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便在秦陌准备教训一番眼前众人时,楼上忽地走来一衣着华丽的老者,圆脑袋,粗眉鹰眼,太阳穴鼓起,下巴无须。
他背着手走来,厅中众人看到他,皆是脸色微变,而后露出恭敬之意。
“是掌柜的!”
“掌柜的来了!”
“见过牛掌柜!”
众人纷纷行礼,哪怕是方才的老举人也仿佛见了自己亲爹一样毕恭毕敬。
而这位深藏不露的老者正是任家酒馆的牛三掌柜,面对众人这般行礼,却也是毫不遮掩的接下了。
众人让开道路,牛三缓步来到秦陌面前,凝视着眼前的道士,眼神怪异。
而秦陌也同样在打量对方,在他看来,这牛三绝对也是一尊武者,实力至少在四境!
“早就听说临安县最近出了位无名道长,本事非凡,莫非就是阁下?”
牛三忽地笑问道。
秦陌微微一惊,啥玩意儿?
小爷扮道士在临安县走动也就两日而已吧,这牛三居然就知道我了?
“牛三掌柜听说过关于贫道的故事?”
“没有,但道长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牛三抱拳一笑,旋即凑到秦陌身边道:“不瞒道长,整个县城,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不可能瞒得过我任家酒馆!”
“道长怕是已经知道柳含烟的事情了?”
秦陌眸子微颤,但依旧神色淡然,“贫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牛三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道长不愿说,那就不说。”
“方才道长说,我任家的招牌【任天意】乃是寻常之酒,遂作寻常之诗,在下心里可是不服气的。”
“我任家酒,谁人喝了都得说上一个好字,道长,可敢随我上楼,一品【任天意】?”
“若是好酒,道长须得作一首谁都佩服的好诗,否则,道长今日就别想走出我这酒馆!”
他侧开身子,语气间满是自豪之意,神情更有傲然与狠辣之色。
秦陌自然不惧,笑语道:“有何不敢?”
说罢便径直往楼上而去。
老举人以及众多酒蒙子看到秦陌的背影,皆是一脸嫉妒、羡慕之色。
而牛三则脸色忽地一冷,低声吩咐店小二道:“去通知少爷,就说他要的鱼已经上钩!”
店小二惊疑道:“掌柜的,这道士值得少爷出面?”
牛三轻哼道;“你懂什么,这道士来历古怪,能出入柳家鬼宅而不伤,少爷怀疑这道士有问题,早就盯上他了!”
“呵呵,不过只要喝了【任天意】,任他再厉害,也得乖乖听我任家的话!”
酒馆三楼。
一处奢华小厅内。
牛三早已准备好两坛酒,一大一小,即便被蜡封好了口子,但依旧有丝丝缕缕的酒香飘入秦陌鼻间。
“道长,这酒坛大的,乃是雄酒,酒坛小的,则是雌酒。”
“但都是【任天意】,所谓【任天意】,寓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早已注定,天要你亡,哪怕你付出百倍努力,也逃不脱天命,倒不如顺其自然,一醉方休!”
牛三说着,便揭开酒坛,顿时奇香四溢,且是透彻骨子里的那种酒香!
“好酒!”
秦陌脱口而出,赞叹道。
牛三满意一笑,而后各倒了一碗雄酒与雌酒,呈现在秦陌面前。
秦陌轻轻嗅了嗅,神色间浮现迷醉之意,但心中却是难以平静。
这酒香之中,他果真嗅到了一丝土灵气息!
也就是说,任家绝对做了土君的神仆。
“任天意,这酒名,不好。”
秦陌看着碗里白花花的酒浆,轻叹道:“有股子消沉避世的颓废劲在里面,若任由天意而活,这世间之人怕都是行尸走肉了!”
牛三呵呵一笑,“道长说的是,但如此世道,百姓何以解忧?”
“倒不如一醉一梦。”
“道长,请!”
秦陌看了他一眼,而后反问道:“牛掌柜,寻常百姓可喝不起你任家的酒。”
说罢便将面前的两碗酒全部喝下!
甘醇的酒浆如同山泉入喉,与此同时,一种朦胧醉意果真向他迅速袭来,秦陌赶忙运转气血,将酒浆引向右臂,寻找机会将其逼出体外。
然而,就在此时,他手臂中的土灵之力忽地将活跃了起来,大肆吞噬起酒浆内的神祇气息!
只是片刻间,秦陌体内的土灵之力便从仅有的两成提升到了三成之多!
秦陌心中一喜,这【任天意】居然可以令自己补充土灵之力,好东西啊!
而牛三则注视着秦陌喝完,脸上也笑开了花。
心中暗道,
“道长海量啊!”
“味道如何?”
他殷勤的问道。
秦陌咂咂嘴,嘿嘿一笑道:“掌柜的,方才喝太急了,没尝出味道来啊!”
牛三见他脸色如常,头脑清醒,心道,这道士果非常人啊!
旋即便再度为秦陌斟满两碗。
秦陌再次一饮而尽。
“不够,不够!”
“掌柜的,贫道还是喜欢大口大口喝酒!”
说罢,秦陌便举起这两坛子酒咕噜咕噜豪饮了起来。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秦陌便喝干了这一雄一雌。
牛三都看呆了。
要知道至今为止,都没人能够一口气喝完一坛,四境武者都不行!
而这道士居然如此厉害,连喝两坛!
“呵呵,少爷说的果然不错,这道士绝非普通的武者,要么是拥有某种天赋的超凡,要么是具备对神灵肉抗性的斩神官候选者,这样的人,最适合做神仆!”
牛三心中惊疑不定。
忽地。
啪嗒!
酒坛落地,秦陌的身体也摇摇晃晃,醉眼迷离,而后一下子趴倒在桌上。
“道长?”
“快醒醒!”
“无名道长,你还没作诗呢?”
牛三使劲晃了晃秦陌的身体,后者却毫无反应,似乎真的睡死了过去。
啪啪!
他拍了拍手掌,四周立即出现一些黑衣仆人。
“将他绑起来,带去后房。”
…………
秦陌自然没有醉,他不过是将计就计,想看看牛三究竟想拿自己如何。
随后,他被众人用手臂粗的铁链捆成麻花,抬到了后房一处空旷之地。
秦陌微微睁开一条眼缝,随即便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只见四周,居然栽种满了杨柳,它们与秦陌见到的柳含烟一样,皆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须,暗红色的树皮,以及一张张树皮人脸。
而一群穿着蓝衣的男女正在树旁,手持酒壶,将树皮中渗出来的暗红色液体收集起来,也有人手持小刀将树皮、黑须割下。
树皮人脸张着大嘴想要哀嚎却无法发声。
却在此时。
不远处走来一身着罗裙的年轻妇人,带着一丝媚笑来到牛三面前。
“呦,掌柜的,又来【送菜】了!”
“这回还是个道士,啧啧,看起来挺有力气的,不如先让奴家玩玩再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