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年在一线战场上积累的生存经验和反应速度拯救了这位士官长。
阿库尼尔亚斯朝人流处挪了几步,之后双手快速在黑污满地的地面搓动,然后开始撕烂自己的衣服。
靠着与生俱来的力量,特制的炼金防护服被他两三下就扯烂了,与此同时,阿库尼尔亚斯将双手上的油性黑污不断涂抹在自己的脸上、衣服上,顺便把自己的黑发寸头也染上泥泞。
最后他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攥在掌中,同时加持了自己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劣等伪装法术,这不会让他改变容貌和气质,但可以使身体壮硕高大的士官长不再那样瞩目,身材变得就比常人高一点点。
完成了这一切后,阿库尼尔亚斯默默窥伺时机,在面前狗头人都朝两侧望去、人群中出现了稀疏时他果断中止了隐形法术。
身后鸟瞰着整个区域的血龙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细节,而低头赶路麻木的民众也没发现一个陌生人混了进来。
就这样,阿库尼尔亚斯不动声色伪装成了一位无名的被统治者,默默随着人流经过了巡逻的狗头人,之后空中一声风啸,三头血龙已经掠过他的头顶了。
但士官长没有放松,仍旧不动声色地跟着大部队挪动着脚步。
他的余光注意到废墟内不时有许多民众在一个领头的人指挥下,对着一张图纸修建着什么。
“这是临时阵地?恶龙真打算用憎恨自己的人类做反抗力量?”
阿库尼尔亚斯知道这是一种军事建筑,是防守一方就地取材依托地形修筑的临时小碉堡,里面有居住、储备的空间,同时留了缺口供弩炮射击,他以前和兽人打游击时经常和战友修这东西。
结合被集合在军工厂的炼金师,答案就是如他所想。
但新的疑问同时产生:“可恶龙一直在擎山里,在巨龙总领它还有自己的领地,同时还有可怕的机动性,完全没必要依托这些东西防守人类啊?难道是队长所说的十二家贵族?但他们不是死了大半吗?而且恶龙一走这些东西能挡得住精锐军团?”
从军事角度考虑,阿库尼尔亚斯认为这些措施完全没有价值,因为光靠碉堡和武器而没有职业军人,怎么都不可能对抗系统化的军团,这里的全部防御力量只有一个————那就是红龙。
连这些龙血眷族阿库尼尔亚斯都没放在眼里,因为它们数量稀少、武器落后。
不过这些鸡肋一样的事他只能暂时得出恶龙代理人和矮人是军事白痴的结论,接下来更重要的是如何脱离。
随着走到后半段,不断有大批人从队伍中抽离,在越来越严密的监督下到各个地方开始工作。
士官长听希塔娅说过,现在这里的社会架构是以家庭组成的团体为基本单位,吃饭、休息、行动乃至方便都有严格时间规定,类似军营。
所以他们也是会点名的,自己还待在这里不走迟早露馅。
然而随着工地的临近,周围的龙血眷族越来越多,不少血龙盘旋在高空根本不散去,它们眼闪烁的红芒让阿库尼尔亚斯心中一沉。
“我必须冒险一试!”
他等不及了,必须现在就隐形脱离队伍,因为随着队伍的前进,人只会越来越少,到那时自己就会越来越瞩目,溜走被发现的概率会线性增加。
就在士官长深呼吸左瞥右晃找时机的时候,前方的一座临时工事忽然倒塌了。
周围的龙血眷族的视线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阿库尼尔亚斯下意识就激活了藏在怀里的卷轴重归隐形。
接着他快步朝北方跑去,不时规避空中巡逻的血龙,有被发现的危险他就靠近某个团体让热源混杂防止被发现。
一路快速奔驰,阿库尼尔亚斯终于来到了北郊。
眼前仿佛怪物乐园,数目众多的龙血眷族聚集在这里,空中的狰狞翼兽和地面上瞩目的锤龙深深震撼住了他。
但不知为何,阿库尼尔亚斯没有一点畏惧感,只是觉得这么多家伙不好对付,可能是多年的军旅生涯影响的缘故。
很快他就知道为何希塔娅说想进去逛一圈。
因为大量的指令、文书从这里出发,输送到远处的王宫城堡和南边的城市。
还有一条通往擎山的道路笔直蔓延,接通着四通八达所有地方,俨然是恶龙建立的一个中枢心脏。
里面必定有很多机密要闻,甚至也许有恶龙自身的秘密,他们这群与它为敌的人怎么不心动。
但形势所迫,所以他只能尽量绕开这个庞大建筑群,直奔擎山脚下的古公爵堡垒,过去军团曾组织过他们去那里参观莫雷先民的光辉战绩。
中午过后,阿库尼尔亚斯踏进了积满灰尘的古老建筑里。
这座六百多年前修建的要塞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后仍旧没有倒塌,因为它是依托大山而建,设想中是可以承受巨龙撞击大山的压力。
走进矮小的入口,进门就是一幅大画卷。
头戴雄狮金盔身披重甲的初代莫雷大公雷多屹立居中,双手按着一柄大锤,按上去谦卑又内敛。
周围则是各个臣服于他且做出巨大贡献的臣子们,左手第二个就是背叛莫雷的瓦缇家族祖先舍纳。
背后则是茫茫多身披重甲的骑士们,他们同样按剑而立,肃穆静然,但正是这种沉默的站立凸显出了骑士们强大的纪律以及武功。
再看屹立在画中央的雷多,阿库尼尔亚斯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发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里面蕴含着傲慢、自信以及睥睨一切。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解除了隐形法术,注意到自己在地面的倒影时他才猛然醒悟,连忙掏出卷轴想再次激活。
“没用的,公爵堡垒据说是秘密请了一条龙领里的长老龙设计的外墙,这里面是禁魔领域。”
一个苍老的生意从画的后面传来,接着苏拉大法师从那挂画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就你一个?我以为那个女密探会第一个到呢,结果是一个粗犷的小伙子先来。”
阿库尼尔亚斯惊道:“我是第二个?他们都还没到?怎么会呢?”
苏拉大法师摇摇头:“是啊,但世事难料啊。新人没有经验所以战战兢兢避免一切失误,老手却因为自负而忽视细节阴沟翻船,历史上的教训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