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理昕跟着易飞和赵丽丽来到东园。
她站在东园门口感慨万千。
东园,她是来过的。
小时候,曾经常跟着母亲来这里作客。
随着年龄增大,来这里的时候便少了,苗家和易家交往也减少了。
易家就剩下冯青山和易遥。
他们是烈属,是光荣之家。
苗家却慢慢陷入困境。
21年前的那个冬天,天气格外的冷。
父亲,两个哥哥都关了起来。
家里只剩下她和妈妈。
不久,妈妈也被关了起来。
16岁的苗惠昕在一个晚上,顶着大风,沿着昏暗的街道,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东园。
那天晚上,福利院停电了,一片漆黑。
大门早上关上。
还是冯青山医生拿钥匙给她开了门,她进去后,冯医医随即锁上了大门。
易遥在东园客厅点着煤油灯见了她。
苗惠昕哭求易姑姑救救她父母、哥哥。
除了易遥,没有人能救他们。
易遥答应了,并把她留在了东园。
第二天,易遥便四处活动,甚至打电话向帝都求援。
她几经努力,终究没能保住苗家。
但如果不是她四处活动,父母、哥哥怎么可能释放回家,又怎能轻易的出走到国外。
有人看了易遥的面子,对苗家人出走睁只眼闭只眼。
来接应的人也是易遥找来的。
苗惠昕在东园住了一个多月。
逃走的那天晚上。
易遥把她送到福利院大门外,叮嘱她一路小心,可是她却在黑暗中慌不择路,掉进了一个没有盖井盖的下水井中,她的头碰到了井沿,昏了过去。
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还是几个环卫工人把她救了上来。
父母、哥哥等她三个多小时,她一直没有出现,只好跟人匆匆离开。
苗惠昕没办法,只好又返回东园。
易遥又四处活动,才把她安排到市化工一厂上班。
除了个别人,似乎人人都忘记了她是苗家人。
易遥对苗家是有救命之恩的。
如果不是她。
哪还有现在的苗家。
父兄不堪折磨、侮辱,说不定早就枉死了。
苗惠昕18岁时遇到了她一生最爱的人。
两年后,当他们准备结婚时,却发现由于她的成分问题,两人不能结婚,除非他放弃他的前程。
1971年的冬天,那个人在临东住了几天。
告诉她,他回去就辞去工作,来临东娶她。
苗惠昕把那个人送到车站。
看着他上了车,她在那人的兜里放了一封信。
告诉他,她要走了,去国外找她父母、哥哥去了,让他不要辞职,也不要来找她。
苗家老管家王东国碾转得到了她父母的消息。
那个人第三天就返回了临东,到处找她,一直找了十天,才离去。
她就藏在王东国家里。
11岁的王世军每天跟着那人,回来告诉她那人都去了哪里。
冷静的苗惠昕心肠如铁,就是没有再见那人。
哪怕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也没有改变初衷。
万念俱灰的她在生下易飞五天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把易飞放在易遥儿童福利院,不等满月就远走国外寻找她母、哥哥去了。
她相信,易姑姑一定会那孩子养大成人。
原以为再也不会回到临东。
再也看不到那个可怜的孩子。
没想到,时隔16年,她再一次站到了东园的门口。
培着她的正是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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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园内。
易遥和于兰英两人正在整治院里的花草。
春天来了,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生机。
易遥比于兰英小十来岁,看起来却比她还要苍老。
几十年来,她处心积虑苦苦的经营着福利院。
早就耗尽了她的心血。
易遥拿着铁铲给一株花松土,“从易飞七八岁时,这东园就交给了他打理,很多年不干,对这些花草的整治居然生疏了。”
易飞长大了,已不住在福利院。
本事也越来越大,回来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于兰英感叹道:“遥妹妹,教育孩子这块我可真比你差不多,易飞不说了,就是福利院的其它孩子也个个听说、懂事,你不知道我那个孙子和两个孙女,除了最小的还听点话,剩下的就没一个省心的,尤其那孙儿,整一个纨绔子弟。”
苗家子嗣单簿,下一代就一个男孩,两个女孩。
却没有一个省心的。
苗家后继无人啊。
易遥笑道:“子孙自有子孙福,你年纪不小了,也别太忧心了。”
当年临东最大的两个家族啊。
苗家还好。
易家就剩下自己了。
于兰英只是不停叹气。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一抬头却看到易飞、赵丽丽、苗仲远、苗惠昕以及章耀辉、小橙子站在东园门口。
几个人手里都拎着精致的盒子。
易遥站起来,“你们来了,不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来我这来,还带什么东西。”
苗惠昕扫了一眼,十多年了,东园并没有变化。
连大门右侧的那块大石头都在。
当年,她住在东园,易姑姑出去活动,她就坐在这石头上发呆。
院里的花草种的位置都不差一分一毫。
苗惠昕知道,东园对易遥有着重要的意义。
她的爱人和她度过的最后一段时光就是这里。
谭团长带兵在临东休整一个多月后南征,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易家别院也了易遥儿童福利院。
易遥把众人让到东园客厅。
客厅还保持着以前的布局。
中间一张八仙桌,两边摆两把太师椅。
左右两侧摆了三张太师椅,两把椅子中间是一个高脚茶几。
房子虽旧,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待易遥在中间左侧太师椅坐下。
易飞把几件礼品放到八仙桌上。
易遥倒没有客气收下了,就算那串价值不菲的项链,对当年的易大小姐来说,委实也算不了什么。
苗仲远、苗惠昕兄妹却跪下向易遥行大礼,感谢当年援手之恩。
易遥慌忙去扶两兄妹。
于兰英拉住了她,“妹子,你当得他俩行大礼,当年要要不是你,苗家也许就消失了。”
当时,她和老头子都产生轻生的念头。
苗惠昕行礼毕。
又拉着章耀辉和小橙子跪下磕头。
小橙子忙不迭的跪下磕头。
章耀辉却有板有眼的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易遥从兜里掏出由红绳系着两枚古钱币,把章耀辉和小橙子招到眼前,给他们挂在脖子上,有些苦涩地说:“如今姥姥已经身无长物,两枚古钱给两位孩子祈福吧。”
想当年易家奇珍异宝无数。
除了大部分被她捐了出去,剩下的都为了福利院生存转卖了。
唯一留下的也就东园这些旧家具。
如今身上也只有这几枚铜钱还能拿得出手。
苗惠昕瞧见那古钱上印的“褀祥重宝”字样,连忙说道:“姑姑,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这枚古钱虽然发行时间并不早。
只有一百多年。
可存世的极少,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
以前,苗家也有几枚,只是早就遗失了。
易遥摆摆手,“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前些年福利院连吃饭都吃不起了,我曾经想卖给博物馆,一共三枚,我只要五百块钱,省博物馆的馆长说我穷疯了,只愿意出十块钱,丽丽,我知道你爱收集钱币什么的,我这还有一枚,送给你吧。”
赵丽现是爱收集邮票、钱币。
她也知道这种古币,可求而不可得。
易奶奶只剩下一枚,她哪里肯要。
易遥把那枚古币塞到赵丽丽手里,“将来等你和易飞有了孩子,算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赵丽丽脸红了,也就讪讪的收下了。
这枚古钱确实是她一直想买来的,却一直没有碰到。
清朝时期的通宝,她也就差这一枚了。
要说价值,就是现在,也值十万以上。
赵丽丽问道:“奶奶,你说的省博物馆长是雷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