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笑容慢慢收敛,她站了起来,看着范御城。
“御城……”
一时间,沫沫有些不知道该对范御城说什么好。
范御城等不到沫沫的回话,嘲弄的开口道。
“知道我是傅宏博的私生子,所以现在对我无话可说了?
我想这个,傅东战应该告诉你了吧。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
例如,我是不是一直在利用你。”
沫沫微微叹了一口气。
“御城,其实不用问,我也大概清楚你对我是有利用成分。
只是曾经我也利用过你。
而且你一直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和小点点的事情。
所以这个,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至于你是傅宏博的私生子,人的出生是没法改变的,我觉得你也没有什么错。
之前傅宏博那些事情被发到网上,应该是你做的吧。
而且,你似乎有些针对傅东战,是吗?”
“没错,网上那件事,确实是我做的。
只是他确实该死!”
沫沫从范御城眼里看到从没有看到过的阴狠与憎恨。
她感觉她像似从没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全然的陌生。
心里微微有些恐惧。
范御城瞧见沫沫恐惧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
微微有些刺痛。
她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范御城渐渐收敛眼底的情绪,不想太过吓到她。
最后又缓缓开口。
“傅宏博他触犯了法律,接受法律的制裁,不是天经地义吗?”
“那……”沫沫有些问不出口,感觉那样的揣测,带着对他太大的恶意了。
范御城却轻轻笑了笑,“你是想问傅宏博的死,是不是与我有关?”
沫沫没有出声,却也是默认了。
“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大概是他坏事做太多,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吧。
才让他就这样死了。”
范御城嘲讽的冷笑道。
“我倒是不希望他这么早就死了。
我希望他活得长长久久。
看着我是怎么将他在乎的东西一点点的夺走。
他就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沫沫是知道傅宏博这个人冷血无情,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得出。
那样孝顺敬重他的儿子,他都能眼睛都不眨的算计,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范御城并没有回答沫沫,而是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
仿佛当年他们住的那个整天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一样黑。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我妈妈年轻时很漂亮。
然而在一众的追求者中,她却独独喜欢上了傅宏博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他们在一起一年多后,傅宏博跟我妈妈说要娶她回家。
我妈妈也看着傅宏博在筹备婚礼。
然而我妈妈欢欢喜喜的在等着傅宏博娶她。
但其实傅宏博一直在骗她。
他要娶的是一位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富家千金,也就是傅东战的母亲。
我妈妈知道后,受不了刺激,晕倒了。
结果醒来后,医生说她怀孕了。
傅宏博知道后,强迫她将孩子拿掉。
我妈妈不忍心将我拿掉,连夜逃了。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要遭人诟病。
我妈妈找了个庄稼汉,准备嫁给他。
只是傅宏博却找到了她。
那时候傅宏博正是需要傅东战娘家人那边的支持。
他害怕我妈妈日后将我生下来后,会祸患无穷,影响他的前程。
我妈妈恰巧知道他找来,提前逃了。
我妈妈害怕傅宏博会再次找到她。
逃到一个很偏远的山村。
那时候我妈妈已经显怀了。
山村里的人思想守旧。
我妈妈一个外乡逃难来的,还是一个大着肚子的漂亮女人。
看过《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吧。
有时候漂亮就是一种原罪,更何况她还未婚先孕。
山村里的男人想占她便宜,女人觉得她人尽可夫。
水性杨花,银.娃.荡.妇,就是她的标签。
我妈妈想过上吊自尽,可是终究舍不得肚子里的我。
其实我觉得她就不应该将我生下来。”
窗外微凉的月色洒落在范御城身上,沫沫从他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浓重悲伤。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萍姨好心收留了我妈妈。
她将我妈妈藏在了她的地窖里,直到她平安生我下来。
其实萍姨收留我妈妈,只是因为她不想看着我妈妈像她一样。
一个外乡来的女人,无依无靠,原本想自食其力。
却因为有几分姿色,最后被迫沦落风尘。
萍姨家也小,晚上她在屋子里接客。
我妈妈就抱着刚出生的我躲在地窖里。
我妈妈营养不良,没什么奶水,我常常饿得在地窖里哇哇大哭。
因此还赶走了不少客人。
收入减少,萍姨还要养着我妈妈和我,十分吃力。
我妈妈不愿意也没脸继续带着我在萍姨家白吃白喝。
还没有出月子,她就去山里摘野菜,野果子,开始在很远很远没有人开垦的山腰上种瓜种菜种粮食。
最后勉强将我拉扯大。
我而长大的地方,就是那一方不见天日的地窖。
小时候还好,渐渐长大,听着萍姨在地窖上凄惨的叫声。
很多时候我恨不得冲上去杀了那些人。”
沫沫瞧见范御城双拳紧攥,他手背上的青筋全都凸现了出来。
他咬牙切齿,脸上已是毫不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恨意。
清冷的月色下,显得他的面容十分狰狞。
然而沫沫这次却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心里只是很难过。
她从来没想过范御城是在这样黑暗痛苦的环境中长大。
因为他对她从来都是笑容温和。
她以为他是在一个温暖快乐的家庭里长大。
然而并不是。
而她从小锦衣玉食,舅舅舅妈更是将她宠上天。
他从小活在人间地狱。
而她从小活在人间天堂。
两人截然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