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小的走?后,崔邺照例住在宫里陪着他。
父子二人慢悠悠的下棋,辅政的老臣进来议事,崔邺就避在偏殿里看书,也不管崔程留他。等人走?了,崔程想起身,这些时日,他身体好了一些,崔邺每日下午会陪他在后院里散步。
崔邺扶他起来,他就着崔邺的手,攥着他的手腕,姚汝行说,太子换了几个?职位的人,已经在为?登基做准备了。
言下之意,他开始防着崔邺了。
这帮老臣还是偏爱崔邺。刘彰自?不用说,姚汝行、杜汶……
崔邺见?他用力,为?:“可是出什?么事了?”
崔程总着脸,一言不发,像个?小孩。
崔邺就不再?问了,开始说他的事。
“谢奚育出一种一株开双色的牡丹,等你好些了,带你去瞧瞧。还有我后院那棵桃树,结了两种口味桃子,显文最近偷懒都不给我锄草了,今秋的弥胡桃就能吃了。可惜那棵香蕉树没成活。谢奚说温度太冷了,成活了也长不出香蕉……”
崔程是真不明白,他怎么能啰嗦成这样?,家?国大事,他都不操心,尽操心这些没用的。
崔邺眼里,他就像一只老去的虎王,新的王已经长成,他这只老的虎王有担忧,但是又不甘心。
绕着后院的园子转了半圈,崔邺才?不客气的说:“到?年?纪就该退下来,把机会给年?轻人,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操心你孙子,那也是个?混世魔王的料子。”
崔程却说:“我不担心显瑜。”
崔邺:“我可担心的很,大哥起码守成,性格是有些不开阔,但也不会出大问题。棵显瑜不一样?,他心眼多,胆子也大。若是起了什?么心思,一般人劝不住。”
崔程没好气的说:“那不是你带大的徒弟吗?你这会儿和我说他不成器,晚了!”
崔邺见?他中气十足,哄说:‘行了,该吃药了,回吧。等你好了,让你尝尝我府里的家?宴,味道比你这里的强多了。”
惹得崔程白了他一眼。
新君登基,百官朝贺。
崔邺因为?奉旨,要在老父亲身边侍疾,就没去参加。
礼乐之声频频传来。崔程搬到?了西侧的松延殿。和议政殿一眼就能望见?,但要过来,却要绕过很远。
有个?捷径,松延殿就在西门口,西门外就是崔邺的长安王府的后门。
新君登基的三日后,崔邺带着太上皇就回了府。
两人颇有些轻车熟路,文荼一把老骨头就跟在身后。
三人进了府也不让人打扰,府里后院花草茂盛,果然比崔程的殿里鲜活的多,小小的池塘,几把摇椅,还有一顶宽大的遮阳伞,简直怎么舒适怎么来。
西面的书房里,谢奚正在教陆棕数学。
宽窗开着,院子里还能听见?两人的说话声,崔邺扶着崔程躺在摇椅上,示意文荼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正准备说话,听见?谢奚说:“这道方程解了,我教你个?有意思的东西。”
陆棕问:“什?么东西?”
谢奚:“我会,你的崔先生不会的。”
陆棕好奇问:“那是什?么?还有什?么是崔先生不会的?”
谢奚笑说:“他除了会赚钱,其他的就是个?笨蛋。”
崔程听的笑起来,崔邺也不恼。
府里的人很少,文戒从?前院进来,见?了人吓得差点跪下,崔邺挥挥手让他别声张,陆棕低声了说了句什?么,只听见?谢奚说:“趁着崔邺这几天不在,晚上吃个?小锅,把我藏的那一坛酒喝了。”
陆棕特别有原则的说:“可是先生不准你喝酒。”
谢奚不在乎的说:“人生在世嘛,难得糊涂,我就是喝了,他也拿我没办法,大人的事你不懂。”
院子里的崔邺咳了声,谢奚将?奶袋从?宽窗伸出来看了眼,见?院子里的崔程,吓得赶紧缩回去。没多会儿领着陆棕出来给崔程行礼。
崔程如今就是一个?普通老头。
见?她出来规规矩矩的行礼,有些失笑。这个?儿媳妇和其他人不一样?。比世间男子不逞多让。
他淡淡说了句:“这院子里不错。”
谢奚脱口而出:“那您就多待几日。”
说完又后悔,她又不缺爹,干嘛招揽这号人物。
崔程果真听话,住在这里不走?了。
晚上照着崔邺的安排,吃了火锅。崔晚带着儿女过来,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上。
谢奚听见?崔邺抱怨,他可真是越老越作,越难伺候了。
听的她失笑不已。
晚饭后,谢奚的无影灯将?后院照的通明,显文不知祖父在,进门就喊:“陆棕,来一把麻将?,这次我要是再?输了,叫你大爷!”
摇椅上的人问:“你叫谁大爷?”
显文才?看到?,陆棕正在规规矩矩的用沾水了笔在地上默写,谢奚教他的李太白的诗。
崔程还顾不上收拾显文,问陆棕:“这是谁教你的?”
“谢先生。”
崔程问:“这是谁的诗?”
“先生说是一位天才?一样?的诗人写的。”
谢奚就回去取了趟布丁的功夫,回来,一院子的人都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她看了眼领导,镇定的将?布丁递给他:“您尝尝这个?。”
崔程尝了口,崔邺进来见?院子里的小孩都排队站好,招呼说:”麻将?在南屋,要玩就进去拿出来。
显文规规矩矩行了礼。
几个?小孩玩的热闹,崔邺招呼崔程:“夜凉,进屋吧。孩子们怕你,你在这儿他们不敢玩。”
崔程寡着脸,跟着他回了前院。
文荼偷偷给崔邺竖手指,崔程脾气大,根本不听人说,如今只有崔邺的话他能听进去。
没多会儿,崔敏规规矩矩过来看他。
崔邺见?他脸色又不好了,忍着笑吩咐:“明日起,闭门谢客,谁也不准来府里玩闹。”
崔敏义正言辞道:“五哥胡闹,陛下初登新位,怎可如今带着殿下出门!”
崔程问:“照你这么说,孤如今是不能出门了?”
崔邺打岔:“他自?然要守他的规矩,这回确实?是咱们不守规矩在先。要不是为?这口吃的,也不至于这么铤而走?险。”
说的在座的都笑起来。
崔程在崔邺的府里呆了大半个?月,确实?其乐融融,每日都是玩闹声,崔家?的小辈们爱玩闹,他府里总能做出新奇的甜品和新菜。养出全长安最新奇的花草。
每日清晨,崔邺盯着陆棕在后院里跑步,崔显文在的话,也要一起跑步。跑完后就开始翻地,浇花,锄草。这帮孩子也习惯了。
月底,新君领着太子来拜太上皇。
长安王府大开,阖府上下大拜帝王储君。
崔程安静的坐在上首,看着崔鹏和崔显瑜进来,崔邺领着一府的人朝他臣服。
崔鹏抬眼,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沉沉之色。忙扶起崔邺。
崔邺不守规矩半辈子,如今规规矩矩给新君行礼,给他一手带大的崔显瑜行礼。
崔显瑜见?祖父不语,开口说:“显文说五婶后院的那棵双色桃树今年?今年?就结果了,如今结了吗?”
陆棕答:“回太子,已经结了。”
崔显瑜伸手摸摸他脑袋,笑笑:“那你可要勤快的浇水,你不知道,后院那一墙根的樟树可都是我种的。”
崔显瑜愣是把这王不见?王的局面聊成家?常局。
崔晚过来说:“父亲该回宫了,就不能让五哥靠近人,只要靠近他,都开始胡来。”
崔显瑜偷偷笑了声。
崔鹏这才?说:“父亲来这里也好,松延殿冷清,东郊的汤泉宫还没有建好,父亲腿疾难愈,柬之也是浑身是旧伤。等建好后我陪你们去住一阵。”
崔程这才?说:“你忙你的,国事繁重,莫要分心。”
崔显瑜忙说:“那我陪祖父去。”
一家?人许久没有这样?和气的坐在一起了,午饭时崔敏也回来了。
崔家?父子孙三代一桌吃了午饭,气氛缓和了不好。
谢奚闲的清净,让文戒领着人守着,她自?己回后院吃冰激凌去了。
等崔显瑜溜进来,她正在临摹崔邺的那副《西山放马图》,她已经废了不下十稿了。越来越以?假乱真了。
自?从?退休后,她的日子也充裕了,开始研究这种耗费时间的爱好了。
崔显瑜进来她听见?了动静,问了句:“前面局散了?”
崔显瑜见?她猜错了人,没答。
等走?近看了眼,一是惊叹,问:“五婶这笔手艺,真是可惜了。”
谢奚稳稳的收了笔,端详了一眼,回头看他一眼,问:“太子殿下不好好在前面听从?教诲,怎么到?我这里躲清闲来了?”
崔显瑜结果女婢手里的茶,破不讲究的坐在旁边诉苦:“五婶,可怜可怜我吧。我如今真是可怜说不尽。”
谢奚半笑着说:“太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加封太子,新婚得子,人生得意事,也不过如此了。”
崔显瑜无奈的笑说:“五婶今日不挖苦我到?底,是不罢休了。”
谢奚扽起画,端详了片刻,才?问:“你知这《放马图》是谁的画?”
“松舍散人。”
“那是我父亲。我的丹青手艺不及他十分之一。但是我临摹他的画却能仿到?□□成。你知道为?什?么吗?”
崔显瑜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是松舍散人的后人。
“因为?我聪明啊。”
崔显瑜听的嘴里的冰激凌差点喷出来。
谢奚见?他笑够了才?说:“赶紧吃吧,吃完了赶紧回前面去候着吧,谁叫你现在是孙子辈呢。等你七老八十了,才?能做老祖宗才?能任性。”
谢奚说话没规矩惯了,崔显瑜听的笑笑,竟然觉得这话颇有道理。等吃完冰激凌,起身告辞:“谢五婶又收留了我一回。”
谢奚也不客气:“下次想吃了,差人来说一声,我让人直接给你送东宫。”
崔显瑜笑笑。
起身理了理衣袍,等出门时,回头和她说:“五婶放心,我敢用我人头担保,崔家?不会出现你说的那个?李唐家?的兄弟相?杀的荒谬之事。”
谢奚笑说:“那就是个?话本,不过是哄人的。”
崔显瑜冲她笑笑,一身潇洒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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