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福晋!格格被劫走了!”小厮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前堂,却发现土匪早已没有了踪影。
张氏一巴掌掴在小厮的脸上:“喊什么!”
转身对荣安道:“马上调集护院的亲兵去追,荣安,你要是救不回来你姐姐,就给我一起死在外头!免得污了荣王府的门楣!”
“是!”荣安平日虽总混了些,可如今亲姐姐被绑,早已恨的牙根痒痒,发了狠,心道就算是救不回人,拼了这条命也要屠了大梨树的山头。
谁也没想到,这大喜的日子,先是新郎暴毙,紧接着新娘子又被绑了,堂堂的王爷府,土匪也敢砸明火!果真是乱世,高门望族也难置身事外。
雍肃的车一直停在荣王府外不远处,雍贤幽幽转醒之际,看见荣安带着一队人马向城南追去,立刻坐正了身子,盯着前座的雍肃,声音低沉:“你给我下药?”
“今日戏多,我是怕三哥看的累,伤了身子。”雍肃手臂搭在车窗外,烟灰扑簌簌的落了一地。
“出什么事了?荣安追去做什么?”
“熹格格被劫,荣贝勒去追了。”
“阿肃!”他双眼微合,尽量压住怒意,脸上还是透出狠厉的神色道:“这是最后一次。”说完他又重重的咳了起来,几丝猩红落在了暗灰手帕上,嘴角殷红的血痕,让他看起来不胜羸弱。
雍肃听到他扳动车门的声音,沉沉问道:“三哥,你当真要救她?”
“阿肃,当日之事再如何不堪,也该随着王爷福晋之死了结了。你记住!现在的荣王府不仅是王府,也是仰仗你庇佑的北地百姓!”雍贤推开车门,顿住脚步:“如若熹儿真有不测,我不会饶你。”
雍肃扔了烟,盯着雍贤背影的双眼中满是阴翳。
沈业赶到俞山的时候,骆善如她所言,正在亭中静坐,一身深蓝麂皮褂子,与白雪地交映,将清冷美艳发挥到了极致。
“出来怎么不说一声?”沈业问道,俞山四周杳无人迹,连耕地都极其少见。山顶荒芜,树都秃了枝儿。两座山一个倚着另一个,从极远处看,就像月亮倚在一把刀旁,加之山形呈人字,便起名叫俞山了。
骆善看向他,那双眼睛,含着一汪水,在黄昏的余晖中,闪烁着金黄的倒影,沈业从前从未发现她的眼睛这么美。
“二爷,我怎么感觉骆姑娘怪怪的呢?”阿湛在旁边小声问道。
“过去看看。”沈业道,走到亭子中,又道:“来俞山干什么?”
骆善蓦然一笑,嘴角僵硬而快速的扯开,盯着沈业道:“我等你们很久了。”
“什么意思?”沈业不明就里的问道,骆善这几日总是神神道道的。
阿湛余光一扫,迅速挥手打落亭上飞落的蛇,惊骇的喊道:“二爷小心!”
两人向四周看去,只见成群的蛇直立着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朝两人游移攻来,黑色鳞片在夕阳下闪闪发光,三角的头顶,一条条红信子嘶嘶的吐着。
“你不是骆善?”沈业一把扼住腾空飞来的蛇头,向亭中甩去,“你到底是谁!”
骆善丝毫不见惊慌,缓缓伸出手臂,掌心向下覆去,口中咒语念念有词,黑蛇立刻臣服的盘在了她的脚下,见此她才小呼声:“我当然不是骆善。”说完转身向两座山中间的裂缝走去。
沈业虽身在轮椅上,但活动并未受到太多压制,折扇翻转间,蛇头已被斩落许多,扳动轮椅向骆善消失的方向追去,阿湛紧随其后,一张脸苍白不已,他是最怕这些没有骨头的动物的。
进入山谷裂缝的路上,有一条三米宽溪流,说来奇怪,蛇群至此便不再向前,直立的身体也瞬时柔软下来,盘在一簇簇马莲草中。
阿湛推着沈业下桥,走入裂谷深处,分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走过深谷,竟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泊出现在两人脚下。
沈业本以为湖底是山谷的倒影,细看去才发现,湖面之下,居然有两处瀑布,水流倒逆,源源不断的流向深处,湖床处大片泥沙顺瀑布而落。
湖面澄透,唯有湖中心一处黝黑不明,深不见底。
“怎么不见骆姑娘?”阿湛疑道。
“我在这儿啊。”骆善温柔清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双臂向前一伸,用不属于女子的力气,将二人猛地推入湖中后,骆善也纵身一跃,三人尽数落湖,随着流沙一同坠下。
沈业没想到自己会被她轻而易举的推下去,还未缓过神来,就昏厥了。
这一日或是黄道不利,城中城外没一处安生。
雍贤带人赶到时,荣安的卫队早已与大梨树土匪打的枪烟弥漫,王府胜在装备,土匪胜在胆气,两方僵持许久,都没抢着上风。现在雍贤的人马一到,土匪立刻现了劣势,节节败退。
“三叔叔!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好,快往后边躲!”荣安将人向后推去,抬手又是一枪,正打在那逃窜土匪的小腿上。
雍贤按住他:“你不许再往前冲!王府人丁不旺,你不能再有闪失,你姐姐交给我!”说完,指挥亲卫护住荣安,自己领了人马就直奔几百米处土匪藏身的土庙。
“给我打!杀一个胡子老子赏银百两!”荣安一扬手,兵卫士气大振,很有些不怕死的意思。
雍贤进入土庙时,周围的土匪已经所剩无几,亲卫几枪便解决利索了,走到门口,雍贤停住脚步:“元朗,你跟我进来,其他人守在殿外,任何人不得放进来!”
“是!”
雍贤推门而入,庙中空无一人:“熹儿?”
偏房突然传出悉悉率率的声音,雍贤厉喝一声:“谁!出来!”
四个衣冠不整的壮汉,从屋内走出,面色潮红,脏汗横流;还有两个裤带都未系好,见了雍贤便跪倒在地拜道:“三爷饶命!三爷饶了我们吧,这事儿我们也是受人指使。”
雍贤绕过三人肩膀,看到门边露出半截的白色脚腕,上面尽是灰泥,脑子嗡的一声,大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