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上很热闹,一?家人热闹惯了,酒局,牌局,到处都是。
文戒像个陀螺,笑的满面春风,阿武带着儿子来,正逢西市开市,买了一?条黄羊,还?有一?桌人等着?吃烤羊。
崔显文非要让胡棕表演舞剑,胡棕不会,站院子的小池塘边上想了半天说:“我给?你们弹个琵琶吧。前?几天刚学的。”
谢奚刚教的,谢奚也不会,她爸爸会弹,她从小知道怎么弹,但是不太熟练。
院子里的小辈们听了哄笑,谁能想到胡棕要弹女子的乐器。
他自己倒是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在乎嘲笑,进书房拿了琵琶,出来坐在小池塘的边上,右手握了握,东西房间的宽窗开着?,南北的厅里人都满着?,都看着?他。
他在人群里寻找谢奚,谢奚走过去,将椅子给?他放好说:“坐在椅子上。不要慌张,乐器不分男女。”
他点点头。
铮铮之声,靡靡之音的琵琶,也能弹出杀伐之?声。
所有人给他叫好,胡棕略有些害羞,说:“没什么?礼物能送先生的,就给先生助兴。”
崔邺笑着?摸摸他脑袋。
一?时间都开始抖落自己的功夫,崔显文耍了一?段剑术。
整整闹了一?日。
晚上等客人们都走了,谢奚才给?他煮了一?碗面,银丝细面,清汤浇头。
他一?整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谢奚问:“饿吗?”
他笑笑,握着谢奚的手,细细的端详半天,说:“手上的茧好像退了一?些。”
谢奚笑说:“都这个年纪了,有没有茧又没什?么?关系。”
崔邺握着手说:“我们把一?辈子都快过完了,你的小事在我这里都是大事。”
这些年两个人关于感情说的少了,越来越默契,崔邺的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他想干嘛。
爱情到最后,变成了相濡以沫,变成了陪伴和?扶持。
每年的生日谢奚都会给?他单独煮一碗面,认真的和?他说一声,崔邺,生日快乐。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他们究竟多少岁了,时空里年轮,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崔邺尝着?面,一?边说;“待你生日的时候,咱们去郊外过吧。”
谢奚正在摆弄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回头见她伏案看东西,说:“不要在晚上看东西,你没发现你的眼睛已经近视了吗?”
谢奚:“有一?点,不太严重。这就好了。”
是一幅画,她跟着?谢脁的画,练了很久的画,一?幅崔邺在草场放马的画,他站在红棕色的马前,望着?远处的马群。
她最后在题字写了年月。
崔邺吃碗面,起身走进看了眼,呆了很久,才伸手摸在她后颈上,问:“你画了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两三个月,不记得了。”
崔邺将脑袋搁她肩膀上,看着?画问:“你的天赋,学农业真的可惜了。”
谢奚笑起来,没有年轻时候的遗憾,和?困惑。
“我这个人其实很钝,干什么?都不出挑,但是也不太差。这种人其实让人很头疼,因为没人敢建议我做什?么?。连我爸当时都说,我要是学历史人文的专业,少了一?些共情力。可是等我过了大半辈子,才慢慢悟到了里面的道理。”
崔邺在她耳边悄声说:“可是在我眼里,你一?直都那么耀眼。永远都是最棒的崔太太。”
谢奚笑起来:“那当然了,在你眼里,我必须是最棒的。”
崔邺抱着她,问:“做崔太太的这么?些年,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谢奚想想这些年的惊险刺激,崔邺几次差点没等逃过去。
“没什么?建议,我一?个不信鬼神的人,后来总爱祷告,祝我们能长命永安,无灾无难。”
崔邺:“会的。”
谢奚突然问:“你说,咱们在那边,还?活着吗?”
崔邺:“当然。”
谢奚靠他怀里。
尾声
谢奚再一?次被小孩搞得奔溃的时候,和?崔邺抱怨:“我为什么?要生孩子?”
崔邺接茬:“我的锅。都怪我。”
谢奚想着他们两个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应该早就磨合好了,可是没有用,小孩才不到五个月,夫妻感情已经濒临破裂。
每日都是从她冲崔邺发火开始,最后都是崔邺满口好声好气哄着?结束。
连刘女士都说:“你该收收你的脾气了,你的脾气也太大了,得亏小崔脾气好。”
谢奚:“那能怎么办?他就娶了我这么?个暴躁的老婆。”
刘晓敏气的上手给?了她一下,谢奚立马尖叫:“我那么欺负崔邺,他都没打我,您居然打我,我都多大了?”
崔邺听见叫声,进来问;“这是怎么了?”
谢奚:“我妈打我。”
刘晓敏被她气的要命,挥挥手让崔邺出去,和?她说:“你长点心,好不好?”
谢奚嬉皮笑脸的说:“我长着呢。您别这么?操心,那养孩子确实好麻烦的,我发脾气也正常。”
刘女士面无表情的说:“我当初就该把你扔了。”
谢奚挠挠头发:“我还?要写论文呢,她真的哭的我心烦意乱。”
“你家里有保姆,有小崔,你什?么?都不用管。我当初一?边抱着您,一?边复习。不也过来了吗?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谢奚老实的说:“你嘴上不嫌弃,你都是直接上手揍我。”
母女两几乎反目。
崔邺等阿姨将孩子哄睡了进来看她,她披头散发的盘着?腿正在写论文,见他进来小心翼翼问:“睡着了?”
崔邺笑着?说:“哭累了,睡着了。”
她长舒了口气,崔邺问:“写的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没头绪,资料都没看完。一?晚上被我妈教训了个痛快。”
崔邺:“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带你去兜风。”
她简直瞬间心动。
但是刘女士就在婴儿房隔壁。
崔邺:“我掩护你。”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出门,等到了车库,谢奚裹着崔邺的外套缩在副驾驶上感叹:“我如今可真是,混到这步田地了。”
崔邺笑着?哄她:“没关系,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孩子阿姨可以哄,但是老婆必须要我哄。”
两个人在无人的大街上漫步,谢奚看着?夜色,说:“这里的夜色不好看,星星都被霓虹灯挡住了。”
这么?久了,他们都没有提起从前?。
那个像是在梦里一?样的长安城,城里有他们牵挂的人。
谢奚感慨:“可真想念胡棕,那么省心,教什?么?学什么?,一?句都不抱怨。一?点都不熊,人还聪明。”
崔邺听的笑起来。
“她才四个月,等会叫你妈妈的时候,你的感觉就会完全不同。给?她一点点耐心。”
谢奚沉默了很久才说:”我醒来后,突然很怕,怕我根本不能好好做一?个家长。她还那么小,我整日有工作要忙。”
崔邺鼓励她:“你把胡棕教的很好。比其他家长都要好。”
“可是他成了一?个名声并不好的商人。”
崔邺:“你给?他定下的规矩,他从不敢忘。没有伤天害理,没有触犯刑法,只是偏爱赚钱。”
当初谢奚给?胡棕定下三条规矩。
第一,不准碰粮米生意。谢奚当初说,天下粮米生意,只有我能做。在我之?后,就会放回天下商人手里。你若是掺进去,会收不住手,若是失了本心,会酿大祸。
第二,不准赚穷人的钱,只能做富贵生意。
第三,是他定下的,崔显瑜若是有难处,他要出手相帮。因为他是他崔邺的养子。
谢奚轻叹了声:“做家长很难,我很难把对胡棕的方法用到她身上。为什么?要有既要养孩子又要工作这种选项?”
崔邺:“谢奚,我们回来了,或者你就当是一场梦,为了让我们遇见的一?场梦。现在是原点。我从金融行业辞职,你从扶贫岗位调任回来。我们回到了正轨。”
谢奚脑子里乱乱的,昏昏沉沉的说:“也对哦,我想那么多干嘛。肯定是论文把我搞得神经衰弱了。我想吃点好的。养孩子果真太累人。”
大晚上,崔邺带着?她穿过半个城,吃了顿蟹黄包和?海鲜粥,等半夜回来。
刘女士就坐在客厅里虎视眈眈的等着?。
谢奚像个孩子躲在崔邺身后。
崔邺自告奋勇:“我晚上有些饿,拉着?谢奚陪我出去吃了点东西。”
刘晓敏蛮给女婿面子的,点点头,放两个人去睡了。
一?直到孩子九个月,谢奚中途出差了将近两个月才回来,等她回来,她的胖姑娘已经学会到处爬了,还?是一样黏着?她,学会了撒娇,连睡觉都要她抱着。
崔邺酸溜溜的说,白伺候了她这么?久吃喝,有了你,就不要我了。
谢奚抱着女儿,只觉得一?个白玉团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崔邺开玩笑说:“当年叱咤长安城的谢小姐,如今也有百转柔肠了。”
谢奚反唇相讥:“浪荡不羁的崔郎君,没想到是个女儿奴。”
崔邺搂着?母女两个,只笑不说话。
我曾在千年前的三月春日里在灞桥折过柳,在太液池里养过鱼……
曾看过霓虹灯下的夜景,也曾绕地球飞过一?圈……
我这一?生离奇,见过太多太多,本不该属于我的景致。
但是身边陪着我的,始终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全部完结感谢在2021-05-0622:48:11~2021-05-0723:5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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