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帝师听到这话,不恼反笑。
却是苦笑。
韩帝师目光幽深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良久,才说了一句。
“秘密,有很多,但,恰恰因为知道很多秘密,所以,想死,就恨不得,早点死!”
叶无天凝了下眉头。
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你怎么不去死呢?还活着作甚?”
叶无天转身看去。
说话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舅舅,也就是那个中年僧人,赵黄巢。
韩帝师则没有转身看向赵黄巢。
而是只通过面前的窗户玻璃,看了看对方映在上面的身影。
哼笑了一声,反问。
“你呢?你怎么不去死?早在二十年前,你就该死!被郭桃枝废掉了一身武功,只敢躲在帝都一家饭店里,给人做素斋,我要是你,直接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听到这话,旁边的叶无天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赵黄巢,也曾是一名武者?
赵黄巢听了韩帝师的话,则也是不恼反笑。
“老东西,还是与以前一样,只敢逞口舌之利,待到贫僧开杀戒的那一日,先拔了你的舌头!”
韩帝师这才扭头看了赵黄巢一眼,问了一句。
“你来江海作甚?”
赵黄巢没有回答韩帝师的话,微笑着看向了叶无天,语气平和的说了一句。
“天儿,我要回帝都了,店里忙,离不开我。”
叶无天犹豫了一下,轻声回。
“我也要去帝都一趟,您坐我的车回去。”
赵黄巢微笑。
“路,要用脚走,习惯了。”
叶无天诧异。
“江海距离帝都,数千里!”
赵黄巢笑言。
“走着来的,自然要走着回去。”
叶无天刚要说点什么。
赵黄巢转身离去。
叶无天要去送,韩帝师却道了一句。
“不必送,他是你亲娘舅,与他那么客气作甚?况且,他就是那臭脾气,却还美名其曰,那叫境界!”
叶无天没再说什么。
脑海中,蓦然浮现起一处老宅。
儿时,跟母亲前往帝都探亲的那次,母亲曾带自己去过的一处老宅。
当时,韩婉儿带着叶无天去了那处老宅之后。
韩婉儿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在那处老宅里,坐了半晌,然后,就带着叶无天离开了。
后来,叶无天长大,也去过那处老宅。
甚至,叶无天十八岁从戎之后,每次在帝都逗留,也都会居住在那处老宅当中。
而这样一处老宅,之所以冷不丁的浮现在叶无天的脑海。
原因无他。
宝图方石的上面,以罗浮文标记的一处地方,正是帝都的那处老宅。
叶无天怀疑。
那处老宅的脉。
如果是这样……
叶无天,有望再次利用紫精石矿脉,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
最关键的是,那处老宅当中。
有一张木桌。
那木桌的上面,铺着一块黑色的布料。
叶无天怀疑。
那块黑色的布料,与自己生母身上的那件黑袍,质地相同。
如果真这样……
那么,叶无天也能做一件崭新的黑袍,然后,投身岩浆,而不坏!
那样的话,就有可能再次见到韩紫仙了。
只要再次见到韩紫仙。
此刻困扰叶无天的那些谜团,便可迎刃而解!
如此作想,叶无天看了韩帝师一眼。
微微一笑。
“那,走吧,陪您去会会韩氏古族!”
韩帝师扭头看了叶无天一眼。
又说了一句与他实力严重不符的话。
“能一刀败退姜人屠,确实有资格去见韩氏古族的人了。”
叶无天咧咧嘴。
“老头子,您这点实力,说起话来,怎么就像已经阅尽沧桑了一样?”
韩帝师沙哑开口。
“二十年前,赵黄巢对战郭桃枝,一身武功尽废,我韩帝师,却还留了一点。”
叶无天,脸色微变。
韩帝师对着叶无天一笑。
“怎么,很意外?”
叶无天点点头。
韩帝师哈哈大笑。
“能让你叶无天意外的事情,好像还真不多!”
说到这里,韩帝师也转身离开。
但走到楼梯口。
韩帝师蓦然停住了脚步。
再次沙哑开口。
“此去帝都,万般凶险,一定要小心一个叫韩步罡的人。”
“韩步罡,二十岁,便达到了你现在的境界!”
“被韩氏古族的那些人视为,最有望称帝之人!”
“另外,二十年前,老夫那一身修为,虽因郭桃枝而失,得益者,却是,韩步罡!”
叶无天听完这番话,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
不过,待到韩帝师离去的这一晚……
叶无天,于云海山之外的海面上,盘膝而坐,直到,太阳照常升起。
睁开眼的时候。
双眼中,有金光,射入云霄。
手中的宝图方石。
成为废石!
被叶无天丢入大海。
……
上午十点,叶无天与沈若轻,一起前往了帝都。
随行者,有两人。
张惊鸾、钱北宸。
前者负责开车,后者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坐在后排的叶无天,一直把手放在沈若轻的手上。
沈若轻只觉得,常有一道温热气息,由叶无天的手心传来。
说不上来除了温热之外,有其他任何特殊的感觉。
沈若轻不禁疑问。
“老公,你在对我做什么?”
叶无天微笑。
“没做什么,日常摸手。”
沈若轻脸蛋儿一红。
“不正经!”
开车的张惊鸾通过后视镜看了看两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幽怨。
也就在这时。
沈若轻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条语音短讯,发到了沈若轻的手机上。
打开后。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若轻,什么时候到帝都?”
沈若轻对着手机回。
“在路上呢,应该还有五个小时左右才到呢。”
很快,那头的女人又发来一条语音短讯。
“你老公来了吗?”
沈若轻回复。
“跟我在一起呢,怎么了?”
女人回复。
“哈哈,没什么,就挺好奇的,想看看是哪路大神娶了我们南林镇的镇花!”
沈若轻回复。
“讨厌!”
说完,沈若轻放下了手机。
叶无天疑问。
“什么情况?”
沈若轻回答。
“发小,现在在帝都打拼,昨晚她忽然联系我,跟我说,我一个小学老师重病了,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就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帝都看望她一下。”
叶无天微微发了个怔。
“这也太巧了吧,你刚要去帝都接管天君集团总部,你这个发小就联系你。”
沈若轻抬手挠了挠太阳穴,点点头。
“我也这样觉得,不过,不重要啦,而且我小时候跟着我爸妈在南方小镇生活,我那个小学老师确实帮了我们家不少忙,交不起学费,人家自掏腰包,没想到,现在却要撒手人寰了。”
叶无天问。
“你小学老师,是帝都人?”
沈若轻点点头。
“恩,帝都人,年轻的时候去南方支教,后来回了帝都,还捐过不少希望小学,大好人一个,我们小时候都喜欢叫她晓云妈妈……”
说到这里,沈若轻神色有些黯然。
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去江南参加药石峰会,其实不只是为我自己选珠宝,还想给晓云妈妈挑一件像样的礼物,现在……礼物都没来得及买。”
叶无天下意识攥紧了沈若轻的手。
“你的晓云妈妈不会死。”
沈若轻却摇摇头。
“这次不一样的,听说,她得的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好像被什么邪祟上身了。”
叶无天哼笑。
“这世上,有邪祟吗?”
沈若轻刚要说点什么。
开车的张惊鸾冷不丁说了一句。
“有。”
叶无天饶有兴致的问。
“什么邪祟?”
张惊鸾轻声回答。
“南境之外,玉象国,有一教,作天婴教,天地的天,婴儿的婴,教中有一邪僧,每日做法,可以血婴之骨,改人命运,谓之,血婴改命!”
这话刚落,沈若轻忽然说。
“对对对,就是玉象国,不过你说的那个天婴教,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那晓云妈妈的儿子,确实信这个,好像类似于,降头!”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晓云妈妈的儿子,自从去了一趟玉象国,这些年,在商道一途,风生水起,但我的晓云妈妈,每天都深受折磨,这太奇怪了!”
张惊鸾轻声回复。
“不奇怪,命理之说,降头之说,自古有之。”
叶无天哼笑。
“张惊鸾,你也信这个?”
张惊鸾一阵沮丧。
“我知道,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无神论者,但是,我信。”
叶无天眼神漠然了说了一句。
“以邪法之说祸国殃民者,杀无赦!”
张惊鸾提醒了一句。
“连郭桃枝,都一直跟天婴教之流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武道与邪祟,从来都不牵扯。”
叶无天没再说什么。
也就在这时,沈若轻的手机,再次响了一下。
还是沈若轻的那个发小,给沈若轻发来的一条语音短讯。
“若轻,来了帝都以后,直接来天婴会馆,晓云妈妈的儿子,要在这里为晓云妈妈做一场法事,而且帝都城的各路明星,都会到场,咱们今天晚上,肯定要大开眼界了!”
沈若轻回复。
“好,不过……我可能得晚点到,到了帝都以后,我还得去给晓云妈妈选一件礼物,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对方回复。
“好的,等你,对了,选礼物的话,可以去周生的店里,他现在在帝都这边可牛气了,很多大明星都会去他店里选首饰呢,据说都是开过光的,我给你发地址哈!”
沈若轻没放在心上,对着手机回了一句。
“从小他就跟他爸一样,是个神棍,怎么,骗人都骗到帝都去了?”
对方回复。
“可不敢这么说,周生现在跟晓云妈妈的儿子,那可是把兄弟,人家肯定有两把刷子的呀,另外……他以前好像一直对你有好感哈,嘻嘻,你去了他的店里,说不定还能给你打个折啥的呢!”
沈若轻俏脸一抽,回复。
“那我不去了。”
说完,沈若轻又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旁边的叶无天却道。
“去,但,不是为了去见那什么周生!”
“我倒要看看,开过光的首饰,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有帝都,作为龙国的中心城市,什么时候,刮起了一阵邪风?”
沈若轻下意识看了叶无天一眼。
总感觉此次帝都之行。
有大事发生。
与此同时,帝都,韩家古宅。
韩帝师刚刚回来。
便发现。
有一老者,在堂中闭目静坐。
听到韩帝师的脚步声,老者睁开眼,沙哑开口。
“叶无天,要来帝都?”
韩帝师微微一怔。
沉默良久。
回答。
“是。”
老者的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
“天婴教的人,果然没有虚言,他去年对我说,今年九月八,叶无天,必到帝都,届时,我韩氏古族,韩步罡,将承天命!”
韩帝师脸色大变。
疯狂摇头。
“不!不!求老祖开恩!饶过叶无天!”
老者看着韩帝师,微笑。
“你是个什么东西?配替一个外姓之人,求饶吗?”
话落。
老者喝了口茶。
朝着韩帝师吐了一口。
茶水如剑。
射向韩帝师。
韩帝师转身就逃。
茶水,如剑一般,激射在了韩帝师的小腿上。
一个血洞,顿时出现。
……
与此同时。
由江海来帝都的路上,叶无天忽然询问了张惊鸾一句。
“今天,几号?”
张惊鸾回答。
“九月八。”
然后问。
“怎么了?”
叶无天扭头看向窗外,喃喃自语。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段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