廊,到?尽头是一个花园,a他们在廊檐下?站定,
院子里的空地上有人在用小炉上烧火。
谢奚问:“干什?么?月下?烹茶吗?”
崔邺的笑声隐约的传来,冷冽的空气中,隐约有青松的味道。
崔邺说了声:“可以?开始了。”
谢奚还是没?看懂要干嘛,院子里有个男人应了声,崔邺揽着?她的肩膀,等一分?钟后,谢奚终于直到?了。
火树银花,烟花迸放的那一瞬间,极致绚烂。
她忍不住:“哇。”
崔邺看着?问:“好看吗?”
谢奚挣开他的手,走到?院子里,崔邺提醒她:“别靠近,小心木屑烧到?你。”
谢奚才不在乎,仰着?头,只为了感受最极致的那几秒钟的视觉体验。
现代的烟花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想要什?么样的图案、花色,都可以?有。
可是在这遥远的时空,她收到?了崔邺给她准备的甚至有些简陋的烟花。但?是远比从前?的烟花让她感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放烟花。
她回头在半明半暗的火光里,看到?崔邺看着?她,温柔的笑着?。
她笑了下?,又扭头回去看烟花……
一直到?很晚,她和崔邺说:“你哪里找来的人?”
这是崔邺从凉州请来的工匠。
他随口答:“京城里的手艺人很多的。”
谢奚怀疑的问:“真的?”
等烟花过后,谢奚为数不多的浪漫情怀还没?有散去,说:“我当时以?为你会和我求婚。”
崔邺摸摸她的头发,轻声说:“求婚可以?不这么低调的。”
谢奚没?听清,嗯了声,崔邺揽着?怀里的人,亲了亲她的发顶,什?么都没?说。
晚睡的时候谢奚说:“烟花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费衣服,我衣服上被烧了二?十七个洞。”
崔邺:“……”
两人在郊外庄上住了几天,崔程找了他七八次,找不到?人,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气的崔程把崔敏和崔鹏训了半天。
等崔邺回去后,凉州的粮米都已到?达西郊的粮仓,按照他的计划,新?粮运往南地,江堤一修,那千顷滩田就可种稻,也是江南道的屯田之地。
屯田可介绍百姓的粮税,接下?来就是教育,兴修水利,道路,桥梁。
那可需要源源不断的钱。
没?两日崔敏来郊外看他,见他带着?帽子在院子外面的田里刨土,笑说:“母亲在宫里整日操持你们的大婚,你们两个呢?在这里刨土。”
谢奚说:“我们在试修路用的东西。”
水泥现在还没?有那么大量产,顶多是军用,用来修路显然?不现实?,最主要是工艺不完善。
他们两在研究用古罗马那种石灰灌注再用碎石子铺路,那样走马车不成问题。可能成本会好一点。
崔敏有点习惯他们两时不时能搞出新?鲜的东西了。
蹲在一边看着?,鲁伯去拉碎石子了,等回来h朱家父子和鲁伯将崔邺和谢奚沥好的石灰水灌注后,拌好的砂石,碎石子最后铺好。短短的一段路,忙了一下?午,等铺好后,画崔邺见崔敏好奇,说:“我会的好东西可太?多了,你学着?点。”
崔敏顺着?说:“知道了,我回去研究研究。”
十一月两人大婚,长安城里极热闹,谢奚再次成了焦点,被讨论更多的是,她曾经和陆三郎定过亲。
如今的婚事?更是贵不可言。
她从城里的宅子里出嫁,出嫁前?一日她还在西市走了一趟,在坊门外意外遇见了谢伯一家。
阿月居然?也在。
谢奚起初没?看到?,她领着?几个崔邺打发来帮忙的人,阿武也在身边,几个人提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还有些崔邺差人送来的东西,她回头看了一眼,但?是没?认出来。
阿月苍老了很多。一身妇人打扮,头上包了块蓝色的头巾,阿武一眼认出了人,惊讶的问:“阿月?”
阿月立刻躲开,低着?头不说话。
谢奚回头看了眼,见谢伯夫妻就在身边,一家人在路边兜售零碎手工和零杂。
谢奚皱着?眉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谢伯羞愧难当,低着?头不语。
阿月也不肯说。王媪见阿月不说话,自己忿忿不平的说:“她被哪个没?良心的人赶出来,那大妇心狠,那人惧于大妇之威,竟然?不肯给阿月一个栖身的地方……”
谢奚面色平静的听着?,阿武不曾见识过他们一家离家时的决绝,只觉得如今看着?实?在是让人唏嘘。看了眼谢奚。
谢奚见阿月始终低着?头不肯抬头看阿武。
淡淡说:“阿武,将剩下?的银子给他们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说话,扭头就走了。
阿武将银子递给王媪,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谢奚走了,等到?门口了阿武才问:“听阿娘说,阿月当初执意为妾,一家人闹了很久,贪了些财物。”
谢奚显然?不想提起,说:“回家了你可别和阿娘说。要不然?她一听该生气了。”
阿武见她不说说,也闭嘴了。
宅子里热闹得很,鲁伯洒扫之后,买了花草摆在院子里,让原本光秃秃的院子看着?好像有了生机。
冬日的中午院子里还挺暖和的。
阿武还是没?忍住和吴媪说了,吴媪问谢奚:“他们在坊门口?那就是摆明了,让咱们看见,雀奴大婚,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吴媪如今说起那家人都是气愤。
谢奚笑说:“不用你生气了,都是自己选的路,阿武和阿圆年后就要大婚了,到?时候要忙的事?可太?多了。”
第二?日大婚,崔邺的人极多,跟着?来迎亲的人也极多,大清早,谢宅门口来了个风尘仆仆的人,他大概是长途赶路,连夜而来。
谢奚听见门口有客要见她,她梳好头发,衣服还没?换上,披着?一件崔邺的袍子,问了声:“谁啊?”
陆益之站在门口,如一棵青松,满身风尘,见她出来,缓缓说:“我听说,你今日出嫁,特意北上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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