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所言不假。”秦蓁看向慧贵妃道,“若慧贵妃娘娘有所怀疑,也该等皇上前来处置才是。”
慧贵妃冷笑了一声,“你不过是个外臣之女,是谁给你的胆子,连本宫也敢顶撞?”
“臣女不过是就事论事。”秦蓁看向她,“慧贵妃娘娘想来,也不会跟臣女一般计较。”
“自然不会。”慧贵妃摇晃着手中的团扇,微微抬起手腕,盯着指尖的朱砂丹蔻,抬眸看向她,“不过,贤妃若当真有个万一,与秦小姐也脱不了干系,少不得背上一个谋害贤妃的罪名。”
季贵妃低声道,“秦小姐可知,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皇后瞧着二人,继续道,“如今贤妃还有气儿,二位妹妹还是要谨言慎行。”
慧贵妃这才低声道,“是。”
“臣妾也不过是担心贤妃罢了。”季贵妃不服气道。
皇后看着秦蓁道,“既然本宫处置不了你,也该让御医再给贤妃诊脉。”
秦蓁瞧着前来的还是那三位御医,入了寝殿之内,出来之后,所言与两日之前并无异样。
“难道便这样昏迷不醒了?”皇后蹙眉道。
“是。”三位御医齐声道。
皇后重重地叹气,“最多能熬多少时日?”
三位御医中最年长的拱手道,“回皇后娘娘,这般下去,也不过十日。”
“难道没有其他的法子?”皇后低声道。
三位御医齐齐摇头,“之前微臣一直查不出贤妃娘娘的病因来,两日前,微臣再次搭脉,贤妃娘娘早已毒入五脏,无药可医。”
“哎。”皇后到底也存着一丝的希望。
可是这三位御医如此说了,皇后也只能沉默不语。
慧贵妃这次,倒没有再说什么。
至于季贵妃,不过是看着皇后的脸色,缓缓地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皇后瞧着秦蓁虽低着头,却不卑不亢,对于贤妃昏迷不醒,并未觉得害怕,反倒坦然处之,她只觉得这丫头越发地不同了。
就连季贵妃也看出了秦蓁的不同,毕竟,贤妃可是她的姑婆。
慧贵妃一心想着借此事儿扳倒秦家,听御医说贤妃时日无多,她心中便激动不已,连带着脸上也显现出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喜悦之色。
皇后并未让她起身,秦蓁也只能跪着。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外头传来嬷嬷的禀报,“回皇后娘娘,太后銮驾到了。”
“太后?”皇后一愣,随即起身,正要前去迎接,看向秦蓁时,低声道,“你起来吧。”
“臣女还是跪着的好。”秦蓁倒也不着急起身了。
皇后盯着她,眸光一沉,便先出去了。
慧贵妃与季贵妃,还有前来的几位嫔妃,也连忙跟着。
茗香看着她们都出去了,上前看着她,“大小姐,太后来了,那贤妃娘娘?”
秦蓁也只是看着前方,“你只管守着就是了。”
“是。”茗香垂眸应道,接着便退在了一旁。
没一会,皇后小心地跟在太后身侧入了大殿,当瞧见秦蓁跪在大殿中,她愣了愣,接着道,“你这丫头,怎得还跪着呢?”
秦蓁这才跪着转过身,朝着太后恭敬地行礼,“臣女给太后请安。”
“这是怎么了?”太后脸色一沉,冷声道。
“回太后,贤妃至今昏迷不醒,两日前,秦小姐信誓旦旦地说,今儿个贤妃会醒。”
慧贵妃连忙开口道。
太后也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她,而后看向皇后道,“即便如此,也应当等皇上前来再定夺。”
“皇上还在前朝。”皇后如实道。
“蓁丫头,起来吧。”太后并未理会皇后,看向秦蓁道。
“臣女不敢起身。”秦蓁敛眸道。
“到底是个倔脾气。”太后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皇后见秦蓁并非是刻意给她难堪,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便说道,“这丫头,脾气的确倔强的很,臣妾宣了诸位御医前来,可是她三缄其口。”
太后笑了笑,“想来,你是坚信贤妃能醒?”
“是。”秦蓁掷地有声道。
太后微微点头,“可你所言期限已到,贤妃还未醒,你之前是如何应允的?”
“臣女说,若是贤妃娘娘不醒,臣女任凭处置。”秦蓁坦然道。
太后和颜悦色道,“到底是你师父教出来的。”
秦蓁也只是低着头,缄默不语。
季贵妃瞧着这番情形,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有太后在,慧贵妃与季贵妃也不敢再造次,只能耐心地等待着。
总归,贤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没了,若是没了,那才是最好不过的呢。
直等到晌午之后,早朝还未散,太后这处也该用午膳了。
皇后瞧着秦蓁便这样一直跪着,一声不吭,反倒觉得这丫头当真是有毅力的很。
慧贵妃扫了一眼她,抬眸看向太后神态自若,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敢言语。
也不知何时,外头传来声音,皇上到了。
皇后连忙起身,便带着诸嫔妃前去相迎。
太后留在大殿内,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你这丫头,当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给哀家。”
“臣女妄为,还请太后宽恕。”秦蓁连忙行礼道。
太后叹气的,“可查出来了?”
“是。”秦蓁恭敬地应道。
“嗯。”太后淡淡地应道,“到时你只管说便是了。”
“是。”秦蓁连忙应道。
待皇上入内,秦蓁便又朝着皇上行礼。
皇上的淡淡地看了一眼她,先是向太后行礼,这才落座。
皇后坐在一旁,低声道,“臣妾也是无奈。”
显然,适才皇后已亲自禀明了,如今也只能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皇上也只是看向秦蓁道,“今儿个便是你所言的期限,如今贤妃还未醒,朕理应责罚你,否则,难以服众。”
“臣女甘愿受罚。”秦蓁并不辩驳,而是垂眸回道。
“好。”皇上见她如此坦然,扬声道,“秦家之女,谋害贤妃,罪不容诛,赐毒酒一杯,秦家即日抄没”
还不等皇上说罢,便听到寝殿内传来一阵惊叫声,“贤妃娘娘醒了。”
皇上一愣,连忙起身,便进了寝殿。
果不其然,适才还昏睡不醒的贤妃,此刻正被搀扶着半靠着。
“皇上”贤妃抬眸看向来人,便要下榻行礼。
“你刚醒,便莫要动弹了。”皇上连忙阻止道。
“是。”贤妃温声道。
太后带着等人也进来。
贤妃瞧着,便又要下榻。
太后连忙拦住了,“刚醒,便好好歇着。”
“是。”贤妃恭顺道。
皇后瞧着贤妃当真醒了,接着道,“无碍便好。”
贤妃刚醒来,故而有些精神不济,不过抬眸扫了一眼,并未瞧见秦蓁,低声道,“皇上,蓁丫头呢?”
“还在外头呢。”皇上轻咳了几声,也不知晓贤妃适才可否听见了。
秦蓁这才缓缓地入内,瞧着贤妃醒了,眼眶含泪,“贤妃娘娘。”
“你这丫头。”贤妃连忙冲着她招手。
秦蓁缓缓地行至她的跟前,半跪着。
贤妃轻抚着她的额头,“这几日,你受累了。”
“贤妃娘娘无碍便是臣女的福气。”秦蓁轻声道。
贤妃点头,看向皇上道,“皇上,蓁丫头这些时日衣不解带地在旁守着,可见她的孝心。”
皇上点头,而后道,“此次贤妃无碍,秦小姐功不可没。”
慧贵妃与季贵妃对视了一眼,显然,她们这是白高兴了。
不过,瞧着秦蓁那淡然地神色,显然是一早便知道了。
而她二人反倒成了跳梁小丑。
这个时候,二人也只能要乖乖地立在一旁,想要说些好听的话,却发现,并不是时候。
秦蓁此刻,突然跪在了太后跟皇上跟前,“臣女斗胆,还请太后、皇上恩准臣女查出此次谋害贤妃娘娘的真凶。”
“是了,贤妃是服了昏睡散才导致昏迷不醒。”皇上这才想起那三位御医来,“不过,去将御医带来。”
“是。”一旁的太监总管道。
没一会,便瞧见三位御医颤颤巍巍地进来,恭敬地行礼,“臣参见皇上。”
“之前,依着你们所言,贤妃时日无多,如今贤妃既已醒了,你们可何说的?”皇上冷声道。
“臣臣”最年长的御医道,“贤妃娘娘所中昏睡散不假,可是却也中了另外一种毒。”
“哦?”皇上挑眉,“所中何毒?”
“与昏睡散混在一起,便是致命的毒药。”年长的御医如实道。
秦蓁挑眉,看向那御医道,“只是不知,御医为何如此肯定,贤妃娘娘还中了另一种毒的?”
“臣一直负责给诸位娘娘搭脉,贤妃娘娘之前的确中的是昏睡散,不过,在此之前,贤妃娘娘体质偏寒,故而,不易显现。”那御医道。
“敢问御医,贤妃娘娘为何体质偏寒?适才御医说是贤妃娘娘中了另一种毒,难道贤妃娘娘体质偏寒,乃是中此毒所致?”秦蓁顺着御医的话问道。
慧贵妃一听,不知为何,脸色一僵,不过是转瞬。
御医连忙道,“臣所言,你贤妃娘娘在中了昏睡散之后,又中了毒。”
“那是何毒?”秦蓁继续道,“这些时日,臣女一直守在贤妃娘娘的榻前,不敢移开半步。”
“这?”御医道,“此毒看似与昏睡散无异,故而,臣也是适才才探出的。”
“适才?”秦蓁冷笑了一声,“上次,御医便肯定道,贤妃娘娘不会醒,今日亦是如此,却只字不提,贤妃娘娘中了两种毒,敢问御医,您是当真不知,还是有意隐瞒?”
“臣断然不敢欺瞒。”年长的御医叩头道。
秦蓁看向茗香,“去将白芷叫来。”
“是。”茗香点头应道。
只瞧见白芷被带了进来,随即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皇上。”
“白芷,你一直近身服侍贤妃娘娘,只有一日,我着实撑不住了,这才让你守着,那夜,你可瞧见了什么?”秦蓁扭头看向白芷质问道。
“奴婢什么都没瞧见,一直伺候在侧,寸步不离。”白芷连忙道。
秦蓁冷笑了一声,而后道,“若是如此,依着御医所言,贤妃娘娘是在中了昏睡散之后,又中的毒,这一夜,除了你守着,并无旁人,那此毒便是你下的。”
“奴婢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儿?”白芷矢口否认。
秦蓁也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白芷,我一直守在贤妃娘娘跟前,接连数日都是彻夜不眠,只有那日,我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便直接昏睡了过去,难道你不知晓是何故?”
“秦小姐,奴婢伺候贤妃娘娘数十年,怎会做出这等背主之事?”白芷仰头看到秦蓁,而后又看向贤妃道,“娘娘,奴婢一直伺候您,您可要相信奴婢啊。”
贤妃看着她,“可是,那夜是本宫亲眼看着你将毒药放入了香炉内。”
“什么?”白芷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贤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脸色一沉。
贤妃被搀扶着下了床榻,恭敬地行礼,“回皇上,臣妾身子一直羸弱,自从有了二公主之后,便子嗣艰难,宫中御医每每搭脉之后,也都说是臣妾体质偏寒所致,让臣妾静心调养,后头,臣妾便请了徐大夫入宫,这才知道,臣妾如此,乃是中毒所致。”
“中毒?”皇上眉头紧蹙,“所中何毒?”
“前朝留下的。”贤妃泪盈盈地看向皇上道。
皇上一听,当即便明白了。
当年,太后也是中了此毒,差点殒命,好在最后,调养得当,这才并无大碍。
故而,皇上最恨的便是有人用此毒,早在先帝还在时,便已禁止了,为何还会有?
贤妃忍不住地落泪道,“臣妾因不知是何人所为,故而一直不敢禀报,这些年来,臣妾一直尽心调养,也不过是能保性命无忧罢了。”
贤妃失声痛哭,到底是将这些年来的心酸都哭了出来。
秦蓁从未见过姑婆这般哭泣过,心疼不已。
她连忙道,“回皇上,这次,贤妃娘娘也是被暗害的。”
皇上看向白芷,“说,是何人指使你的?”
“奴婢当真不知。”白芷否认道。
秦蓁接着看向那御医,“御医也是圣手世家,这等毒当真看不出来?”
那御医低声道,“此毒早禁止,臣怎会知?”
皇上冷笑道,“当真胆大包天了,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下作之事。”
秦蓁继续道,“回皇上,贤妃娘娘之所以能瞧见白芷的行径,乃是臣女将师父给臣女的解毒丸缝在了贤妃娘娘的香囊内,她素日都戴着的,只是在中昏睡散那日,被白芷放在了一旁,后,臣女入宫,觉得不妥,在臣女离开时,便将那香囊放在了贤妃娘娘的袖中,故而,贤妃娘娘才清醒了片刻。”
“原来如此。”皇上看向秦蓁,“你可查出什么来?”
“昨夜,白芷偷偷地去了宫外的暗角处,拿了一个油纸包,趁着今早臣女被问罪时,她偷偷地给贤妃娘娘服下。”秦蓁继续道,“御医说,适才才发现,也不过是这毒刚服下,相生相克,这才并未察觉,即便发作用,也要等到次日了,到那时,怕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哼。”皇上怒不可揭,看向御医道,“该死。”
“臣罪该万死。”御医连忙道。
皇上看向秦蓁道,“你可瞧见那东西是哪里出来的?”
“将人带进来。”秦蓁说着,便瞧见太后跟前的嬷嬷揪着一个面生的宫婢进来。
“这是?”皇上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回皇上,便是这宫婢昨夜将那油纸包放在暗角的。”茗香在一旁说道。
“她是哪个宫里头的?”皇上冷声道。
“皇上,臣女医术尚浅,皇上相信的也不过是臣女师父的医术,而师父行踪不定,那日入宫,并未被旁人瞧见,故而,宫中之人都以为是臣女所言,然,有人便是想要借着臣女医术尚浅,才会行此一石二鸟之计。”
秦蓁看向皇上道,“若是贤妃娘娘当真不醒,自此陨落,那臣女必定会背上谋害贤妃之罪,此人心思可谓之毒。”
秦蓁看着那宫婢道,“她也不过是宫中负责浣洗的婢女,如何有那毒药的?毕竟,这毒药,并非出自皇宫。”
茗香顺势将油纸包拿了出来,里头的粉末无色无味,乃是外头常用的逍遥散,不过却是最稀少的,非达官显贵不供,而此物每每也都会记录在册。
皇上心知肚明,也知晓,此物怎么可能被一个普通宫婢买去?
除非,是有人特意给她的。
“可问清楚了?”皇上看向秦蓁沉声道。
“她是个哑巴。”秦蓁低声道。
“查。”皇上扬声道。
贤妃在一旁哽咽不语,不曾想,自己差点便被最亲近的人给害死了。
“这白芷呢?”皇上眸底盛满了怒意,露出了隐隐地杀气。
白芷吓得跪在地上,却咬紧牙关不吐露半个字。
秦蓁却扫过在座的诸位嫔妃的神色,而后看向白芷道,“即便你不说,我也知晓是何人所为。”
白芷抬眸看她,“奴婢当真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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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今天肯定二更,相信我,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