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瞬间做出反应,高呼一声:“化学武器!”
苏联人使用化学武器可谓家常便饭,动辄就用毒气弹屠村,已经多次引起国际上的舆论,联合国都公开谴责,但是他们依旧我行我素,所以游击队人手一副防毒面具是必须的,山顶驻守那一个班的苏联兵也随身带着防毒面具,算下来面具比人数还多些。
党爱国也嗅到了刺鼻气味,迅速判断出是号称毒剂之王的芥子气,这玩意是化学武器中杀人最多的,也是毒性最强的,可谓碰上就亡,沾上就挂,他招呼大家赶紧戴上面具,同时把身体裸露部分都保护起来。
芥子气是通过皮肤和呼吸道侵入人体的,杀伤性极高,所有人如临大敌,慌忙戴上面具,披上雨披,把脚脖子,手腕处都用布条缠上,脖子也用围巾围的紧紧的,但是这只能稍微延迟损害,芥子气可以渗透皮肤、织物和橡胶。
毒气弹接二连三的打过来,地上随处可见淡黄色的油状液体,那就是芥子气液。
刘彦直心里第一次发慌,他觉得守不住了,更回不去了,探寻的目光看向党爱国,对方也是焦虑万分,随即又毅然决然,声音从狰狞的面具里发出:“操他姥姥的,拼了!”瓮声瓮气,遥远无比。
每个人都戴上了防毒面具,游击队装备落后,用的是64式防毒面具,白色的橡胶面具上两个圆形的金属边玻璃镜片,口鼻部位探出,连接着长长的伸缩式橡胶管,一直连到挎包里的滤毒罐,苏军的装备先进一些,但也大同小异,只是滤毒罐更小巧,直接装在面具上,但是看起来都一种感觉,就是面孔丑陋恐怖的怪物。
山下,瓦西里上校又接到了来自北京方面军总部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中国战区总司令员谢苗·康斯坦丁诺维奇·库尔科特金陆军上将。
“瓦西里·谢尔盖耶维奇同志,你把那个山头攻下来没有?”上将阁下开门见山的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报告司令员同志,马上就能拿下来了。”瓦西里站得笔直,心里怦怦直跳,他猜不出山上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总书记,司令员都亲自过问,和中国人打过很多交道的他不禁想起一句话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噢,你干得不错。”上将夸赞道,“再过两个小时,莫斯科来的专家团就会降落到近江玉檀机场,他们要在第一时间赶到翠微山,你明白么?科学院的专家们是俄罗斯民族的宝贵财产,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就像保护你的眼珠子一样,绝不许出任何差错,懂了么,瓦西里·谢尔盖耶维奇同志。”
“可是……司令员同志。”瓦西里上校的冷汗下来了,顺着脖子往下流,“我刚刚使用了芥子气,专家们是不是可以等几天,等毒气消散了……”
上将阁下勃然大怒:“瓦西里·谢尔盖耶维奇,我不得不说您是个蠢货,陆军条例上规定了,冬季不能使用芥子气,您难道不知道么,您在伏龙芝军事学校时的战术课是体育教员教的么!”
“司令员同志……”瓦西里上校声音越来越小。
“不许使用化学武器,不许使用重炮,只允许使用轻武器,要活捉敌人,这是命令!”司令员同志挂上了电话。
瓦西里上校急忙下令停止毒气弹的射击,把炮兵也撤下来,只让摩步营发起仰攻,干部战士的怨言很大,但是军令如山,不得不执行。
一百多名苏军步兵戴上防毒面具,开始出发。
上将的说法是正确的,高温是芥子气的倍增器,冬季严寒低温制约了化学武器的发挥,再加上敌军都有防毒面具,身躯四肢也捂的严严实实,实际上毒气弹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山头上,李卫东看了看手表,因为怕暴露皮肤,他把手表从手腕上摘了下来当怀表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钟头,再有两小时就胜利了。
五千米空中,一架黑色侦察机展开修长的双翼掠过,机舱下方的八台全自动全天候照相机快速闪动着快门,将翠微山上的一幕统统拍下,在前方调了个头向南飞去。
这是美国空军的U2高空侦察机,绰号黑寡妇,它能飞到两万米的高度,大部分的米格战斗机都飞不到这个高度,雷达同样侦测不到,U2经常出没于中国上空,六十年代,它以台湾为基地,昼伏夜出,侦察大陆的军事设施,为中情局提供情报,现在,它为人民解放军提供战略情报,当然,情报事先要过中情局的手。
翠微山上的神秘设施已经引起了当今两个超级大国的重视,兰利大楼和卢比扬卡同时进行着情报分析,这一切都是约翰·林奇的功劳,是他将这个重大发现报告了顶头上司,偏巧他的上司是参与过费城计划的人员,对此很感兴趣,并且他是中情局局长的老战友,所以情报得以优先处理,刚好中情局里潜伏着克格勃的双面间谍,将这个信息在第一时间传达回了莫斯科。
克格勃的效率很高,但是越到高层越是官僚主义,尸位素餐,若不是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尤里·佛拉基米罗维奇·安德罗波夫同志亲自过问,克格勃第十六局和苏联科学院的专家们也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乘坐专机飞往中国。
如果情报准确的话,这将是改写历史的大好机会,掌握了时间机器,共产主义获得全球性的胜利就不是一句空话了。
黑寡妇侦察机拍完了照片,高速飞回基地,大批的情报人员已经在等着分析研究了,不过飞行员感觉到时间有些来不及了,打开无线电,向基地口头报告了他看到的一切。
……
摩步营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俄罗斯人都是血性汉子,他们打败过拿破仑和希特勒,又怎么会败给东方的鞑靼人,山上总共不过一个排的兵力,用一个营还拿不下来,不用政委处分,军官们自己把自己打死算了。
俄国人的彪悍气质被逼出来了,游击队压力大增,这么少的人根本顶不住,越来越多的苏联兵逼近了顶峰,戴着防毒面具的敌人如同鬼魅一般,从三面围拢上来,手中自动步枪不断喷着火舌。
瓦西里上校摊开地图,戴着小羊皮手套的食指点在翠微山等高线最上面一环:“再有五分钟,我就能拿下翠微山。”
“弟兄们,上刺刀!”李卫东抄起一支国产五六冲,抖开枪管下方的折叠式三棱刺刀,跃出了战壕。
游击队员们纷纷抄起顺手的家伙,或者是上了刺刀的步枪,或者是工兵锹,甚至是匕首和手榴弹,跟着队长跃出战壕,冲入敌阵。
刘彦直热血沸腾,也抄起一支63式自动步枪冲了上去,柱子紧随其后,以标准姿势握持着冲锋枪,刺刀寒光闪闪,小伙子牙关紧咬,太阳穴处血管都凸出来了。
苏联兵们毫不退缩,纷纷大吼着“乌拉”和敌人短兵相接。
白刃战拼的是体力和训练,但是更加拼的是意志,哪一方意志先崩溃,就是失败者,游击队员们抱定了必死的信念,打得酣畅淋漓,不死不休,有人引爆了手榴弹和敌人同归已经,有人抱着俄国鬼子滚下了山峰,李卫东的刺刀卡在敌人肋骨上,干脆拔出手枪来,一枪一个,接连击毙敌人。
刘彦直用的63式步枪其实是一种落伍的武器,研发时考虑到了白刃战的需求,所以不设小握把,枪身和刺刀都很长,尤其配备的三棱刺刀更是拼刺的利器。
这样一杆武器握在跟清末大侠赵避尘学过枪法的刘彦直手中,可谓发挥尽了优势,和他照面的敌人不过一个回合就被刺死,哪怕冬装穿的再厚,三棱刺刀下去就是一个双面的透明窟窿。
柱子的拼刺技术也不赖,和他对阵的是一个瘦小的苏联兵,防毒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怯懦无比,两人的刺刀在空中碰撞,柱子大吼一声:“杀!”如同山中呼啸,俄国小伙肝胆俱裂,握枪的手泄了力气,被柱子一枪刺中胸膛,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战斗很快结束了,战斗民族碰上了不要命的民族,只能铩羽而归,留下满地的尸体,游击队员们也付出了重大伤亡,只剩下五个全乎人了,其余不是战死就是负伤。
柱子追击了一阵,听到命令悻悻回来,路上看到那个被自己刺倒的敌兵,忍不住好奇,蹲下来查看,那人用俄语说着什么,柱子猜他是想喝水,便掀开了他的防毒面具,面具下是一张苍白的长满雀斑的大男孩的脸,恐怕还不到十八岁,他嗫嚅着:“妈妈,妈妈。”
柱子拿出水壶,送到伤兵嘴边,俄国兵没来得及喝水,嘴里涌出一股鲜血,眼神定格在柱子脸上,他死了。
柱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战壕,戴着防毒面具很影响呼吸,而拼刺又是极耗费体力的活动,他背靠着土墙喘着粗气,此时芥子气已经显露了威力,军装下的皮肤感到瘙痒刺痛。
其他人也不好过,有人感到头晕目眩,有人开始恶心呕吐,瞳孔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