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特殊的体质

咚,咚,咚……

杯底敲桌子的声响让人心烦,燎煜一把夺过滕璇云手里的茶杯,道:“你小子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琰瞳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打趣道:“可不就是丢了魂儿嘛!丢在碧幽阁了!”

琰瞳边说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还有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该赖的地方不赖,非要待在这里的堵心人!”

翻了个白眼,滕璇淳道:“哼,就是要堵心死你!”

仿佛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无赖相,琰瞳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安慰起滕璇淳来:“逝者已矣,且不说你父亲为人如何,这人啊,早晚都有一死,说句你们不爱听的,他死得真是时候,好多事情迎刃而解了。当然,你们伤心那是正常的,但是……总会过去的,想开点儿吧!”

滕璇淳低下了头,心道:死得是不是时候我比你清楚!

还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琰瞳又哄道:“好好好,我不会说话!你别难过了啊!顶多……以后我不骂你了,反正无论你怎么耍赖皮,紫熙也不会拿你当回事儿的!”

滕璇淳扭过头:“大哥,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行吗?”

琰瞳哈哈一乐:“行行行,实话容易伤人,我少说就是了!你说你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按理说这内心应该挺强大的啊!怎么一提到紫熙就跟碎了壳的蛋一样,稀里哗啦的!”

……

滕璇淳忍无可忍地站起身:“你懂个屁!懒得跟你废话!估摸着太后应该走了,我要去碧幽阁耍赖了!六弟,你跟不跟我去?”

滕璇云若有所思道:“我……不去了,哦,我有些事情想去问问灵旖,五哥,你自己去吧!”

滕璇淳道:“切!我看你就是怕四哥!胆小鬼!不去拉倒!我自己去!走啦!”

看着滕璇淳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琰瞳笑了笑,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滕璇云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燎煜拍了拍他关心道:“你方才说要去找灵旖问些事情,什么事?我能不能帮上忙?”

琰瞳凑上前附和道:“就是,你连碧幽阁都不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喂!你小子不是连我都瞒吧?”

滕璇云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什么元灵魔灵之类的,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同时存在两种元灵吗?”

燎煜和琰瞳对视一眼:“你说的是沁娆吗?”

滕璇云眼前一亮,忙点头道:“是!那日我们去了御眩坊,见到了那个魔族人,他伤了沁娆,虽然不太懂,可是连竹澜都来不及出手阻挡一下,沁娆便被伤了,仿佛不是外力,而是沁娆体内的什么东西被操控了,可之前,沁娆明明告诉我灵旖治好了她。”

燎煜缓缓转身,在屋里踱步了起来,思索了片刻说道:“之前倒是听九冠提过一嘴,按道理讲,以灵旖的法力,沁娆体内的魔气应该被完全净化了,即便是元灵曾经受损,被魔族续灵,也不至于会这般容易被魔气所伤。难道,是因为那个魔族人法力太高深?嗯,应该是这样。”

琰瞳道:“哥,如果不是净化呢?如果是魔族有意让沁娆的魔灵被压制,被净化只是假象呢?”

燎煜睁大眼睛:“假象?”

滕璇云道:“当时紫熙与他谈了条件,他给了沁娆一粒药丸,吃过之后沁娆确实没事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日子在御宫忙前忙后的,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有那么两回,她看起来很不舒服,我问她,她又说什么事都没有。”

燎煜点了点头:“若沁娆身体有异象,灵旖应该可以感觉到,璇云,琰瞳,这件事我会去查,希望,是我们想多了……”

搂住滕璇云的肩膀,琰瞳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哎,我说,什么时候开始,你心思变得这么细腻啦!”

“咳咳……”滕璇云轻咳了两声,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我是怕万一有什么问题会伤害到紫熙!”

“呦呦呦,你猜我信嘛!说真的,如果你能迷途知返那最好不过了!”

拽下琰瞳的胳膊,滕璇云道:“你不也在迷途中晃悠嘛!你怎么不返?”

“哈哈哈……从走上这条路开始,老子就已经瞎了,只知道往前走,不知何为返!再说了,我乐在其中,干嘛要返!”

滕璇云沉默了,琰瞳所说的这些话明明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心境,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却在这条路上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停下来。

而此刻在王府的另一边,确实有人停下了脚步。

站在碧幽阁的大门外,滕璇淳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三番两次地抬起手想要推开大门,却终是没有勇气。

“天气这么冷,不怕染了风寒吗?”

滕璇淳转过头望去,只见落翼遥正背着双手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指了指大门,滕璇淳道:“你……找他们有事?”

落翼遥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倒是你,往日里早就用踹的了,为何今日这般踌躇?是进去?还是到我那里坐坐,提前喝上一副驱寒药?”

看了一眼大门,滕璇淳有些垂头丧气,他慢慢地走到落翼遥身边说道:“也罢,预防预防也好!”

菊堂。

一尘不染,井井有条,药草与檀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别有一番韵味。

滕璇淳东张张西望望:“司马将军呢?”

斟上一杯热茶,落翼遥道:“送回自己府中了,已无大碍,修养即可。”

滕璇淳走到桌边端起茶闻了闻,是梨蕊香!他看了一眼落翼遥,轻轻抿了一口道:“神医啊!那么重的伤,区区几日的功夫就无大碍了!”

落翼遥面不改色道:“当初你被鬼雕所伤,命悬一线,不也是我妙手回春的吗?神医这个称号,在下还是担当的起的。”

听到鬼雕,滕璇淳有些心虚,看到桌案上有一个精致的小香囊,他好奇地走上前拿了起来:“咦?这个还挺好看的,里面装得什么?”

落翼遥猛得转过头,神情中透露出了一丝愤怒与紧张:“放下!不要乱动!”

看到落翼遥的反应,滕璇淳好奇之心更甚,他不仅没放下,还闻了闻,仿佛是什么药材。

落翼遥走上前一把夺了过来,直接塞进了腰间:“都说了让你别乱动!”

滕璇淳撇了撇嘴:“切!看你如此宝贝,该不会是哪个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吧?哎?难道是晴儿?”

仿佛没听见一般,落翼遥拿起一块棉布,走到火炉边端起煨在上面的药罐,小心翼翼地倒了半碗,浓浓的药味儿顿时蹿满了整个房间,滕璇淳捂鼻道:“你这是什么药?味道这么冲,我可不喝!”

回到桌案前,落翼遥拿起一本医书,翻开之后淡淡地回了一句:“随你。”

望着眼前这个清冷的白衣少年,滕璇淳忽然有一种陌生感,虽然平时与他相处的不多,可印象中他一直是温文尔雅,低调不争的模样,不会功夫却精通医术,如此年轻却独居深山,为了紫熙甘愿卷入这纷杂的尘世,却好像又刻意保持着距离……

滕璇淳端起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药喝了个精光,须臾,吐了吐舌头道:“真苦!”

落翼遥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半晌,道:“你的体质还真是特殊呢!”

咂了咂嘴,滕璇淳道:“什么?”

落翼遥扬了扬嘴角:“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可惜?什么可惜?可惜什么?”

放下手里的医书,落翼遥摸了摸腰间:“编排戏的人入了戏,入戏的人陷得太深,更荒唐的是,戏外人也逐渐上了头,明知不真,却不能自拔。”

目光黯淡下来,滕璇淳道:“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落翼遥笑道:“听不懂最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做任何决定之前还是要深思熟虑,回头路不是处处都有的。”

滕璇淳沉默了,他不知道落翼遥这番话到底在指什么。是对紫熙的感情?还是关于自己的身份……

云里雾里,他很是迷惑,“你究竟是谁?”这句话都到嘴边了,可还是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落翼遥说得没错,一场人间游戏,只因紫熙深陷其中,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也跳了进来,包括自己。

脑海中浮现出了紫熙纯真灿烂的笑容,滕璇淳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他走到桌案前,将脸慢慢地凑向了落翼遥,道:

“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多多少少都会存有一些遗憾在内。遇到她之前,我脑子里密密麻麻的都是计谋连成的网,可这个小丫头横冲直撞地闯进来之后,一切,都碎了,分崩离析的那种明白吗?所以,她说我是疯子,是神经病,一点错都没有,我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你让一个疯子去深思,让一个神经病去熟虑,让一个无法自拔的人出戏,除非,你真的能配出一副奇药!不过,如果你真的有这个能耐,怕是自己先要喝上它两大海碗了吧!”

落翼遥脸上的平静霎那间被打破,他怔怔地望着滕璇淳眼中的的血丝和隐隐的雾气,这小子,竟对紫熙情深到了这个地步……

稍稍后移了些,落翼遥道:“你四哥,竹澜……”

滕璇淳站直身体一挥手:“与我何干?紫熙心里怎么想是她的自由,我又没干涉!我就想尽全力保护好想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心里犹如一块石头落了地,落翼遥从腰间掏出那个小香囊,放在掌心看了许久,滕璇淳探身向前,单肘撑案,托腮问道:“那里面装得究竟是什么?”

五指慢慢聚拢,落翼遥轻轻攥住香囊抬起了头,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澈明朗,望着滕璇淳如孩童般好奇的样子,他露出了一丝善意且温柔的笑容:

“白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