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秋阳高照,一条河道径直从植被茂密的小山脚下流过,山脚处几人合抱的空心大树黄叶稀疏,树下噼里啪啦烧着一小堆篝火。
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正在专心致致的烤着什么,不时掏出一些东西洒上,一阵阵焦香之气传来。
转过身形,少年约莫十来岁的身高年纪,圆圆的脸蛋有两个小酒窝,细眯的双眼仿佛满含笑意。
晴朗的天空一声炸雷,少年头顶发丝卷曲爆开,面目一片漆黑,张开的小嘴中窜出几丝青烟,直挺挺的倒向地面,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串香喷的烤串。
随风而来的乌云遮住了阳光,雷声不停,豆大的雨点落下,浇灭了篝火。
蒙胧中,一点光亮在远处显现,一道模糊的人影向着光亮奔去。
雨停,泥水中少年手指微动,只感到全身冰冷透湿,酥麻中带着阵痛,还有阵阵肉香传来。眯起眼,阳光透过稀疏的黄叶照在脸上。
“嗯,我不是应该在撸串吗?”
脑海里一片纷乱,李时清楚的记得自己是一名中医师,下班后正在路边烧烤摊上就着冰啤酒撸串,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自己被撞飞后就失去了意识。
双眼圆睁,一阵强烈的情绪冲上脑海:
林间山道,一位苍老妇人背着竹筐,迈着吃力的步伐坚定向前走着,妇人衣着破烂,身材消瘦,神色中更是透出无尽的疲倦。
竹筐里高高堆起的药材用麻绳固定着。
妇人心想:这些能卖十几文,可以给儿子买个肉饼改善下伙食了。
想到这里,妇人心中一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唤道:“时儿,别光顾着吃,看着点路,别摔倒了。”
少年皱了皱眉,白眼一翻,瞪了一眼妇人,不满的说道:“娘!我还没有吃饱呢,你是不是还藏着一块饼子呢?”
听到此处,妇人心里一阵酸楚,说道:“没有呢,等到镇上了,娘给你买肉饼子吃。快跟上。”
少年嘟囔着什么,加快了步子。
山道那头,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一匹枣红色的大马急驰而来,妇人听到蹄声,急忙转身想要避让。
刚转过身来,飞驰的骏马把人和筐撞飞了起来。空中传来咔嚓的骨裂声,妇人在空中喷出数口鲜血,摔落到少年面前。
筐中的药草散落一地,草药上腥红一片。
少年满脸惊恐,只吓得六神无主。张口大声叫唤起来:“娘,娘。”叫喊着扑倒在妇人身上。
只听马上那人骂了一句:“该死的贱民。”话落马己停在少年跟前,高高扬起的马鞭向着少年身上抽去。
一息尚存的妇人眼里闪过一丝神彩,尖声叫道:“不要伤害我儿子。”无名的力量涌出,妇人猛的起身挡在少年面前。
鞭子卷着母子二人消瘦的身体凌空飞起,落在尖硬的路面之上,妇人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少年滚了数圈。
看着好似无恙的少年,妇人嘴角鲜血涌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想要擦去少年脸上的血迹。
干裂如树皮的手掌伸到少年面前又轻轻的垂了下去,看着少年的脸颊,双眼中满是爱怜与不舍。
失去双臂的支撑,干瘦的尸身伏倒在少年身上,嘴中涌出的鲜血糊满了少年的面颊。
少年喷出一口鲜血,模糊中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马上之人,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这段记忆如此深刻,双手紧抱着昏沉脑袋,李时神色有些呆傻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一万头神兽飞奔而过。
穿越吗不是,金手指、无敌神功、美眉萝莉、法宝空间,好吧这些都没有就算了,还给我整一出血海深仇,更是让自己连生存下去都成了奢望。
李时起身,看着雨水从烤鱼上滴下,心下道:“兄弟,还真是执着啊,看到没有,烤鱼都为你落泪啊。”
正想着,腹中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好吧,这下我也要落泪了,真的好饿啊。
看着手中的串串,放进随身的黄包中,留个记念吧。
“这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就靠着乡亲们接济的几个野菜饼子怎么能行。”李时喃喃的说道,张头四下望去,却寻不到一些可以充饥的东西。
晚上,饿着肚子想念前世美食,躺在吱吱乱响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拍了拍还算干净清爽的草被,瘦弱的他不禁为生存而担忧起来。
这里物质匮乏,大家都食不裹腹,当下之急还是要有充足的食物,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明天先把剩下的药材卖掉,力气活是干不动的,药材么,是了自己前世是中医,采药或许是条活路。
清晨,挎起从不离身的小包,这只浅黄色的麻布包是李氏在他上学前亲手缝制的,后来父亲去世,就再也没有钱去了。
看到这个如前世黄军包一般大小的麻布包,李时只感到鼻子一酸,几十岁的灵魂,那里不知道生活的艰辛。
与前世的孤苦相比,想起李氏用瘦弱的肩膀承担起的家,那与年纪不相仿的苍老面容,对自己的爱护,还有那半夜的涰泣声,心里被一阵温暖与心酸包围。
直到被雷击中的那一刻,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否能体会到母亲的幸苦与无奈,那个最爱自己的人终是再也看不到了啊。
李时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那天纵马的凶手,为幸苦慈爱的母亲讨回一点公道。
把处理好的草药仔细的装进黄包中,向着距离几里地外的镇上走去。
说是镇子,只是过往商队停歇之处,只有一条杂乱的街道,数十个住户收购一些皮毛草药等山货,再转手卖到几百里外的黑水城去。
几里地,早上出发,以他的体力正午才到镇上,慈眉善目的老板叹息他,高价收了他那一堆药草,足足给了二十文。
看了看手中的二十文钱,心中感激不己:不管现世还是前世,善良的人都是不少的。
谢别老板,花了四文钱买了八个野菜饼子装进包中,这是接下来的几天的口粮啊。
回家途中不禁又发起愁来:二十文,一文可以买二个野菜饼子,看到野菜饼子,不禁想起李氏的做的野菜饼子,镇上卖的味道总是差了些。
沿着较近的山路回村,爬过面前那座小山,就是离村不远处的河道了。
几棵枯死大树横河而倒,在河上形成一坐可通过的木桥,一群秃鹰在河边处聚集,见有人走来四散飞走。
水草中一具男尸己被秃鹰撕咬的面目全非,前世行医,李时对尸体并不恐惧,使出全身力气将男尸拖到河边。
青衣短装,身材瘦小,男尸看不出相貌,找到河边一低洼处,见他身无一物,只有右手处一枚漆黑的指环。
将男尸拖入土坑,填上土,心下说道:“对不起了兄弟,我拿了你的戒指,但也只能这样把你埋了。总比被野兽分食要了好”。
做完这些天己擦黑,顾不了其他,将指环收入小包,急匆匆的往家中赶去。
远远的看见小村中升起的炊烟,李时心想:“我迟早要走出这里,重活一世,我要活得自在辉煌。”
回到自己的小院,李时借着灶火的光亮打量着那个黑亮的戒指,会是储物戒指吗?记忆中说是有修士的,要不要试试看,不就是一滴血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