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熹觉得男女感情上这样处理才算正确,不拖拉,不忍着,不合就趁早一拍两散,谁也别浪费彼此的时间,同样的也别浪费身边人的感情。
但她更觉得,男女之间还是不谈感情的为好。
“很不错。”
“但一张照片看不出来人品如何。”曹梦岑很快又说。
南熹点点头,心想着的确如此,便没再多说。
南熹点的是川香辣锅底和菌汤锅底,汤锅被端上来的一瞬,气味随风飘散,香辣的味道刺激着鼻腔,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曹梦岑这会儿闲下来,便陪着南熹一起吃。
“真是羡慕你,这么能吃辣竟然不长痘。”曹梦岑说这话时,目光在南熹的脸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这话不虚,她是真的羡慕南熹这好皮肤,不像她,但凡吃多一点辣,鼻头准冒痘。
“所以我还点了菌汤锅。”这是南熹来这里吃火锅的习惯,曹梦岑不忙时便会陪着南熹吃一口,有时还会碰上曹姐的女儿曹珈言,母女俩都吃不了辣,因此,时间久了,南熹便有了这习惯。
“怎么不见珈言?”南熹问完,直起身子抬头往收银台方向寻了寻,但没找到那小孩儿的身影。
这时曹梦岑回她:“和她爷爷奶奶出去玩了。”
“还有她爸爸。”
她边答边用筷子夹起一片毛肚放进菌汤锅,七上八下涮好直接夹回碗里。
南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从火锅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一点,外面雨水渐小,细雨毛毛却很密,南熹站在火锅店的屋檐下等车来,微黄的路灯下,细雨像是给夜晚织了一层月光纱,如梦如幻般的朦胧感。
南熹到家后,站在玄关处弯腰将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起身时,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没忍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淋了点雨水的缘故,有些着凉,南熹将外衣随手丢在左手旁的脏衣娄里,然后径直走进了浴室。
衣服被南熹脱下随意推放在地上,浴缸里的热水已经放满,浴室内温度渐渐升高,热气如雾,缓缓飘动,南熹忽然生出几分困倦。
南熹坐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着澡,她今天只同曹梦岑喝了一瓶啤酒,这点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若是以往她一定会喝的尽兴些,但今日忽然觉得,自己很熟悉的酒水味道竟然开始发涩,不如那人调制的那样甜。
这想法在南熹脑袋里一晃而过,她原本往身上涂抹沐浴露的动作忽然停住,转而笑自己真是醉了,啤酒本就发涩,喝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才觉得不喜欢,究竟是因为什么?
南熹全都收拾好出来时,客厅墙壁上的钟表,已经显示是凌晨两点,她走到门口将进门时放在鞋柜上的手机拿起,然后回了卧室,躺下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侧躺姿势,刷视频。
南熹有睡前玩手机的习惯,但又从不放纵自己,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每晚十二点时,南熹一定是早就睡着了的。
只是最近的特殊情况次数有一点多。
南熹的朋友圈里都是比较相熟或者认识很久的同学好友,而她对贺景珩还未开放,是为了同他的仅三天可见对等。
人有的时候,会在某些地方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而家人则被她单独设置在了一个不可见的标签里,因此,那晚南熹过生日时的所发的,贺景珩看不到,南淮安和洛锦然也是看不到的。
而父母的祝福,自然也是没得到的。
南熹打开那日发的朋友圈,手指点开第一张照片,是被殷婉抓拍到的,她正在吹蜡烛的照片,而后是第二张,第三张...第九张。
那晚,她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评论点赞好友私人信息,却唯独不见他们两个。
他们根本就不记得。
和父母的聊天框,时间显示的还是一个月前,两人发来消息的时间几乎重合,依旧亲密的语气,“南熹啊,我和你爸想问问你,这次家宴要不要回来?”
南熹问:“你们在一块儿?”
洛锦然发来语音笑着回:“在呢呀,我们两个什么时候都分不开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厌恶,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仅一秒,便快速敲下两个字:“不回。”
然后便再无回音。
拙劣的演技,相同的话术和答案,都是商量好了的。
南熹的朋友圈限制,起初只是为了试探爸爸妈妈对自己的态度,可时间久了,越发看清了,也就不再孩子心性的非要一个答案。
一切都很明显,没必要再抱着希望。
南熹还记得,南淮安和洛锦然第一次忘记她的生日时,南熹前一晚还在猜着今年的生日爸爸妈妈会送她什么礼物,是那个她喜欢了很久却被母亲提醒家里已经有很多相同类型的布娃娃?还是那个她一个星期前放学回家路上,路过商店,一眼便惊艳到她的淡紫色高跟鞋?她的十八岁成人礼,如果能收到每个少女都想要的一双高跟鞋,自然是最完美不过的了。
可她等来的却是蜷缩在大雪夜的偏僻墙角处,昏迷前被人送进医院。
她的十八岁可真糟糕。
刘念最近变了很多,走出失恋后,开始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以前花店不忙的时候,刘念偷的功夫就跑去卫生间打游戏,现在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些躲人的幼稚心思没有了,凡是空闲时候便举着南熹放在店里有关插花技术的书籍或者对着手机教学视频专心致志的摆弄南熹专门留给他练习的花草。
南熹惊讶于一段感情竟然可以改变一个人,心里不免有些八卦,于是在某一日的中午吃饭时间,偷偷问刘念。
“你最近又受什么刺激了?”
正在认真扒拉碗里一块红烧肉的刘念,动作顿住,然后将肉夹起扔进嘴里,最后腾出一根手指凑到手机屏幕前将正在播放插花教学的视频,点了暂停。
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南熹眼睛都不敢眨,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孩儿,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多嘴了,又揭人伤疤了。
看他这架势是想彻夜长谈,可南熹没耐心听别人的情事,完全只想要一个有关八卦的答案而已。
现在,如果这个答案是略,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南姐,你上次那句话激励我了。”刘念眼神认真的看着南熹。
南熹疑问:“哪句?”她平日里和刘念说的话可太多了。
“你这样只会让别人看笑话。”刘念一字一字说了出来。
南熹抬头想了会儿,然后才想起来,这句话是那日刘念又因为失恋扯谎请假她对他说的。
“原来是因为我。”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南熹又好奇了。
刘念听到南熹问这问题,眸色突然微亮,但很快又黯了回去,他将手里的碗轻放在面前的桌上,缓了缓气,才开口:“以前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可我女朋友实在捱不过去家里的催婚,和我分手回老家结婚去了。”
“我对不起她。”
“我把她带出来了,却没尽力照顾好她,如果我早几年努力,如果我听你的话,不耍小聪明,或许,今年我和陈燕的孩子都会跑了。”
刘念的前女友叫陈燕,两人是从老家一起出来的,村子相对落后的地方,年轻人出来打工挣钱养家糊口并不少见。
南熹见过那女孩儿一次,皮肤微黄,眼睛很亮,像是太阳光下,生长成熟了的小麦,让人看着便觉得有股生机勃勃的劲头。
她给南熹送过不少好吃的,都是托刘念带来,辣椒酱,腌菜还有些小糕点,都是陈燕自己做的。
刘念的话没说错,那姑娘一定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妻子,也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但他没这命。
“活该。”南熹才不安慰他,早干嘛去了?女孩子的青春耽误不得。
“那个男人怎么样?”南熹觉得那样好的姑娘一定要嫁给一个比刘念强很多的男人才好。
“嗯?”刘念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才知道南熹是在问谁,可他吞吐半天,才回答,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不如人,“去南方打工,下对了注,开了一个鞋厂,挣了好多钱。”
“他喜欢陈燕,从小就喜欢。”刘念不知为何突然补充了这么一句。
南熹抬起头,看了一眼神色暗淡的刘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你辜负了她。”
“但别辜负下一个人了。”
“还有。”
“我收回那句话,她那样好的人,即便你落进了泥里,她也不会看笑话,只会拍拍你身上的土,问你疼不疼。”
两人都没再说话,这段饭南熹吃的索然无味,而刘念则觉得今天的红烧肉真是又咸又苦。
东城的初夏很干燥,为了避免上火,南熹最近喝了很多水,但还是觉得鼻子和喉咙干干涩涩的,因此她又在网上买了一大一小两台加湿器,大的放在店内靠进太阳光的角落位置,小的则被她放在插花的操作台或者办公桌上。
订婚宴的单子是明日交单,南熹将花束图片发过去最后确认了一遍顾客的要求,那边很快便回复她:“是的,就要这种的,我很喜欢。”
刘念今日不上班,南熹给了他几天假,老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陈燕婚期已订,刘念爸妈叫刘念回去参加婚礼。
刘念犹豫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去。
“南姐,我亲眼看着她嫁出去,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南熹没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批了他的假,这是别人的感情,她不好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