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鸾丹无法调和的阴寒

御宫内一片祥和之气,从来来往往的宫人的神情中,便能知晓如今的南丹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边境一战,九冠和燎煜等人打了旄由一个措手不及,加之对外宣称南丹先王是被恒苍暗杀,之后恒苍又不知所踪,即便旄由王心存疑虑,可对手如此高深莫测,短时间内他必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哪怕他已经猜到儿子恐遭不测,却也只能生生的咽下这口气,毕竟,他是一国之主,在一场胜算满满的战争中都败下了阵来,又岂会因一个没有被证实的想法再次出兵呢?

更何况,朱离本就是顶尖暗探,那些隐藏身份,暗中窃取消息的手段在她看来,不过都是些小把戏罢了。这一个月,在她的帮助下,穆衍早已带人悄悄地解决了旄由安排在御京的眼线,旄由想再获取到什么有效信息,也是再无可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贵,就贵在一个“知”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敌国颠覆了对南丹的“知”,这,便是紫熙几人的目的所在。

没有战争,明主在位,便是一国休生养息的最佳时机。

从继位那一刻起,滕璇潇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朝堂之上,整顿吏治,为民谋福,桩桩件件,都办在了老百姓的心坎儿里,之前那些关于他打压兄弟,唯我独尊的流言蜚语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百姓们的满口称赞。

百忙之中,他也不忘时常向太后问安,太后不愿移居它处,便命人重新修葺了翔坤宫,用心程度,堪比亲子。

看到这里的人又重新过上了平静踏实的日子,紫熙很是欣慰,她摸了摸手腕上的丝带,甚觉遗憾,如果熠麒军的将士们还在,那该有多好……

熟悉的甜香味越来越浓,紫熙在翔坤宫门口停下了脚步,想必是瑾太妃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太后,可她们又不愿意去打扰小辈们相聚的时光,所以在这里做些蜜糕,满心期盼的等着孩子们过来吧!

守门的宫人欢喜地跑进去禀报,在她们看来,几位殿下与往日并无不同,唯有紫熙,额间多了一朵花,还以为是她别出心裁的新妆容,殊不知那是用灵力都隐藏不住的印记。

出乎意料,这次太后并没有亲自出来相迎,而是一个婢女出来传了话:

“太后有旨,请紫熙姑娘和几位爷进殿。”

紫熙道:“瑾太妃可在里面?”

婢女道:“在。”

紫熙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对落翼遥说道:“既然是太后的意思,那你们就先回府吧!”

落翼遥道:“可你现在的情况,不宜过多施法,这……”

紫熙道:“这不还有两位尊神呢嘛!放心,你们回去等我消息。”

落翼遥叹了口气:“也罢,那你们几个进去吧,我去滕璇浩那里看一看邱大夫和晴儿。”

紫熙道:“好。”

竹澜有些不悦,可也没多说什么,他看了一眼星熠,道:“落翼遥,我与你一同去!”

说罢,竹澜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落翼遥撇撇嘴,朝着琰瞳沁娆等人招了下手,道:“走了走了,咱们都是外人!”

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些身影,月曜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啧啧啧,好大一股醋味呦!”

直击根源的调侃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只要有月曜在,他总是能巧妙的化解或者转移那些会刺痛紫熙的点。

看似插科打诨,实则关切备至。

当然,代价依然是被锤打踢踹。可他能感受的到,紫熙每一次对自己出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用没用力,使没使劲,只有月曜自己明白。

拍了拍衣衫上的土,月曜嬉皮笑脸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打我上瘾啊?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你这爱我爱的也太深了,难怪他们对我都没好脸色!”

大家早已习惯了月曜的“不要脸”,星熠和滕璇云满脸嫌弃的送了他一个白眼,拉着紫熙朝正殿方向快速走去。

月曜站在原地,戏谑的笑容慢慢地融进了明朗与温柔,望着那个娇小的背影,他不敢想象那身上究竟有多少道伤口,紫熙说自己是个疯子,可事实上,她才是名副其实的疯子,疯的让人不知所措,无能为力。

太后端坐正殿,瑾太妃坐在一旁,见几个孩子前前后后走了进来,脸色越发难看。

原本以为这会是个相拥而泣的温馨场面,可这两位母亲的表现,让四个人心里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恭敬行礼之后,四人低下头等待着太后先开口,可是等了很久也未闻其声,他们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正座,却发现那个头顶金冠,华服璀璨的威容上,早已布满了倦色以及两行滚动而下的热泪。

三个男子怔在那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尤其是星熠,无论如何,她是自己在凡间的母亲啊!这么多变故,这么多不可思议之事,即便她未知全貌,可凭她的聪慧,多多少少也能分辨出一些缘由。

如何解释,如何安慰,如何才能让她接受这一切呢?

星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仿佛胸口压了一块大石,闷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就在这时,一抹紫色在余光中滑过,在三个男子的惊诧中,紫熙慢慢地走上了台阶,她来到太后面前,如同哄小孩子般帮她擦去两颊的泪水,微笑道:

“瞧瞧,这脂粉都花了,奇怪,怎么妆容花了还是如此绝美动人呢!真让人羡慕!”

太后先是一愣,转而含泪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紫熙额头上的印记,道:“好看是好看……只是哀家更喜欢没有它的时候。”

紫熙做了个鬼脸,蹲下身来,双手搭在太后的膝盖上,道:“有没有它,我都还是以前的紫熙,他们,也都是您的孩子。”

抓住紫熙的手,王后重重地点下头道:“琰瞳都告诉我们了,别怪他,是哀家和太妃实在拿云儿没办法了,才苦苦追问的,你们放心,这人间的善恶之象更甚,殊途同归,没有什么稀奇的。哀家之所以只召你们几个进来,就是想单纯的和你们聊聊天,在哀家心里,你们都是孩子,我,只是母亲,无论亲生与否,他们都曾是滕氏后嗣……”

听到此处,三个男子纷纷跪地,规规矩矩地朝太后磕了个头,异口同声道:“母后所言极是!”

这时,瑾太妃终于松了口气,她站起身走到三个孩子身边,一一将他们扶起,微笑道:“若论身份尊卑,我可能不够资格,但若凭心而言,我与太后的想法是一样的。孩子们,你们受苦了!”

紫熙转过头看了看瑾太妃,道:“您最近的身体如何?可感觉有什么不适?”

瑾太妃摇摇头:“一切都好,并无不适。”

紫熙伸出手指,一道黛紫光冲向了瑾太妃的额头,有凤血标记,鸾丹印,可以确定她是凡胎无误,只是,她体内阴寒之气未散,阴阳并未被调和!

收回光束,紫熙道:“太妃,您是自幼就体弱多病吗?

瑾太妃道:“非也,如果是那样,大抵我是入不了御宫的,子嗣传承乃是后宫最重要的职责所在,我母家势力不强,先王无需顾及其它,所以当初被选入宫时,我定是身强体健,适合生养的。”

紫熙颔首道:“有道理,那么请问,您可是怀胎后身体才逐渐虚弱下来的?”

瑾太妃怔了怔,道:“好像……是这样。不过女子怀胎本就容易气血不足,或许是我疏于保养,产子之时才伤了根本,不过自从我服下竹澜公子给的药后,明显感觉好了许多。”

紫熙眼前一亮:竹澜给的药!

灭蒙血是解毒良药,难不成瑾太妃之前染了什么奇怪的毒?如果她的体质因毒而改变,前有灭蒙之血,后有鸾丹之印,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这样?

既然自身感觉好转,那应该是灭蒙血暂时缓解了那毒对于凡胎所引起的症状。

滕璇云的体质并无明显怪异,说明这类似寒毒的东西不是他带入母体的,那么究竟是何人,助灵入胎时会留下寒毒的痕迹呢……

见紫熙陷入沉思,面色不佳,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别着急,有些事情想不通时就暂且放一放,或许某个时机,你一下子就想通了呢!熙儿,这次你回去……可有受伤?哀家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这……这里再好的药材对你来说大抵是无用的吧……”

紫熙回过神来,笑道:“没受伤,我这么机灵的人怎么会受伤呢!那个……蜜糕好了没?这香味,快把我馋死了!”

太后笑着将紫熙扶起,整理了一下裙摆,柔声道:“估计差不多了,哀家,亲自去给你拿!”

太后和瑾太妃一前一后的出了正殿,朝小厨房的方向走了去,四人松了口气,原以为要解释上一大堆,看来是低估了那两个凡间女子的承受能力。

星熠斟了一杯茶送到紫熙面前,道:“与我们之前设想的一样,对吗?”

紫熙接过茶,轻抿了一口道:“嗯,阴寒未消,居然连我母亲的鸾丹都无法调和,唉!”

摸了摸紫熙的头,星熠温柔地劝解道:“别着急,总会有线索的,不过你现在这说谎的能力真是突飞猛进啊!没受伤?机灵?嗯?”

紫熙道:“能不能别再提了,那要死不死的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简直就跟要烧掉一层皮一样,还好我有无念在身,知道姑奶奶快被灼死了,及时来了阵寒凉,哎呦,也不枉我为了它受了那么些罪!”

星熠眉峰骤挑:“寒凉?你动念的结果吗?”

紫熙道:“啊?动什么念,当时我就一个念头,姐姐必须比我受的罪少,死我也要死她前面!”

星熠默然片刻,转过头看向了月曜,月曜的神情异常严肃,半晌,他点了点头,道:

“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