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早就注意到叶观心了,此女实力极为古怪,明明是开窍期修为,却拥有类似超凡的手段,甚至很明显也知晓定神盟与土君的事情。
来历绝不简单。
“没有,只是听我父亲说过有一个叫紫狮神王的倒霉蛋明明有机会冲击尊者,却因为一次任务跌境,伤了元天之灵,从此便没他的消息了。”
叶观心似笑非笑的回道。
李修神顿时脸色一僵,轻咳一声道:“姑娘可能认错人了。”
秦陌则凑了过来,怼了怼李修神的肩膀:“师傅,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故事啊!”
李修神给了他一个白眼,却也知道自己估计是问不出叶观心的来历了。
“观,观心!”
便在此时,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忽地传来。
叶观心闻言转身,却发现是不远处奄奄一息的白巨天在呼唤自己。
看到这个做了神祇神仆背负一身血债的男人,叶观心内心没有一丝同情。
她来到对方面前,冷冷的俯瞰着他,不发一言。
“我想见见,晴儿。”
嘴唇发紫的白巨天死死的维持着最后一口气,恳求着自己的妻妹。
“姐夫,我已将姐姐连夜送回王城,你见不到她了。”
白巨天闻言,“你……”
一时间他急地竟是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们夫妻感情极深,但如今的你只剩最后一口气,若是我姐姐见了你这般模样,怕也是要为你殉情而死……可我不愿!”
叶观心紧咬贝齿,语气坚决。
“我爹娘在你们私奔后的这些年里不知有多想念姐姐,我娘更是日日以泪洗面,愁白了发,她求着我爹派兵将姐姐带回,并誓要杀你!”
“可我爹不同意,他知道姐姐的性子与他一样极端,执拗,一旦认准了谁,便会奋不顾身,如飞蛾扑火,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所以,白巨天,你以为自己这么些年为何可以安然无恙的活着?”
“皆都是因为我姐姐!”
“本来我家已经打算原谅你了,可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却太让我们失望了!”
“神仆,呵呵,多么可笑的选择!”
“你已经抢走我姐姐这么多年了,也该还给我了!”
“你更没有资格,见她最后一面!”
叶观心怒斥道,语气里满是杀意!
白巨天轻轻叹息了一声,仿佛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
“也罢,是我罪有应得。”
“观心,你若回去见了晴儿,她若是问起我的下落,你便说,我犯了大罪,至少要蹲十年大狱,如此一来,她也就可以活下去了,十年时间,也足够她忘了我了……”
叶观心怔了一下,鼻子莫名的发酸。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虽然手上沾满无辜者的鲜血,十恶不赦,但对你姐姐却是痴情一片。”
“不过,还是得死!”
秦陌走了过来,轻语道。
“秦陌……”
白巨天已然无力睁不开眼睛,只能冲秦陌低语道:“若我不是神仆时认识你,你我,应当能做朋友的。”
秦陌点头道:“不错,论才华,仅凭那首《雀冲天》,你的确有资格做我朋友。”
白巨天勉强一笑:“你还是这般没正经,我指的是,你和你身边的那个女子,你肯为了她屠杀齐家满门,而我也愿为了晴儿做那该死的……神仆!”
“你我皆是性情中人。”
秦陌却是冷然道:“可我不会去做神仆,去用无辜者的鲜血为自己谋荣华富贵!”
白巨天轻咳一声,此刻的嘴唇已是近乎漆黑之色,但饶是如此,他依旧顽强的延续着这口气。
“如果还有选择,谁会愿意去做神仆?”
“当年我带她私奔,逃出渝州王城,到了这临安县,数九寒冬,晴儿几乎饿死,我求遍了每一家,向他们磕头,低声下气恳求,但一县之中,却无一人肯施舍我们一粥一饭,不得已,我只能去求那尊神……当时我便想,若晴儿能活过来,我誓必要让临安县的所有人为自己的冷漠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后来,我也的确这么做了……呵呵。”
白巨天终于将自己如何成为神仆的原因道出,众人听得心里皆不是滋味,眼神很是复杂。
“大旱数年,百姓家无余粮,自己活下来尚且艰难,又怎么会给你?”
秦陌冷声回应道。“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这也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白巨天咧嘴一笑,“你说的对,是我太极端。”
然而此时。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白巨天,你现在能回头,也算是功德一件。”
李修神忽地开口道。
秦陌、叶观心等人听得一脸迷惑。
“师傅,什么意思,他做了什么就功德一件了?”
秦陌不解的问道。
李修神轻声一声道:“土君都死了,他还没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秦陌闻言,这才反应了过来,吃惊的看向白巨天。
后者却是苦笑道:“土君临死前,要我释放我府中那些人面蜘蛛,即便神庙崩塌,但这些蜘蛛依旧可以存活片刻,只要我一念之间,片刻功夫,足以令临安县彻底覆灭!”
“可,临安县,毕竟是我和晴儿生活过的地方……”
秦陌恍然大悟。
“所以,你将那些人面蜘蛛用来续命!”
白巨天释然一笑,“不错,秦陌,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晴儿日后回来看到的,是一片修罗场……”
“还有,还有,秦陌,在我府上,我有东西送你!”
白巨天的声音越发无力虚弱,到最后他口中呢喃着:“晴儿,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
他轻呼一声,脸色彻底转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夜风微微拂过,白巨天的尸体忽地随风而散,而后竟是化为密密麻麻的人面蜘蛛尸体,几乎堆成一座小山!
叶观心看到这一幕,杏眸微颤,一时间不知自己阻止姐姐与姐夫见面是对还是错。
秦陌则为这位选错了路的男子悲哀了一刹那,便低头察看这些蜘蛛,却发现它们已然都变成了干尸,一点土灵之力都不剩了。
“别看了,土君一死,它们就是些垃圾而已。”
李修神再次对徒弟的贪心感到无语。
“还好白巨天临终想做件好事,否则这些蜘蛛都跑出来,临安县就惨了!”
秦陌心中一阵后怕,张熊一家子和妹妹可都在城里呢。
“那倒未必,白家豢养人面蜘蛛的秘密我提前已经知晓,早就做好防范措施了。”
李修神老神在在的说道,随即瞥了一眼秦陌,“要是靠你小子,临安县早就完蛋了!”
秦陌嘿嘿一笑,给了师傅一个大拇哥。
却在此时。
“陌,陌哥,那些怪物的尸体,不见了!”
具小风忽地扯了扯秦陌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道。
秦陌闻言,猛然看向四周。
果真,九头犼的断臂残肢居然真的不翼而飞了!
滋滋滋!
李修神瞬间雷电附身,以真识感知四方。
“东边!”
他低吼一声,转身看向山坡处。
此刻,东边泛起鱼肚白,一缕微光投洒而来,落在山坡之上。
一个三尺高的小小身影映入众人眼帘。
光头赤足,身穿肚兜,手脚如藕,
但令众人震惊的是,这个稚童却在大口大口啃着一块犼的前腿肉,血水沾了一脸。
见众人看来,他忽地停了下来,咧开嘴向众人发笑,露出锯齿般的尖锐牙齿!
“嘎嘎嘎!”
如同鸭叫,刺耳难听。
“这,这特么又是什么鬼东西啊!”
秦陌看的后背发凉,忍不住吐槽道。
刚来了只犼,现在又冒出个长得跟鬼一样的孩童,还有完没完了。
“别看我,这回我也不清楚。”
叶观心瞪了一眼看向自己的秦陌,却在此时,她忽地惊呼道:“小心,秦陌,他盯上的是你!”
然而,她话音方落,山披上的稚童便已然消失,转瞬间却来到了秦陌面前,冲着他的面门张口扑来!
秦陌毫不迟疑,斩月刀出鞘,一招“夜战八方”,堪堪将对方的爪子挡住!
但来自稚童身上的巨力,却让秦陌感觉仿佛被一座山砸中似的,一口血箭喷出,向后倒飞而去!
而这稚童则再次欺身而上,这一次却是喵上了秦陌腰间的相柳之卵!
咻!
他仿佛鬼影一般,径直将装有相柳之卵的包裹顺走,便要飞奔离去!
“码的,那是我的,你给老子放下!”
秦陌不顾伤势,怒吼着想要冲上去,但五脏六腑却仿佛要裂开似的,只能止步调息。
“哪里走!”
李修神大喝一声,一刀拦住了这稚童的去路。
咔嚓!
这稚童居然直接张口,一口咬在黑竹刀上,竟是硬生生将这柄宝刀咬碎!
李修神又惊又怒,掌间凝聚紫雷狮首便要击毙这诡异稚童!
“嘎!”
稚童怒吼一声,一个飞踢,居然挡住了李修神这一击,但也被迫退了回去!
“什么鬼东西,莫非你就是土君忌惮的家伙?”
李修神低语道,袖子再度一甩,又一柄雪亮大刀浮现。
而此时,姒、叶观心、张小玉也急速围了上来,攻向这稚童。
但仅仅一个交手,三人便要么断了兵器,要么被撞的吐血!
“他至少有超凡五阶的实力!”
“你们都退下,交给我!”
李修神提醒众人,背后元天异象显现,欲要全力针对敌人。
“嘎嘎嘎!”
稚童似乎无心恋战,敏捷的小身子便要再度带着相柳之卵逃离。
他飞身向山坡后方掠去。
但就在李修神准备出招之时。
忽地,东边方位,一道耀眼金光瞬间压过了初阳之光,而后更有一道呼啸破空之声由远及近而来!
这稚童顿时面露恐惧之色,立即转身向方向奔逃!
但下一刻,一柄拖曳着绚烂火焰的金色长箭蓦地凭空浮现,而后刹那间穿透稚童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