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这是第一次，姜离生了离开贺辞的想法。
还格外的强烈。
“姜姜。”连枝显然被她这话震惊到了，许久才找回声音，“你真打算和我哥分手吗？”
姜离有多喜欢贺辞，连枝作为这段感情的见证者，哪能不知道。
贺辞于姜离是光、是整个青春少女情怀的寄托，可以说姜离自情窦初开时，对于爱情的所有幻想都来自于贺辞。
这么浓烈的感情，如今却是生了绝望的心。
头一回，连枝真觉得自己哥哥不是个人，至少在他和姜离这段感情来说，他太太太不是人了。
“枝枝，”姜离声音没什么情绪，连枝却听出藏在背后的浓浓伤心：“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和贺辞在一起了，他哪怕不是喜欢我，也是对我有点儿好感的。”
可现实却狠狠给她一巴掌，贺辞或许从未喜欢过她，就像他与赵津南那席调侃话，只是习惯了有她的陪伴。
姜离喜欢贺辞，自年少情动，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是温柔的，可骨子里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在没有今天这事发生之前，她可以欺骗自己贺辞喜欢自己，但今天从他嘴里说出最难忘的那段情是高中时，姜离彻底对这段感情失去了信心。
爱情需要的是双方投入同等感情经营，不是一方苦苦支撑。
这四年无果的感情，从满心希望到绝望，她彻底累了，也不想再和贺辞纠缠下去。
连枝上前拥抱了下姜离，坚定地说：“无论你和我哥最后怎样，我们之间永远都是朋友，这一点儿不会变。”
“谢谢你，枝枝。”姜离也回抱住连枝。
大概上帝还是眷顾她的，爱情虽然不顺逐，但好在有连枝这个知心好友。
气氛有点儿低迷，连枝松开姜离，挽着她胳膊笑嘻嘻道：“我休息够了，咱们回你家，我还没来过你家呢。”
姜离笑：“行。”
再爬了四楼，终于到了姜离父母留下的房子。
姜离从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面前已经掉漆的防盗门，防盗门年久失修，在黑夜里发出清脆地“咔咔”声。
明师大分配下来的教师公寓是标准的两室一厅，面积只有六十多平米，进门处是玄关，姜离开了灯，漆黑的房间被照亮。
连枝环视房间一圈，她大学学的室内设计，一眼就瞧出这房子的设计装潢保留着世纪初的风格。
老旧的大头电视机，雕花木长椅沙发，几个绣着福字的抱枕，红棕色的茶几，上面摆着一套透明杯具。
姜离从鞋柜里翻找出拖鞋给连枝：“我不常回来，家里没什么洗漱用品，今晚先将就一下。”
“没事。”连枝换了拖鞋，问姜离：“姜姜，你房间是哪一间？”
姜离抬眼：“左手那间。”
连枝趿拉着拖鞋，蹬蹬地跑进姜离房间开了灯。
“哇——！”
入眼的是满书柜的奖状、奖杯、荣誉证书。
连枝回头，星星眼看着姜离：“姜姜，你也太厉害了吧！”
姜离笑了笑，没说话。
连枝随便拿起一本荣誉证书，是姜离八岁那年在明城舞蹈学院举办的少儿芭蕾舞比赛获得的一等奖。
连枝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摸了摸这个水晶奖杯，又摸了摸那本荣誉证书，然后对姜离竖大拇指：“我们姜姜小仙女啊，果然是人美又优秀！”
连枝虽然知道姜离从小练习芭蕾，但没曾想过她这么优秀，那些叫得上名号的比赛，她不是拿了冠军，就是名列前三。
这样优秀的她，理应是在舞台上做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不该为了爱情将自己束于囚笼里做笼中鸟。
好了，是她哥这等凡人配不上仙女姜姜：)
姜离拿了新毛巾给连枝：“你去洗漱，我换个新床单。”
“好。”连枝接过毛巾，进了洗手间洗漱。
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姜离从衣柜里翻找出床单被套换上，老式小区没有供暖，她怕冷着连枝，给暖宝宝充了电，放进被窝。
弄好这一切后，姜离想到手机没了电，打算给手机充电，看见贺辞发来的消息：【明天飞望京，周六回明城。】
只字未提今天的事。
大概在贺辞心里，今天这事儿永远比不上他的工作。
姜离回他：【等你回来，我有事和你说。】
贺辞：【嗯。】
姜离翻了下她和贺辞的聊天记录，多是他说要飞去哪哪，什么时候回来，一点儿也不像情侣之间的聊天。
冰冷得没有一点儿温度。
姜离按了按眉骨，正走着神，听见连枝叫她：“姜姜，救命命！”
姜离丢下手机去了洗手间，看见连枝顶着一头白沫可怜巴巴望着她：“没热水了。”
姜离有些哭笑不得：“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啊。”
她进了洗手间检查热水器，发现是线路老化，要叫师傅来修也只能等明天了。
连枝垮起个小脸：“我这头泡沫怎么办？”
姜离看一眼她，忍笑：“我帮你烧热水。”
“最爱姜姜仙女了——”连枝对她做了个飞吻，还比了一个爱心，“MUA~爱你哟~”
姜离发现连枝像个小太阳一样，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所有的不开心、烦恼都会忘在脑后。
家里有烧水壶，不过太久没用了，姜离把它洗干净后，给连枝烧了热水，又找出大木盆给连枝兑好了水。
姜离叫连枝：“枝枝，去洗吧。”
等连枝洗完出来吹头发，姜离烧得另一壶热水也好了，她简单卸了妆洗漱回到卧室，连枝已经上床玩手机了。
姜离掀开一角被子躺下，连枝丢了手机抱住她：“姜姜，晚安。”
“晚安。”
姜离关了灯，听见耳边连枝浅浅呼吸声，她却毫无睡意。
姜离睡的这边靠窗，翻一个身就能看见对面楼住户彻夜亮起的灯，老式小区不隔音，她能听见东家小孩儿啼哭声，西家新婚夫妻的谈笑声。
从八岁那年父母去世，这样吵嚷却平静的生活逐渐离她远去。
姜离渐渐有了睡意，慢慢阖上眼。
贺辞这次飞望京是参加一块地皮竞标，地产开发除了政府批下来的地，其他都是来源于私人地皮，用于拍卖，价高者得。
望京这块地皮位于三线开外，占地面积不算广，可附近有望京师资力量雄厚的望京一小，望京三中等学校，若是拿下这块地皮开发建设为学区房，后续利润非常可观。
是一块不可多得的肥肉，闻讯而来的开发商多如牛毫。
抵达竞标地点，就有贺辞相熟的开发商与他寒暄：“贺总，别来无恙啊。”
和他说话的这人是天盛地产在望京分公司的总裁徐开胜，因为明城江岸广场一事在前，天盛与华御早已是业内皆知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徐开胜与他打招呼，明显来者不善。
贺辞只淡笑握了手：“徐总，英姿依旧。”
跟在他身侧的施阳波忍笑，这徐总地中海、大肚皮，可不是英姿依旧了吗。
徐开胜咳嗽了声，脸上堆满假笑：“贺总，请。”
“徐总是长者，您先请。”
到场公司代表者一一落座，忽然人群喧闹起来，贺辞听见徐总与人交谈：
“陆家的那位怎么也来了？”
“君瑞一向主攻酒店，今日这项目竞拍，也不符合他们一向选地要求。”
“谁知道呢……”
若说华御是明城房企领域佼佼者，那么君瑞集团就是望京酒店行业的一把手，旗下主营的温泉度假酒店、剧本杀度假山庄等都堪称业内一绝，自如今的陆家少爷陆观南接手以后，更是蒸蒸日上，经他手的项目没一个不是赚钱的。
陆观南与贺辞同年接手公司，虽不在一城，但上流圈子就是个圈，少不了有人将两人比拟。
久而久之，传出了北贺南陆的双雄传说，传出这话的人大有将两人同是捧上一个位置比较的意思。
可陆观南常年在国外开拓海外市场，今年才回国，在这之前，从未与贺辞打过照面。
今日一场竞标会，两人意外同是同框，少不得有人议论纷纷。
“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你说这君瑞的陆总厉害，还是华御的贺总厉害？”
“陆家和贺家都不是同一邻域，有何可比性？”
“就看今日这地，花落谁家了。”
好巧不巧，陆观南座位就在贺辞旁边，仅隔了一个徐开胜。
徐开胜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和陆观南打招呼：“陆总，久仰大名，我是天盛的徐开胜。”
陆观南生了双狭长的眼，双眼皮褶皱略窄，不笑时，有点儿像单眼皮。
他指节转了转左腕的檀香佛珠，连正眼都没给徐开胜：“你好。”
徐开胜伸到半空的手，尴尬收了回来。
内心暗骂一句，都是些眼睛长到头顶上的玩意儿。
竞拍开始前，由主持人上台念了竞标流程规则，介绍此次地皮所拥者，以及到场的公证团队，竞标才算开始。
贺辞来之前就对这块地皮做了估价，抛去前期投放资金等，后期所得利润保守估计在15~18亿之间。
汀景镇、双江区等项目才是华御如今重点，公司投资部在对块地进行的一系列估价后，不得高于11亿。
竞价已经从最初的3.5亿飙升到8亿，贺辞不慌不忙举牌：“10亿。”
还有人在加价，可也没几家公司敢和华御相争，华御自贺辞接手后就处于鼎盛，利润最为可观的一年高达千亿。
陆观南转动佛珠的指节一顿，看向贺辞。
后者也看他。
同样锐利的视线在半空相撞，火花四溅。
陆观南在主持人倒数第二声时，举了牌：“11.1亿。”
不多不少，只比华御保守估计拿地价格多了一千万。
随着主持人锤声落下，此次竞标得主是君瑞集团。
贺辞看一眼陆观南，语气不咸不淡：“恭喜陆总。”
陆观南笑了声：“承让，贺总。”
竞标结束，贺辞离开竞标现场，回酒店的车上，逼仄车厢气压低沉。
坐在副驾驶的施阳波通过后视镜观察后座贺辞，男人松散靠着座椅，双眸紧阖，似在假寐。
可施阳波知道，这一切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自贺辞接手华御后，被他盯上的地皮、项目，没哪一个能被人抢走，今天是第一次。
贺辞睁眼：“好看吗？”
施阳波大气也不敢喘：“……”
恰逢此时，前方路灯跳为红灯，司机踩了刹车，等绿灯。
这里是望京商贸区，施阳波看见一家珠宝店，正在张贴情人节宣传，脱口而出：“贺总，下周一好像是情人节。”
贺辞眼皮掀开，看了眼那家珠宝店招牌。
——Возлюбленный
俄罗斯某个小众品牌，这个品牌今年主推的一款珠宝是“天鹅”系列。
算起来情人节也是姜离生日。
贺辞和司机说：“停车。”
施阳波愣了下：“贺总，您要买什么？”
车子停靠在路边，司机恭敬拉开车门，贺辞长腿迈下，顺便答了施阳波的话：“给小姑娘买生日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陆观南：教狗做人第一步，打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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