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魏分心之际,被楚昭一剑挑了手腕,饶是如此,他依旧满脸怒容,瞪向谢遥。
谢遥哪里怕他,坐在马上,露出一个心神会领的笑容,道,“看来,我说的是对的。”
“关茗月已与展贺云生儿育女,她却背叛展贺云,与你暗通情意,实为不忠不义,若是叫人知晓,是要被世人指责,戳脊梁骨的,而你……”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谢遥此刻却在诛心,“你明知关茗月已经成亲生子,却和她勾勾搭搭,又觊觎展府的东西,杀了人家的丈夫,想要夺物,你这般无耻,实在混蛋至极!”
她心底极为不忿,许是因为自己近日的无端遭遇,展家姐弟的忍气吞声。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关茗月会做出这种有伤风化之事。
他们以前,不是恩爱无比的吗?
真是应了戏文里常常演的,情爱这种东西,最是让人琢磨不透,今日虽然鸳鸯盟约,日子一久,却是千疮百孔,满地鸡毛。
“你一个不知情的人,在这里大放厥词什么!明明是我们青梅竹马,我们先定了婚约,凭什么他展贺云依靠权势,就可以翻手为云,抢人挚爱!他早年想要杀我,若不是我命大逃过了一劫,今日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清,你说他仁心仁德,可他却给自己的妻子下蛊,你说,他展贺云又算什么好人!”
“下蛊?”
楚昭拧眉,“你怎么知道他给关茗月下蛊?”他看着愤慨不已的金魏,又道,“你莫不是在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展叔怎么会做这种事。”
金魏冷哼,干脆收了手,道,“人都是会变的,名利场里什么人进去转一转,出来的时候谁能保证人还是原来的人,展贺云娶了月儿,后又变心,在外面养了外室,被月儿知道后,不仅不觉得抱歉,反而还对她动了手,当时我俩偶遇的事情被他知晓,他对月儿冷嘲热讽,百般羞辱,月儿难以忍受他,想要自尽,却被我救下。”
岂料救下她后,被展贺云知晓,回到家中,又是一顿羞辱,关茗月不堪忍受,给他下了毒,展贺云缠绵病榻数月之久,后来,他暗地里寻到了制毒师,专门寻了一种子母蛊,将子蛊种在了关茗月身上,母蛊种在了自己心上,母蛊死,则子蛊同亡,生死相共。
他说到这,谢遥疑道,“那你寻到解药了?”
否则展贺云怎么死了?
“是,我是寻到了,不过我是辗转托人寻到的解药,却无法根治,一年两药,以此续命,对方要求我藏身展府,找一样叫千机绕的东西,拿千机绕,换根治的解药。”
“谁?”
“不知,那人很是神秘,从来未露过面,东西都是托人送来的,给些赏银,大把送信的人,寻不到头。”
千机绕……直到现在,谢遥也不知道金魏潜伏展府许久要找的千机绕,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目光寻着楚昭想要问,却见他道,“金魏……梁国第一易容师?”
梁国?
金魏是梁国人?
谢遥讶异问道,“你是梁国人?”
他沉默不语。
楚昭道,“关茗月的母亲是梁国人,逃难来到大郦后,成亲生女,关茗月算是半个梁国人,此事极少有人知道。”
近两年,大郦与梁国战事紧张,时不时动干戈……
正想着,只见对面的人突然扬手,谢遥一惊,“大人小心!”
只见漫天白烟迷眼呛人,谢遥捂住口鼻,防止吸入,再仔细去寻时,一旁哪里还有金魏的影子。
白烟渐渐散去。
谢遥驱着马上前,道,“大人,您没事吧?”
楚昭吸了两口,嗓子有些疼,摇摇头,低着嗓子道,“如今他被识破了身份,想来是必须要离开雁阳城了。”
他四下找了找,发觉前后道路皆空空如也,刚刚受惊的马车不知道哪儿去了。
“大人,您说,他会不会带关茗月离开?可是解药还未拿到手,他又岂愿善罢甘休?指使他的人又是谁?千机绕,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的问题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楚昭瞥了她一眼,牵着马,道,“走了,下一个市集再买一匹新马。”
说到底,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他们又如何插手?
抓金魏?那关茗月的蛊毒怎么办?金魏所说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关茗月,是无辜之人,不抓他,雁阳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人命好几条,不抓他法纲何在?
而这其中缘由,展家姐弟一概不知,关茗月受欺,自然也无法跟他们说,说什么,说自己的父亲如今变成了一个道貌岸然,背地里花天酒地的人吗?
她怎么说得出口。
谢遥一愣,看他走着路,心想着难道他要一直如此步行?一时间脑子抽风一般,道,“大人,您上马来吧,我们离下一个市集还有大半日的路程呢。”
楚昭不答,慢慢牵着马走着,路上只听到马蹄滴滴答答的响声。
烈日当空,晒得人有些扛不住。
“大人……”
楚昭道,“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
谢遥暗诽,他们抱也抱了,搂也搂了,亲也亲了,虽然是她以下犯上的,可事实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的距离,他们似乎早就破了几百遍了。
她嘀嘀咕咕的。
楚昭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大人,您还是上来吧,事出有因,男女授受可亲,你要是腿走疼了,小的惶恐啊。”
谢遥见他没动静,暗叹一口气,自从下船之后,她就感觉楚昭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冰冰的。
“大人……”
楚昭停步,似乎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翻身上马,将她圈住,一句话也不说,打了马往前走。
走了一会,谢遥想起刚刚的事,又道,“大人,你见过千机绕吗?”
“没有。”
“那它是什么东西?居然值得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找。”
楚昭想起展清婉的话,默了一会,道,“不知。”
原来楚昭也不知道啊……
谢遥又问道,“大人,我们真的不管金魏了吗?”
“我已经知会过雁阳县衙了,让他们盯紧关茗月。”
想了想,谢遥有些不忍心,“那关茗月的蛊毒岂不是没救了?”
楚昭叹气,道,“我管不了那么多,这件事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谢遥点头,想着确实是这样,两全无法其美,怎么做,好像都不对。