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陈瞎子算命

易明章两人离开卫家,直奔警局而去,书中的证据已经足够叫魏衍三人来警局问话。

眼瞅着过了这么多天,雍贤这边就像是活死人,呼吸是一直有的,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雍肃几次进去查看,都被荣熹从中阻碍,三言两语便气极走了出来。

这日天气不错,雍肃与财政部的宋浦镇谈完军中事务,准备会督军府,将雍贤送进临近的外科医院看看。

元洪拉开车门,等雍肃上车,见他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后面的算命摊子。

“今时还是旧时人,不幸郎君险弃世;夫妻本是同林鸟,恐有一夕竟先飞。人力若诚,福自天来。一朝时逢春回日,便是道运畅通时啊!”

这么几句话,可谓字字砸在雍肃心头上,心里还存着疑影,脚步已经走了过去。

元洪没想到,有一天跟着雍肃,还能走到算命摊子前,大步跟上:“督座。”

“别说话。”雍肃淡淡道,什么也不想听。

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会寄托付于鬼神,雍肃大步走去,军靴结结实实的踩在雪地上,在算命瞎子的桌案跟前儿坐下,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我来算命。”

“还请先生将生辰八字说一下。”

雍肃思忖半刻,一一讲出,只见那算命瞎子手指一掐,呲着零落的几颗牙笑道:“这生辰八字奇了,竟跟咱们江盛的三爷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啊!”

“你知道三爷?”雍肃问道。

“老朽也不是生来就瞎的,也曾遥遥见过三爷几面,后来给人算命,算的太准,遭人暗害才瞎了眼睛。”算命瞎子摆了摆手,“不说了,老朽算卦凭生辰和摸骨,先生往前坐坐,老朽摸摸面相。”

雍肃低咳一声:“不是我算命,要算命的人来不了。”

“哈哈哈哈。”算命瞎子一笑,收了手,“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

“什么果真如此?”雍肃反问。

“我陈瞎子的卦,还没有不准的,几年前见三爷那一面,我就算出来了今日,故而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三爷如今,可是闹了灾病?”陈瞎子将手中算六爻的家伙事儿,往旁边一推,端起茶壶嘴儿喝了一口。

雍肃蹙着眉:“你怎么知道?”

“此为生劫,既为生劫就可化。”陈瞎子抓起毛笔,往嘴里一沾,打湿了鼻尖,在案上的黄符勾勒出一道符来。

“三爷身边之人,六亲缘薄,刑克夫主,须得拍喜以化顽疾。”陈瞎子将符纸递过去,“将此符往夫人身上一粘,拍喜直至三爷苏醒,此为功成。”

“拍喜?”雍肃疑道,“此为闽南恶俗,怎会有功成之说?”

“唉!”陈瞎子不悦,递出一半的符纸又收了回来,“何为恶俗?俗无善恶,人取而用之,方有好坏之分,是非在人,不在俗。”

“陈瞎子,什么是拍喜?”陈瞎子常年在这,元洪见过多次,熟得很。

陈瞎子一晃头,将大辫子握在手里:“说白了就是棒打求子,这老时候儿啊,闽侯那边,每到了正月十五,就会把婚后两年不育的女子,拖到粪堆附近,一边追着她们跑,一边用竹条和木棍殴打。夫家不会干涉,多半也是夫家请人来拍,直到时辰到了,夫主朝众人发果子,才能停手。”

“那是老年儿,一个女子身染恶魂,算褂子的在她身上用桃木枝儿抽打,给恶魂驱了出去;自此女子恢复如常,四个月以后,便有了身孕。这话儿一传十,十传百下去,竟流传成了拍喜求子。”

“不过这跟我手里的拍喜,可不是一回事儿;三爷是实打实的命数之变,只能靠拍打刑克之人,解除相克根源,来保延年。”

“她身上有什么刑克三爷的东西?”

“此人便是刑克之源。”

雍肃看着算命瞎子,心中将信将疑:“若有虚言。”

“老朽以命相抵!”陈瞎子一拍桌子,撂下重口。

魏衍,陈家安,郑阿树三人被带进警局,韩秉主审,易明章旁听,宋清鸾在屋外观看。

韩秉将一摞被水泡过又晾干的假钞扔在桌子上,“眼熟吗?”

魏衍稚气未脱的脸上冷冰冰的,那股气到底还是差了一截,叫人一打眼就知道是装出来的老成持重,他斜了一眼军钞,不甚在意的道:“钱谁不认识。”

韩秉将桌上的档案袋翻开,拿出一摞纸来:“十一月三十日,卫氏印刷厂大火,烧死厂工十六人,其中就有你的哥哥和父亲。”

“往哪看呢!”韩秉厉声喝道。

“我看什么地方你们也管?”魏衍往椅子上一靠,“你倒是说我犯了什么罪?凭什么给我抓进来!”

“你小子!”韩秉一拍桌子就要起来。

易明章将人按住,目光示意他冷静些。

“你见过这些钞票吗?”易明章将假钞推的更近了些,观察着魏衍的表情。

魏衍脸上一直挂着不耐烦,盯着假钞看:“不认识,没见过这么大的票子。”

“你父亲见过,你哥哥也见过。”易明章拿起一张,迎着光举起来。

“那十六个人都见过。”

“因为这薄薄的一张纸,烧死了十六个人,你说这十六个人是不是罪有应得?”

“你才是罪有应得!”魏衍猛地站起来,手铐撞在桌子上,叮当作响。

旁边的警卫立刻上前将人摁住,压在椅子上,还照着魏衍的肚子给了一拳,人这才彻底消停儿:“老实点!”

韩秉挥了挥手,让两人下去。

易明章拿着钱,直直的举在他的眼前:“这张钱,不光是假钞,还沾着一条人命。一个姑娘在最好的年纪,被一摞假钞猛住了脸,叠一层纸,喷一层水,你知道人窒息是什么感觉吗?”

“我不知道!”魏衍双手高举过头,一把将假钞夺过,发疯似的撕得粉碎,扔了一地,“你们有证据吗?”

“就算我爹,我哥是死在那场大火里又怎么样?你们就断定是我杀了卫琳琅?我还没找他们卫家要个说法,你们就先找上了我?不是他卫康顺死了爹,死了哥哥,是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